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婉倪掏出钥匙开了门,让毓哲将天泽放在床上。
“谢谢你,你可以走了。”她下了逐客令。
“谁说我要走?”他替她将门关上,锁好。
她紧张的瞪他,“你想干什么?”
他脱衣服,“睡觉啊!”
睡觉?她头上不断在冒冷汗,他怎么可以在这里睡觉?
可他真不是开玩笑的,脱完了上衣,就开始脱裤子,剩下一条短裤,然后进到厕所把手脚和脸洗了一遍,转身就挤上天泽躺着的床。
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他那么大个男人几乎占了大半,那她怎么办?
“谁允许你睡在这里的?出去!”她扯着他的手臂,试图将他从床上拖下。
他皱着眉,“就给我睡一晚,好累啊!睡一个晚上多少钱?我给你。”
睡……一个晚上……多少钱?
这话听来怎么这么别扭?
可没等她回答,他翻了个身,就把天泽挤到墙角,“这样,位置够了吧?一起睡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她咬咬牙,狠狠踹了他一脚,再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到厕所去洗澡。
水花声响了起来,这套房来就小,水滴打在门板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大声。
毓哲突然坐起,透过毛玻璃看向正在淋浴的她的身影,内心燃烧起来。这门的锁,好像坏了吧?他刚刚试过,似乎是锁不住的。
邪恶的嘴角再次上抬,他蓦地起身,光着脚往那方向走去。
曲婉倪刚冲干净泡沫,毛玻璃门就被人推开!
“啊!你……”她捂着胸口,慌张的叫了一声。
他赶紧将门关上,以免她的叫声吵醒了床上熟睡的孩子。
“你出去!”她生气的指着他。
“我也要洗澡……”他说着还把仅剩的一条短裤脱了下来。
她捂着脸,也不打算擦干身子,夺门欲走。
但他哪里肯这样放她?一伸手就已揽住她的腰肢,下一秒他的唇就碰上了她!
“啪”的一个巴掌,毓哲的脸红了半边天。
“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曲婉倪?你错了!我叫,曲—静—凡!那个爱你的婉婉,已经死了!”她狠下心,一字一句,戳着他的死穴!
他怔住了,面庞的火辣似乎在提醒着他,这个女人,真的对他——死心了?
“这还给你!”她愤怒的脱下钻戒,朝他扔了过去。可钻戒却从他身上弹开,摔在地上,差一点就掉进排污道里。她没理会,愤愤的转身开门出去。
她以为他这次肯定会走,于是将他的东西全都放在大厅的桌子上,自己爬回床上睡觉。
室内许久的安静,没有门的响声,也没有水花四溅,她背对着房门,抱着天泽,不知躺了多久,然后慢慢的,困意侵袭了双眼,意识渐渐弥散。
清晨醒来,天泽还在揉眼,她看了看钟,七点。
“今天不是不用上课?继续睡吧!”她拍拍儿子的脸蛋。
“唔……可是我饿了。”小天泽艰难的撑起身子,正要下床,突然一声大喊,“啊!妈咪,地上怎么有个叔叔?”
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曲婉倪这才转身往地上看去。毓哲裹着毯子,真的睡在那里!
“妈咪……那不是昨天的叔叔?”小天泽好奇的跳到他身边,蹲下来,将小手探到他的鼻下,“还好,还有呼吸!”
曲婉倪翻着白眼,这孩子哪里学来的这一手?
她再次看向毓哲,沉睡的脸微微有些红润,发梢上还粘着未干的水珠,而他蜷着身子,像只大虾一样霸着地板,走哪哪挤。
“喂!”她伸脚轻轻踢了踢他,“醒来了!”
他动了动,却把身子缩得更紧。
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伸手一探额头,哇,好烫!
他发烧了!?
她赶紧将他从地上扶起,沉重的身躯让她费了好大的力,这才艰难的把他放到床上。
“你昨晚是不是淋了一晚上的水?怎么全身都是湿的?”她掀开他裹在外面的毛毯,里面没穿衣服,一件没穿!
“哇,妈咪,叔叔的,好大!”天泽指着某个地方。
曲婉倪红了脸,忙把这小鬼扯到外面。
“去帮妈咪拿毛巾来,要干的!”
小家伙努努嘴,妈咪重色轻子,太可恶了!
曲婉倪帮毓哲擦干了身子,又替他盖上干净的被子,用冰块敷他的额头,再从床头柜里翻出几副小儿退烧药。她看了看剂量,如果是大人吃的话,应该要多加点吧?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几包倒在一起,用开水冲,扶着他在一旁喂着。
毓哲早在她舞弄这些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淡淡的看她,不发一言。
她瞥了他一眼,“喝完药如果烧退了,就赶紧走吧!”
他又受内伤!
她喂完了药,又下厨房煮粥,冰箱里的菜所剩不多,她不得已,只在粥里加了点青菜,没有肉。她又来喂他,一边吹着勺子里的,一边自我辩解,“我只是不想你死在这里才救你的,你不要以为我是对你心软。”
他凝望着她,伸手接过她递来的勺子,放在唇边却没有张口。
“家里没有肉了,就剩青菜。你将就一下。”她皱着眉。
他突然淡笑,然后大口大口的瓢起粥来。吃完后还不忘舔了舔碗底,“好吃!我没有吃过这么好的粥。”
她心底惊呼,这粥真的有这么好吃?
静躺了半天以后,他的头已经没那么热了,而她也把他昨天脱下的衣服放在床边,“穿上它们,就出去吧!”
她还在赶他走!他真是憋屈!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看着他的小天泽时,他有主意了!
“小天,想去玩吗?”他提议着。
小家伙一听能去玩,眼睛顿时亮了!
“想啊想啊!”
“那走吧!今天叔叔带你去迪士尼!”
“真的?”天泽跳了起来,去迪士尼耶……
曲婉倪瞪了孩子一眼,可不管她再怎么暗示,毓天泽童鞋是非去迪士尼不可了!
“妈咪不放心可以跟着来!”毓哲得意的朝她笑笑。
曲婉倪不得不佩服他的精力充沛,这像是在发烧的人吗?还是他的脑袋已经烧坏了?
“我不去!”她堵着气,插着双手坐在床边,恨恨的看着这一大一小!
毓哲果真带着天泽走了,出门的时候,他还胜利的向她眨着眼睛。
等他们走后,她开始打扫房间。衣柜的衣服都重新叠了一遍,还有昨晚被毓哲裹湿的毛毯,也被她拿去洗了。去菜市场买菜,鸡鸭鱼虾,都要了一点。就连碗筷,都多买了一套。当她弄完这些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唇角突然笑了,心里被一种充实感填得满满的,甚至觉得,有些微甜。
当毓哲将兴奋得不得了的天泽带回来时,曲婉倪正好煮完晚饭。
“咦,妈咪今天加菜哦!”天泽又露出了吃货的本性。
“咦?这个碗是新买的?好漂亮!”小家伙开始掏东西了。
“哇,衣柜都叠整齐了!”
曲婉倪真想把这家伙塞进去!而天泽却没有一点醒悟的意思,甚至对毓哲说了句:“看来叔叔出现还是有好处的!妈咪平时最懒了,衣服堆得到处都是。以后叔叔常来,妈咪就勤快了!”
曲婉倪头上冒了几条黑线,这孩子,少说点话就是哑巴吗?
毓哲在那暗笑,抱起天泽亲了又亲,“什么叫常来?以后叔叔就住在这了!今早你妈咪把我看光光了呢,我可是要她负责任的!你也是!你也把我看光光了!那你也要对我负责!”
天泽眨了眨眼,“负什么责?”
“叫我爹地!”毓哲即刻要求。
“哈?”听到这个称谓,天泽差点傻眼了!爹地?爹地是可以随便叫的吗?
“叫我爹地!以后,我天天送你去学校,谁敢说你没有爹地?你就告诉他们,你爹地是毓皇的大老板!”
“哇!真的?”天泽开始心动。
“叫不叫?”
“爹地!”
随着一声清脆的童音响彻四周,曲婉倪只觉得自己紧锁的心房,彻底瓦解了!
夜晚入睡,她和天泽窝在床上,而毓哲却自己睡在沙发。多出的那条毯子洗了没干,这一晚,他只能挂空。这季节刚好入秋,窗户不时吹来晚风,拂到身上一阵阵凉。他打了个喷嚏,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见母子俩都睡了,于是趁机上床,左右挪动一下,终于给自己腾出位置。但他还想做些什么,便翻过身,将手搭在女人身上,胸膛紧贴她的脊背,这才满足的睡去。
这一夜曲婉倪又做了个梦,梦中的她穿着婚纱,而天泽则是替她捧纱的花童。教堂外是一大片蓝色紫色的鲁冰花,还有拥有土耳其蓝的美丽湖泊。她记得这个地方,这是新西兰的铁卡波。
教堂的钟声骤然响起,红色的十字架在神父身后闪闪发亮,她提着裙摆,朝神父站立的地方缓缓走去。
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就在前方,待她接近,他蓦然转头。
是毓哲。
她笑了。
……
……
又过了一年。
他总是在她起床时就将早餐煮好,但今天,他却故意把她的专用瓢藏了起来。
“老公,给我!”她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什么?”他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