躺在病床上,夏曲一夜没睡。此刻她已经被每隔两分钟就来一次的痛楚折磨得筋疲力尽,忍不住把气撒到齐寂身上,“木耳……你是有多恨我啊……我真的受不了啦……你赶紧给我快点出来啊……”
……拜托,那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啊……齐寂望着痛不欲生的夏曲,既心疼心焦,又无奈郁闷。
“呜呜呜……一川我不想生了……又疼又没力气……我不想生了……”又一阵阵痛袭来。夏曲用力抓紧齐一川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家属都出去一下。”
医生把男人们都赶出了病房,又给夏曲做了次检查。“宫口还是不开,跟你*人商量一下吧,因为你已经提前破水了,再拖下去孩子恐怕会缺氧,做好剖腹产的思想准备吧。”
……剖腹产?!呜呜呜……木耳我恨你……你要不要这样折磨麻麻啊!你明知道我最怕最怕手术神马的了……
听了医生的建议。经过一番权衡,齐一川最终在剖腹产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夏曲很快被哭着推进了手术室。而其他人只能坐在走廊上心情忐忑地默默为她和宝宝祈祷。
虽然夏曲受了番罪,但好在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她生下了一个7斤4两的健康男婴。
麻醉药的药效还没过去,夏曲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躺在病床上,她努力张开双眼看了看襁褓中的小婴儿。
“……某人刚出生时长得可太难看了……”夏曲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着齐寂,“不过想到长大后会惊为天人,我现在也就忍了……”
“哪有啊!宝宝明明很漂亮的!”夏曲婆婆欣喜地抱着小婴儿,“这孩子长大以后肯定跟他爸爸一样聪明!”
夏曲虚弱地笑笑,“这孩子啊,将来可比他爸爸厉害多了,完全是个天才型的人物……他到这世上来就是为了用他的美貌和智商颠倒众生的……”
“还是赶紧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一川,你们俩之前想到什么好名字没?”夏曲的公公一边眉开眼笑地打量着宝贝孙子,一边问道。
齐一川和夏曲对视了一眼,笑着回答,“我一直觉得齐寂这名字相当不错,可惜已经被用了。那我们就另给孩子再想个名字吧。夏曲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小腹部刀口开始有了火辣辣疼的迹象,夏曲一想到自己肚子上会留下个难看的刀疤,就不由得“幽怨”地看了站在旁边一直表情纠结的齐寂一眼,“哼……这小家伙这么折腾我,随便起个名字吧……就叫齐怪好了!要不就叫齐葩!”
夏曲的话差点没让齐寂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拜托你用点心好不好!那种奇怪的名字怎么能用啊!”
齐一川苦笑着拍了拍齐寂肩膀,提议道,“要不让齐寂来给宝宝取名字吧?你觉得呢夏曲?”
夏曲听出了齐一川话里的意思,的确,这个孩子还是应该让齐寂自己来取名,毕竟在这世界上,他才是给“自己”取名最合适的人选。
见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齐寂沉思片刻,终于缓缓开口,“齐异如何?异这个字有‘不同寻常、特别’的意思。另外还有‘另外的、别的’这么个意思……”
……特别……另外的……夏曲在心里细细体会齐寂的话。
……这个小宝宝是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木耳,他当然是“另外的”,而且又是那么“不同寻常”和“特别”……
齐一川率先发表意见,“我觉得这名字很不错,齐异……夏曲你觉得呢?”
夏曲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小婴儿的脑袋,“齐异,我们的小齐异……好!大名就叫齐异好啦!至于小名嘛……嘿嘿嘿……”
齐寂见夏曲坏笑的目光投向自己,他立刻有种“不详预感”。果然,夏曲扬扬眉毛郑重宣布。“我们小齐异的小名就叫——小木耳~~~”
……
20年后的那个时空。
11月底夏曲生日这天,石苍也、小腐、吉光羽和简帛寒一行人在齐家聚会。
夏曲和齐寂失踪之后的这些年里,每到夏曲或是齐寂的生日。他们都会在这里相聚,为的是给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朋友庆祝生日。
虽然生日蜡烛摇曳着美丽的烛光,但餐桌上的气氛还是有点沉闷。小腐怀里刚刚一岁的孩子吃了奶,已经甜甜睡着了,而小白则乖乖趴在桌子旁。听主人们说话。
“祝小曲姐生日快乐……”
石苍也率先打破沉默,举起酒杯前他做了个深呼吸,但这话一出口,他还是没能忍住红了眼眶。夏曲和齐寂以前坐的座位都空着,那空荡让人难免悲从心来。
“别那么矫情!她又没死!没准儿现在正在哪里逍遥快活呢!”吉光羽没好气地训斥石苍也,但他自己却也跟着鼻子发酸起来。
小腐腾出一只手来举起倒满果汁的酒杯。“小曲姐,我还要给宝宝喂奶,所以就以果汁代酒祝你生日快乐吧……小曲姐。你的舞蹈学校小简帮你打理得特别好,他连自己的音乐工作室都放弃了,一心一意代替你做起了校长,小曲姐,他可是说等你回来了一定要对他以身相许哦。否则就太对不起他这些年拼死拼活帮你打拼事业了……”
声音开始哽咽,小腐再也说不下去。将杯中果汁一饮而尽。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等他们回来我饶不了他们!到时候你们谁都别拦着我……”简帛寒咬着牙挤出这么恶狠狠的句话来,但是下一句,他的声音已经温柔伤感起来,“……在外面玩儿了这么多年,夏曲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赶紧回来找个靠谱的人嫁了吧……如果实在没人要,我可以勉为其难收留你一辈子……”
“谁说没人要她?”吉光羽不屑地瞟了简帛寒一眼,“你就是个垫底的备胎,身为亚洲天王巨星,我难道不应该排在你前面?不说别的,就说我为她写的那几首歌都获了年度金曲大奖,单凭这个我也得排你前面!”
见吉光羽和简帛寒这对儿分开了想念、在一起了又互掐的冤家又有了掐架的迹象,石苍也忙转移话题,“对了对了,我前阵子做了个梦……其实也不知道是梦呢,还是小时候的记忆碎片又突然想起来了,不过感觉蛮奇妙的……”
“什么梦?”
在简帛寒的催促下,石苍也继续说道,“就算是被遗忘许久的回忆吧……那天我忽然‘想起’很小时候的一件事——冬天很冷的一个下雪天,我从幼儿园放学后,半路上没出息的尿了裤子,我奶把我骂哭了,但是有一对很好心的叔叔阿姨,或者说是大哥哥大姐姐吧,他们用自己的棉衣把我包裹好,然后抱着我送我和奶奶回家……”
“石总您可真有出息,光天化日之下尿裤子这种事一点都不萌好不好……好吧,你直接说亮点在哪儿。”吉光羽喝了口红酒,面无表情地问道。
“亮点当然有!”石苍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用心灵之眼察看遗留在脑海中的记忆旧照片,“……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总觉得当时那两个好心人就是齐寂和小曲姐……呃,轻拍啊,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然而,没有人嘲笑石苍也的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讲完了吗?讲完了该我讲故事了……”吉光羽重新给自己的空杯斟满酒,然后以一个舒服慵懒的姿势靠在座椅上。
“以前夏曲那家伙给我讲过一个她自己编的故事,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把它拍成了微电影,对,就是我当年第一次执导的微电影,那是一个关于穿越时空的故事……”
轻轻喝下一小口红酒,吉光羽出神地望着蛋糕上没有人吹熄的生日蜡烛,“他们俩失踪后,我很多次都在想……或许夏曲她真的是从过去时空穿越过来的吧?在这个时空里玩儿够了,就屁颠屁颠又回到她自己那个时空去了,把我们这一众朋友生生凉在了这里……更可恶的是,她居然连我发小都给一起带走了……”
“说实话,我也这样想过……”简帛寒站起身在小白面前蹲下,怜惜地轻轻抚摸着小白的脑袋,“确实可恶,连这么听话的小白都扔下不管了……公司要我们帮他们管着,小白要我们帮他们养着,这房子要我们帮他们打扫着……那么那么多回忆要我们帮他们铭记着……这实在不公平……”
眼眶湿了,简帛寒深深垂下头,不想让朋友们看到自己的泪光,“……夏曲、齐寂,你们的曲奇之家我们会帮你们一直守护下去,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们要答应我们——如果你们真的不回来了,请务必在我们所不知的陌生世界好好活着,不管你们以后是继续相依为命,还是各自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请答应我们,一定要幸福开心的活着……”
小腐没能忍住,发出一声悲伤的抽泣;石苍也和吉光羽也已经湿了眼眶。
然而也就在这时,小白抬起头用力摇摇尾巴,“汪汪!”叫了两声。
它似乎在代替“曲奇之家”的两位原主人给朋友们许下这略显伤感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