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就是今天这个在霍老爷子眼里还显稚嫩的女子,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她手腕果断,高高地站在抛起的海浪顶端,她的心是冷的,而护在她身边的男人,那时候居然不是占东擎了。
流简明白,他是被人算计了。
十有八九是有人设下的套,苏凉末的蓄意接近,让他连防卫都忘了。
所有矛头指向流简,他手一摊,“我没做过。”
四封堂是在场所有帮会里头势力最弱的,见流简不承认,四封堂的两人怒道,“颂哥死在老爷子这,身上的东西在谁身上,谁就肯定是凶手!”
占东擎率先站起身,“反正跟我们没关系,霍老爷子,我就先走一步了。”
霍老爷子其实也想他们赶紧离开,相孝堂底子足,要想动流简还真不是简单的事,只能大事化小,占东擎自然懂这规矩。
他拉起苏凉末的手径自出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站起身。
占东擎来到楼下,底层的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韩增和宋阁见他下来便迎上前,占东擎头也不回朝门口而去,“走。”
苏凉末坐进后车座内,几辆车子相继顺平阔大道驶出去,没过多久,占东擎示意司机靠边停下。
韩增他们就坐在后面的车上,车子稳稳停靠在占东擎那侧,宋阁率先推开车门下来,“擎少?”
韩增也走过去。
占东擎抬起眼帘,狭长的凤眸里诡谲难测,“韩增,拿到手的东西呢?”
韩增伸手去掏口袋,没想到却摸了个空,他神色立马慌张起身,宋阁看他的样子也不由皱眉,“记清楚放哪了?”
“我怎么可能忘记!”
占东擎唇边漾起冷笑,“别找了,东西在流简那。”
“什么?”韩增懵了,“怎么可能,我拿到手后就塞在了口袋里。”
占东擎收回视线,让司机开车。
韩增实在想不通,“擎少,我这就去拿回来。”
“站住!”占东擎喝道,“给我回去。”
宋阁扯了下韩增的手臂,占东擎尽管脸色不好但并未真正动怒,看来事情有转机,“走吧。”
车窗往上掩起,占东擎拉过苏凉末的手,发现她的手到这会都是冰的。
“他会不会被杀掉?”
占东擎微皱眉,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关于别的男人,他仔细端详着苏凉末的脸,手指不由抚向她眉间,“事情没你想得这么复杂,相孝堂的二把手,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人崩掉的。”
苏凉末心豁然一松,继而又紧揪起来,“那他以后肯定不会放过我。”
“为什么?就为你说的那些实话?”
“不是,”苏凉末轻咬唇,占东擎眼见一排牙印在她绯红色唇上浅浅溢出,“那磁卡是被我放进他口袋的,我想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只不过没有证据,就吃哑巴亏了。”
“那东西怎么在你手上?”占东擎就说流简看苏凉末的眼光不对劲,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我看到韩增从窗外逃出去,正好经过房间听到里面有动静,进去一看就见到地上有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怕是韩增留下的,房间里死了人肯定会追究,我就把东西放包里想找个地方去丢掉。出房间正好遇到流简,我没法脱身,就把磁卡塞他兜里了。”
苏凉末想起当时的紧张,她还存过侥幸,也许就是张普通的卡,就算塞给流简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旁边传来占东擎忍俊不禁的笑声,渐渐地难以自抑,苏凉末朝他看去,她很少看到占东擎这幅样子,男人深刻好看的五官也因这一笑生动不少,占东擎一把搂过她用力吻下去。
苏凉末眉眼微展,看到男人潭底的愉悦和刺激,她被吻得几乎憋不过气,占东擎似乎仍不可放手,直到她身体软绵绵地偎在他怀里,他这才用下巴摩挲着苏凉末的头顶,“也没好好吃东西吧?带你先去填饱肚子。”
餐厅外围站着保镖,苏凉末的肚子这会确实是空着的,她想吃中餐,不想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还要注意餐桌礼仪,占东擎给她夹筷子菜,“吃吧。”
她大快朵颐起来,听到流简不至于丢命,她心头早已松懈。
占东擎没有动筷,他靠着椅背看她吃,依韩增那鲁莽的性子,要不是苏凉末的这一下,今晚可就真麻烦了。
她心细如尘,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不管那张磁片究竟是谁的,苏凉末想到它可能会跟占东擎扯上关系,她把那一点点的危险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占东擎撑着下巴盯紧她,只觉似乎有一阵暖流自心田处正肆意蔓延,生根发芽,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苏凉末嘴里咀嚼,抬头看到占东擎嘴角勾勒出的弧度,“你笑什么?”
“我想到你把东西塞别人兜里,觉得好玩。”
苏凉末一撇嘴,“你还笑,我到这会还觉得愧疚,当时真是没法子……”
“我知道,”占东擎打断她的话,“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女人,我喜欢。”
他冷不丁冒出这样的话,苏凉末握紧筷子连忙垂下头,神色带了些不自然。
“凉末?”
她又再度抬头看他。
“你其实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我有麻烦不好吗?”
“不好,”苏凉末说得认真,“相比而言,我虽然对他觉得愧疚,却把我们两个人撇干净了,”她想到这,皱皱眉头,“占东擎,我发现我也挺坏的。”
占东擎笑出声来,苏凉末今晚的表现令他有种新奇感,她以前跟在卫则身边,总觉得她像个小愤青似的,满嘴正义,这会却也知道怎么嫁祸他人了。
可能,她心里认定流简不是好人。
苏凉末见他笑,想到流简发现东西在他身上时的那副表情,她咬住筷子,眉头再度聚拢,“我觉得他以后说不定会给我下追杀令。”
占东擎不以为意,“有我在,除了我亲自下的,谁敢追杀你?”
他眼里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同样是男人,流简见到苏凉末显露出来的那种兴致他不是看不出来。
她把肚子填饱了,另一处地方的人却争得面红耳赤。
四封堂的人不可能善罢甘休,周正和流简感情向来好,又把他当亲弟弟看待,怎么可能袖手旁观,霍老爷子的生辰闹成这样,更是气得有苦说不出。
屋内走得只剩下没几人,四封堂逼着要个交代,流简态度懒散,倘若换成别人,只要不是帮派里面站得住的人,霍老爷子都能一句话解决了。
可现在牵扯到的偏偏还是相孝堂第二把交椅。
周正调了人来,一个小小的四封堂他们压根不放在眼里。
有人敲响房门进来,“霍老爷子,有新情况。”
“什么情况?”
“我们顺着那个房间的外墙查看,发现了脚印,应该是有人避开耳目从窗户进去的。”
霍 爷子沉思,继而点点头,挥手让那人出去。
流简,那段时间我记得你是在屋里的,并没有出去过。”
流简点点头,旁边的苏宛适时挽住他手臂,“老爷子,当时我和简在一起,况且大厅那么多人,想必很多都看见的。”
四封堂的人一听,这摆明是要护短,“你是他女人当然这样说,霍老爷子,磁片明明是在他身上发现的。”
“这个,”霍老爷子掷了掷手杖,“话虽这样说,但东西在谁身上难道就是谁杀了人?就算警方断案也不能这样武断,这并不排除陷害的可能。”
“老爷子说的是,”周正笑道,“要不明天绑两个人到警局门口,里面放张四封堂的名片,是不是这两人就是你们绑的?”
流简心不在焉,思绪飘出去老远,他以后逮着苏凉末肯定要问问她,心怎么那么狠,无冤无仇的下起手来真要命。
靠,什么女人啊!
他算算,他栽在她身上几次了?
霍老爷子直说会查清楚,眼见时间不早了,让他们都先回去。
四封堂留在这的两人硬要个说法,可老大不在,又势单力薄,只得把话吞咽回去改天再说。
流简带了苏宛率先走出去,他在楼下等着周正,周正脸色并不好看,大步经过他身边时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
流简拉开车门,让苏宛先回去。
“我想跟你一起走。”
车门被流简用力地拍上,苏宛的话便沉在狭窄的空间内,他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司机开着车迅速地离开。
流简坐进另一辆车的后车座内,周正吩咐句开车。
车子启动时颠簸下,周正面色阴沉,半晌后才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被人算计了。”
周正转过去盯着流简的侧脸看,“老二,我希望这是实话。”
流简不觉得奇怪,换了他可能也会有这种想法,“正哥,我没必要这样做,相孝堂是我们的,你难道还怀疑我会有二心吗?”
周正闻言,神色稍缓,再说流简要真有那想法,怎么也不可能会把东西直接塞到自己口袋里,他伸手重重拍了拍流简的肩膀,“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可是你太不小心,这件事处理起来有麻烦,毕竟死了人。”
流简目不转睛盯向前方,深邃的眼眸融入夜色内,“正哥,我自己来处理。”
周正将流简放在了半道上,后面有车跟着,流简让司机下车,坐进驾驶座后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