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心情有点输不起,毕竟那是个大一的小女生。后来,平静下来,他接受这个事实,欣赏她,尊重她。
日子因为有她,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他夜以继日地加固防火墙,然后等着她来。在她没有攻克的时候,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两人在校园里碰面,她故作不屑,却掩饰不住眼中如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
他们没有交流。
诸航形容自己在大一下学期和大二整个学年,比上高三时还要用功。
教授评论,他的防火墙现在已足够挡得住千军万马。
他不在意千军万马,他只在意她。
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想她,不驯服的头发,总是汗渍渍的额头,一双慧黠带有几份倔强的清眸、活力四射的阳光般的笑容。
有意无意,在图书馆会挑她附近的位置坐,尽量与她同一时间去机房,吃饭时爱和他们班的男生凑一桌,只为能多听到她的消息。
她居然喜欢莎朗布莱曼的歌。
他托了许多关系,用买新手机的钱,买了两张布莱曼演唱会的门票。出门时,鬼使神差还换了身衣服,检查了下钱包,想着看完出来,钱要够两人一起去吃个夜宵、打车回校。
结果------
他只觉着哭笑不得,不过,那就是诸航。为了朋友,绝对可以把自己的感受弃之不顾。
那个晚上,她把赚来的钱带莫小艾去狂吃了一通。吃得什么,莫小艾不讲,只是一个星期看到肉,莫小艾就掉头。
改善两人关系,还是一场球赛。
北京为了办*,邀请亚洲的几支球队来北京与国奥队热身。他们去看的是与韩国队的那场。
他们也去看了,这样的事,诸航肯定不会落下。
上半场结束,两队踢成了1:1平,下半场就热闹了,球迷们是赤臂上阵,嗓子都喊哑了,却挡不住输球的结局。
不知谁说了句:实力本来就有悬殊,奇迹怎么可能发生?
斗殴就这样开始了,警察赶来时,现场是一片惨样。诸航给波及到了,还好他及时将她护在怀里,她的耳朵、他的手臂都流血了。
一群伤兵搀扶着回校,诸航想挣脱他的手,又不敢太用力,怕扯动他的伤口。
再见面,他对她微笑,她也会弯下嘴角。路上碰到,他喊她,她会应个声。在球场上,如果她恰巧在,也不会刻意回避他,还会和他打配合,挺默契。
自然的,图书馆、球场、食堂、机房多了两人出双入对的身影。
周末晚上,他来找她,在楼上叫一声,她不应答,下楼时却跑得飞快。
宁檬非常妒忌,和莫小艾说周文瑾审美观点有问题。莫小艾回答:也许人家就好那口呢?
防火墙大功告成,她撤军了,其他人又攻破不了。
教授为他申请专利,他要加*的名字,她拒绝,我才大二,明天光明着呢。
他翻个白眼,大四难道就是垂垂老矣?
她抿着嘴笑。
接到公派留学的通知是大四下学期,系主任领着他去见一个人,那人是工信部的专家,说已关注他很久,这次留学是为了日后胜任更重要的工作。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关注,系里面举行公开选拨,其实名额内定。
通知贴在食堂外面的布告栏里,只要是计算机系的在校学生都可以报名。
她问他有没有报名。他点点头,“那我也要报。”她说。
“你才大二,许多学分都没修呢!别闹了。”他在听莎拉布莱曼的歌,塞给她一只耳机。耳机线是Y字形,吊在两人中间。
“干吗,你怕赢不了我?”她扮了个鬼脸。
他弹了她一下,“少臭美了,别以为天下就那么好得。”他知道她好胜,而这件事,她必然要输的。
她背着他还是去报了名。
进了考场,他看见了她,心中一沉。
可能那次机会特别难得,学生们真较了真,系里面找了外面的教授来改卷,以示公平,他们对他有信心。
没想到,成绩出来,第一名两人,他和她。
那天晚上,他没来找她,不知道见面该讲什么好,心中却很为她骄傲一把。他多希望工信部分给学院的名额是两个,那样,他就和她比翼齐飞了。
两人的关系,此时还隔着一层窗户纸。窗户纸那头是什么,彼此都明白,就是没有捅破。这样的感觉也很好,外面仿佛风景无限,可是这边独好。
他去找了系主任,提出自己的想法。
系主任一脸不赞成,“部里看重你,哪里只看成绩,还有其他方方面面,这个决定是不会改变的,你必须要去美国。诸航那边,系里会考虑让她保研。你和她熟,劝她主动放弃,不然我们用别的方法。”
他如何说得出这话来?
他只能选择沉默,心中无力之极。
系里面行动了,在全系师生中进行两人的*测评,诸航落选。
他没有丝毫的欢喜,她的失落也非常明显,又开始避着他了。
期末考试一结束,诸航就急忙回老家去了,都没和他打招呼。
他一直拖到九月中旬才去美国,临走之前的几天,他天天去找她。她很忙,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晚上一点时间,还跑去西餐厅打工。忙得连和他讲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亦没有送他上飞机。
他给她写邮件,她没回。和教授联系,教授讲她又像从前一样混了,经常逃课。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习惯身边没有她。
两人合听的耳机他带走了,另一个耳机没人戴了,他只能一个人塞着一个耳机,让另一个耳机挂着,耳机线呈I字形,挂在他的一侧。
哈佛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校园非常幽美,行走在那些古老的红砖房之间,他常停下脚,缓缓回首。
他等了三年,她没有出现。
舒婷有一首诗叫《山盟海誓》,在结尾这样写道:
偶尔
听到你的名字
我冷丁一哆嗦 ,那只是
烟蒂烫了我的手指
。。。。。。
窗外已经发白,挪威的白昼终于来到,在上午十点。
他用手指作梳,理理头发,抬起来时,指头不住地颤栗。
正文 11,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五)
一夜风过,窗台上又落了一层落叶,还有从墙外飘来的几瓣菊花。吕姨边掸边嘀咕,这活怎么就干不完呢!
“早,吕姨!”客房的门开了,诸航笑吟吟地招呼。
真是年轻呀,光滑的肌肤,洁净的面容上涂了层胭脂似的,红的是唇,白的是牙,睫毛长长的像把扇子,那对眼睛晶亮如星子般。
“早,今天天气好呢!”
诸航眯起眼,瞧着掩在树荫后的那方刚被霞光染红的天空,*在空气中的手也不似前几日那般畏寒。
“是呀,天很蓝,风很轻。。。。。。”她笑出声来。
十一月十六日,她的赦免日,老天当然要作美了。
从今天起,她的人生要修整,回到之前的轨道,以后,想吃冷的吃冷的,想吹风就吹风,想淋雨就淋雨,想凌晨睡就凌晨睡。。。。。。
光辉岁月,自由空气,来吧!
吕姨扫完这块,挪到北厢房,卓绍华也已起来,小帆帆今天一身簇新,帽子也换了顶毛茸茸的小熊帽,又暖和又可爱。这是唐嫂昨天特地出门买的。
“卓将,是不是要买些新的卧具或家俱什么的?”诸航满月了,该搬进主卧室了。里面的东西都是沐佳汐生前用过的,吕姨体贴地想到,从道义上也该换新的,不然太委屈诸航。以前有过什么,都不能计较,现在有了孩子,有了名份,那就不同。
卓绍华摇摇头,“暂时不用。诸航?”
他看见她一个屋一个屋地转悠,还特地跑去向两个勤务兵打招呼。
他的两个勤务兵并不是来自后勤处,而是来自警卫营。她不知怎么听说了,特别的敬畏,经常那双骨碌碌转个不停的眼睛就牢牢地盯着他们,很是惊奇。
“到!”她俏皮地向他敬个礼。
“吃完早饭,我们出去办点事。”
“好!”小帆帆昨夜不乖吗?首长没睡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还有一道新伤口,刮胡子失手了?
今天要去给小帆帆报户籍,还要按照传统去给他剪下头发,吕姨买了许多菜,晚上要庆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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