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来福和煦的脸上是质疑后的无所谓:“这跟我追求你不冲突。”
“冲突,有很大冲突。”林岚无比坚定地说道:“他是部队军官,我们正在相处,我不想让他对我有所误会,而且他们部队对这些事好像管得挺严,还有,破坏军婚貌似犯法的吧?”
林岚睁着眼睛说完瞎话,心里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暗暗忏悔:陆副团长,对不起啦,我就借你的名号吓吓他而已,你千万别怪我,千万别怪我呀。
唐来福似乎真的被她唬住了似的,脸上难以压抑的吃惊:“哦?部队的?哪里的部队?”
“就在本市啊!”见唐来福还有些半信半疑,画蛇添足地加了句令她终身都后悔的话,“还是个副团长呢!”
唐来福沉吟了一下:“姓什么?”
林岚撇撇嘴:“姓陆。”你管他姓什么,反正不姓唐就是了。
“是不是叫陆浩承?”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林岚算是明白了。嗡一声响,只觉得有一千只苍蝇在脑子里群魔乱舞。
经常说谎的,习惯了把谎话当真话说,心里素质也极好,脸不红心不跳,倒是能将人唬过去;不经常撒谎的,偶尔说一次谎话,往往因内心不够强大而被当场拆穿,或是因运气等不可抗因素被间接拆穿。
所以不经常说谎的人,在说谎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是否能承担得起那被拆穿后的恶果。利用解放军的伟大形象来达到欺压别人的目的,这种行为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件事我会向陆副团长问清楚的,解放军救过我的命,挖解放军的墙角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
唐来福的话还在继续,只不过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意识神情恍惚的林岚,看着眼前一张一合的嘴巴,大约也就只听清了前面的几句。
陆浩承吃完饭刚回到住处,好友顾凯风的电话就来了:“有件事跟你求证一下,你认识一个叫林岚的记者吗?”
陆浩承稍稍迟疑了片刻:“认识。”
“唐氏建材公司的唐来福你还记得吧?上次和我们吃过饭的。”唐来福的公司跟顾凯风的耀天集团是合作伙伴,有次陆浩承去找顾凯风,唐来福刚好在场,于是唐来福做东,拉上市医院的杨战一起去吃了顿饭,跟陆浩承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陆浩承想了一会:“那个矮胖的男的?”
唐来福在普通人眼里算是中等身材,可在陆浩承和顾凯风这样身高接近185的人面前,也就只能以矮胖来形容了。
“嗯,他看上那个记者了,已经追求了一阵子,可对方今天跟他说跟你是一对,他不知道是真是假,让我帮忙问问你,怕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冷静淡定的陆副团长着实发怔了一会儿,将顾凯风的话想了一遍,然后淡淡开口:“你告诉他,以后别去骚扰那个女孩。”
“那么这事是真的?”
“重要吗?”陆浩承的语气依然很淡。
“当然重要,作为好朋友我关心的是你的个人问题。”
陆浩承朝窗外的夜色里瞥了一眼,话锋陡的一转:“顾总,你的女警察搞定了?”
“······”顾凯风没想到他来这一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现在是在说你的女记者,不是说我的女警察,你别转移话题。”
“一两句说不清楚。”陆浩承感觉被他逼到了墙角,不过这倒不是什么推脱之词,有些感觉还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那么下次出来喝酒的时候详谈?”顾凯风也不是那一味刨根问底的人。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些话题点到就好。
“好。”
挂了电话,陆浩承望向窗外的夜空。夜色苍茫,天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油布将整个城市笼罩,没有月色,星星都很寂寥。可就在此时,天边一颗不是很亮的小星努力地闪耀了一下,转瞬即逝的光辉被他敏锐的双眸捕捉到,丝丝点点就渗进了心里头。
陆浩承的唇角一抹笑意在弥漫,须臾之后,收眸之际,右手握拳抵在唇上轻笑出声。丫头,你还真会给我惹麻烦!
同一时刻,同一城市的另一个人,此时正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电话打还是不打?打还是不打?
唐来福是不是已经问过他了?他会怎么回答?别听她胡说八道,那女的神经病?可不是么,干出这等离谱的事,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又或者唐来福还未来得及问他,那么此时打电话过去是要先承认错误,然后皮厚地要求人家帮忙一起合谋骗唐来福?人家怕是还没有跟你熟到要把自己借给你当枪使的地步吧?
想起陆浩承冷峻得没有什么起伏的那张脸,林岚心里戚戚然。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唐来福,在接到顾凯风的电话后,情不自禁地抹了一把冷汗。好险好险,差一点就稀里糊涂做了风流鬼。
那陆浩承可不是一般人,当初在顾凯风那里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气度不凡,后来一打听,乖乖!原来他父亲就是陆泽政,那可是经常会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里露脸的人物,是中央的部长啊。他母亲李在芳是全国百强企业的董事,还有他叔叔陆泽楷中将,是陆军某集团军的军长。军界,政界,商界,他的家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把他唐来福这样的小角色给砸个稀巴烂。
且不说他家族背后的这些光环,就是他身边的几个朋友当中,一个顾凯风就已经够份量让他唐某人忌惮了。唐来福后怕地再度擦擦冷汗,暗暗告诫自己,下回追女人前可一定得打听清楚了再下手,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家丽打电话给吴家俊的时候,他的宝贝弟弟正在自己开的夜店包房内卖力地在女人身上做活塞运动。被电话扰了兴致的吴家俊掐着女人的腰狂猛地抽动了几下,在女人浪荡的吟叫声里,将自己的子孙毫不怜惜地撒在了套子里。
“哪个衰人这么会挑时候?”吴家俊抽身出来,扯下套子丢进垃圾桶,接起仍在床头柜上叫嚣的手机。
“搞什么鬼,这半天才接?”吴家丽的口气极不耐烦。
“我刚刚正好有事。”吴家俊摸摸鼻子,朝床上的女人使了个眼色。
女人媚笑了一下,很合作地没有出声。
“哼,你还会有什么正事,不过就是被窝里那点破事!”
“姐——”吴家俊不悦地沉声叫了一句。
吴家丽屏了屏气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姐弟一个好赌一个好色,平时本就谁也不服谁说。
“好了好了,跟你说件正事。我听人说陈霞已经把那块地登记给中介公司了,而且已经有买家去看了。那地之前没有办过户手续,本来还算是老头子的产业,就算将来打官司我们也能分到点,可要是卖掉了,那钱可就全下那个女人的口袋了,林岚那个小贱人,鬼主意不少,这次一定又是她出的主意。”想起在医院被气得扭伤脚的事,吴家丽火大。
“老头子都把递给她了,她要卖我们又能怎样?况且那地也值不了几个钱。”吴家俊倒是兴趣不大。
“值不值钱那都是老吴家的东西,便宜给那个女人我就是不服气,那地虽然在老城区,可好歹也是在马路边上,面积也够大,听说能卖上四十多万呢。何况我这边注册公司也刚好差那么一点,如果能补上这个空缺,我就万事大吉了。”
吴家俊没耐性地往床上一坐,床上的女人柔软的身体立刻攀了上来,吴家俊在女人的胸脯上捏了一把,“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什么叫帮我啊?真要拿回来了你也有份呐!”
“我没兴趣。”吴家俊实话实说。他自己名下有一套房产,还有现在这家夜总会,虽然生意一般般,但维持自己吃喝玩乐基本不成问题。
“行行行,就当是帮我吧!”吴家丽无奈,当初她豪赌输光自己家产的时候,他这个弟弟也算仗义,卖了一栋别墅帮她还债,要不然她连现在住的二居室都保不住,只能住酒楼。
“我打听到那个买家叫唐义,是市里那个暴发户唐来福的侄子,他好像是你那里的常客,你认不认得?”
“认得。”吴家俊答道。岂止认得,还是臭味相投的朋友,同一个城市里的花花公子,经常给对方拉皮条。
“那就好,你看到他时跟他透露一下,就说那地在产权上有争议,买了会很麻烦,你先拖住他,老爷子那边我再去加把劲。”
“好吧。”吴家俊叹了口气,其实在钱上面他还真没有吴家丽那么计较,陈霞那个女人跟了老头子十几年,要那么一块地似乎也不过分。
不过眼下吴家丽需要那块地救急,作为亲弟弟当然只能帮她。
挂了电话,吴家俊穿上衣服下楼,在唐义经常坐的那个角落里寻到了正主。
“唐少。”
“俊少。”
臭味相投的两个人,在夜店叫嚣的吵杂声里,在觥筹交错间,眉开眼笑地交换着彼此不甚光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