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手机换了几部,可那些照片,都还存在手机里。
那是他和她,鲜少能拥有的平静宁和的相处。
太阳穴有些发胀,大约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迟宇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一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这每一处,都曾留下过何可人的背影。
她在梦中呢喃着喊着“锦言”的模样,似乎就在眼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惷光已晚芳草长遍天涯。可哪里会有那么简单。旁的人再好,也不是何可人。
这世上,只有何可人。她是独一,她是无二。她是无可替代。
他蓦地想起她畏惧的模样,那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会吃了她似的。多年的时光已经匆匆过去,可是,他到底,还是守不住她吗?
他不是输给了命运,他是输给了她。勉为其难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没办法开心起来,他终究还是做不到。
教堂里,等候多时的王昊听见声音,站起身来。他看着迟宇新一步一步走过来。迟宇新的身后是大片的阳光。
“安排的怎么样了?”迟宇新低声问,嗓子有些发哑。
“都差不多了。在婚礼开始前一周,再跟这边确认一下就可以。到时候教堂的布置,也已经确认好了。”19TKp。
迟宇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周遭。植物叶片式的窗户,窗户上是五彩玻璃镶嵌的图案。内部是轻盈裸露的绫线飞肋骨架穹窿,很宽敞,采光很好。
多年前的那一天,何可人脖子上挂着相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里,她站在最前方,面对自己站着,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声音清凌凌地跟流水似的,“我喜欢这里。”
她说一句喜欢,他便一直记着。
可是,若那是她的无心之言呢?又有什么干系。至少,在那一刻,她是喜欢着的,就好。
就当是自欺欺人吧。以为,走过你走过的路,看过你看过的风景,就能够稍微地靠近你一些。
家辣经温吃。这一天,何可人与顾锦言没回去。两个人在临滨开了房间,两个房间是并排的。何可人洗完澡出来,拿着吹风机,吹着头发。她闲着无聊,打开电视机,里面正放着电视剧。她有一幕没一幕地看着,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在耳边鼓噪着,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头发吹干后,她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怔怔看着电视。电视里放着的,是时下大热的电视剧。说起来,不过是老套的灰姑娘的故事。
她拿出手机,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她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17135585
她侧着头,看着那电视,却不知为什么,总能想起那些过往。很多很多。与顾锦言手牵手一起走过的道路,那时候,什么顾虑都没有,什么担忧也没有,只是单纯地在一起听歌看风景玩闹。清河城的大街小巷里,都曾经留下过两个人手牵手走过的路途。
那么,迟宇新呢?她有些想不了,心跳得很快很快。她伸手按着左边胸口,可是心脏由不得自己,心跳快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一晚,她辗转反侧,到了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才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迟宇新不在了,她那么着急到处都找遍了,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不管她怎么喊迟宇新,喊三哥,都不再会有人回应她。她走在人潮人海中,那么多人,她却觉得那么孤独。她急了,一直哭一直哭。即便是梦里,那悲伤的情绪,也还是如此逼真。
她从梦中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她坐起来,低着头,半晌没动。那梦里的悲伤如此真实,真实到,即便是醒来的这一刻,也还是沉浸在那样的情绪里。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顾锦言。
电话那边的顾锦言那么温柔,“醒了没?”
她揉了揉眼睛,明明没有泪,却下意识地做了这个动作,好像刚才自己是真实地哭了一场似的。“已经起来了。”
“要是困得话,就再睡一会。”
“没事。我没那么困的。”
挂了电话以后,她依然坐了好一会,才勉强起了床。窗外,阳光那么暖,那么好。这些天,天气好得不像话。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冷呢?
我爱你,就像石沉大海没有声音(3)
更新时间:2013-9-7 0:14:02 本章字数:5480
何可人缩紧了身子,看着窗外。这临滨市,承载了她 太多的苦痛。以至于,到最后,这城市,都成了不能 踏进的地方。可是,清河城的话,就真的比这里要安 全么? 其实不过是因为,迟宇新在清河城。 因为迟宇新在,所以清河城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可窗窗载的。何可人洗漱完毕,走出房间的的时候,发现顾锦言已 经在走道里等着了。他背靠着墙壁,目光有些放空, 正在抽着烟。吞云吐雾之间,他的侧脸看上去格外悲 伤。 听见声音,顾锦言抬起头望着她,露出微笑来,他将 烟掐灭,走到何可人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包。 “该饿了吧?我们去外边吃吧。” “想吃什么?” “我早上在网上查了查,听说这边有家烤肉不错。” “我想吃火锅。”她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顾锦言的面容也柔和了不少。很久之前,何可人就爱 吃这么些个东西,总有些事情,还是没有变的。“那 开车过去吧。城西那边的楚兴堂味道不错。去不 去?” “好。”她也乖顺。
一路上开车过去。因为是周末的缘故,路上堵得很, 车子慢慢地在车流中挪动着。何可人重重地往后靠 去。 “你呢?在国外的时候,过得怎么样。” 顾锦言的目光暗了几分,过得怎么样。事实上,那些 年的记忆,都是支离破碎的。混乱不堪的记忆里,辗 转反侧却始终无法入睡的每个深夜,充斥着酒精和尼 古丁的日子,甚少能够清醒。 “都过去了。”他轻声说,不愿详谈。
何可人侧过眼,看着顾锦言的模样,又侧过脸,看着 窗外的景致。那些过去的事情,真的能够过去吗? 心里发慌,闷得紧,她也没再多说话。 外面,是熟悉而又陌生的临滨城,是这么多年,她都 不敢再踏进半步的临滨城。可如今,站在这片土地之 上,她却没了那么多惊惧。过去的事不会消失,也没 能够过去,但,总有一天,会成为过去的吧?
何可人的深思未定,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模样。直到 到了地点,她犹自出神。顾锦言也不说话,静静等着 她。 许久,何可人才意识到,车,已经停了。 顾锦言扶着她,从电梯上去。何可人的眼睛雾蒙蒙 的,没了之前的明亮。她抓着顾锦言的手腕,轻声开 口,“我们,就当是这几年,在临滨过得。那些不好 的记忆,都是噩梦。” “好。”除了如此,他还能如何回答呢。
这天,迟安然做完节目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回 到化妆间,只觉得有些精疲力竭。说起来,之前,迟 宇新也是在自己的栏目上,直言不讳地提及他要与何 可人结婚。 到现在想想,都觉得,跟噩梦一样。 她叹了口气,换下了服装,拿了包便出去了。外面太 阳大得很,耀得眼睛都要花了。她刚上路开到第一个 红绿灯口,就看见路对面何可人那辆卡宴。正驾驶座 上分明坐着的,是顾锦言。两个人在说着什么,亲密 无间的模样。 迟安然愣住,紧盯着那车里两人。就在这时,那车拐 弯,往右边去了。迟安然的心,忽然就乱了。 她在迟宇新的办公室里,对这迟宇新说的话,言犹在 耳。他日,你最爱最珍惜的那人,也会一刀刺进你的 胸口,没半分恻隐之心。这话,应验的,是否太快 了。快得让她,忍不住苛责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说那 样一番话。 不过是一时气话,可到最后应验,她还是为他难过, 为他受伤。 迟宇新,这就是你倾尽一切想要厮守的那个人吗?这 就是,你所想要的幸福吗?
顾锦言看着身边的何可人,她的皮肤苍白的很,懒懒 地靠在那里,猫咪一样。当初那个小女孩,到底是长 大了。 “去我那吧。我给你煮饭。”顾锦言轻声说。 “好啊。都没怎么尝过,你做的饭。”她点头。 “那先去超市。”
顾锦言推着车,何可人站在他的身边。他看着货架上 满目琳琅的佐料,半眯着眼睛,挑选出自己要用的 来。 何可人也不参与,只看着他。 “炖乌骨鸡吃吗?” “好。” “蔬菜呢?蒜薹?鸡毛菜?” “都好。还有茶树菇,作牛尾菌菇汤。”
事实上,顾锦言也没做过牛尾军骨汤这道菜。他拿手 机搜了教程,将简要的步骤写在便签纸上。 何可人看着他,“不要逞强啦。我就是想起来提了一 下。也不是一定要烧这道菜的。” 顾锦言伸手,摸摸她的头,格外怜爱的模样。好像, 她还是当初那个白衫长裙的小姑娘似的,“做菜这个 事情,都大同小异。我厨艺很好的。去客厅看看电 视,等着吧。” “要我打下手吗?” “算了。你不添乱就可以了。去吧。”顾锦言说着, 便进了厨房。厨房和客厅是透明的玻璃门隔开的。
何可人也没坚持。这房子客厅外就是露台,再前边就 是一片竹林。她走过去,趴在那露台上,看着远处的 竹林。竹叶都已经黄了,风一吹,就簌簌地往下掉。 她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看着远处,顾锦言在厨房忙 碌的身影。 她记起来了,迟宇新也曾经为她煮过饭。平日里,以 学业事业为重的男人,哪里会做饭呢。那时候,他带 着她,单独两个人,在山上那栋房子里戒毒。那地方 偏远得很,附近也没什么饭馆,他就学着自己做饭。 迟宇新打印了一堆菜谱,用磁扣贴在墙上,甚至还添 购了量勺和家用秤。他真真依着那菜谱,精确到克, 来添加佐料。 那会,迟宇新刀工不好,用作配菜的辣椒丝切得跟辣 椒块似的。火候也掌握不好,菜不是入不了味,就是 熟的太透了或者夹着生,再或者,烧的粘了锅一股子 枯焦的味。那卖相,更是难看。 自然地,迟宇新做的第一顿饭,实在是谈不上好吃, 连勉强凑合都算不上,完全没办法下咽。到最后,他 还是开车去了最近的镇上打包饭菜带了回来。 后来,他一闲下来,就在厨房里钻研菜谱,练习刀 工,练习掌握火候。厨房的垃圾桶里总是一盆盆被倒 掉的菜。他向来天赋异禀,却惟独对厨事不精,学习 做饭耗费了他太多的时间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