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晴想也没想,小声回答:“我爸爸的笔。”
“你爸爸是个极有钱的男人吧?”范菲菲说这话时,虽然表情自然,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精光。
杜长晴头也没抬,低头记着笔记,闷闷的应了一声。杜爸爸是她的伤口,她不愿意提起。
自此以后,范菲菲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杜长晴身边。很快,她就确定了她的猜测:杜长晴果然很有钱。大学第一个寒假,范菲菲借着一起留校住宿,直接跟杜长晴住进了同一个宿舍。
一天晚上,范菲菲竟然爬到了杜长晴的床上。窄小的床上,躺了两个女孩儿。杜长晴有些意外,她这一辈子,除了和杜婉慈亲密的同床共枕过,还真没有和同龄人这般亲密。
范菲菲拉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总偷偷的哭,不要这样,我们是朋友,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
杜长晴心中腹诽: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不过,也许是孤独太久,加上外面天寒地冻,她想了想,还是问:“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忘了我是我。”只是随口问,她并没有期待答复。
没想到范菲菲笑了笑,她问杜长晴,声音极具诱惑力:“你真的想放纵下自己?”
杜长晴坚定的点了点头,带着渴切的眼神望向范菲菲。她已经快被夜夜的噩梦折磨的发疯了,有时候她会冲动的想拿把刀,冲进杜家老宅捅死自己的父亲和方兰那对母子。
范菲菲掏出粒白色的小药片,在躺着的杜长晴眼前摇了摇,挑衅的问:“你敢吃吗?”
“毒品吗?”杜长晴敏感的问,她有些排斥。
范菲菲摇了摇头,她笑着,语气神气十足:“这可不是毒品,只是普通的致幻剂,药剂很轻,却能让你忘记你不愿想起的一切。”
十八岁的杜长晴,其实还没有过十八岁的生日,她虽然是个大学生,在噩梦与现实的双重压迫下,有些事情已经没有了什么理智可言。她赌气般伸手接下范菲菲手中的药片,塞进口中,咽了下去,动作迅速,连范菲菲都有些吃惊!
药片很快的发挥了作用,杜长晴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一蹦一跳的跟着他们去游乐场,一家人其乐融融。
不知过了多久,当杜长晴清醒时,发现自己竟然在寝室的空地上蹦蹦跳跳。
隐约她也知道范菲菲给她的药是什么性质的,也许比摇头丸药性更强。杜长晴知道这是毒品,她应该控制自己,远离范菲菲。但是,失而复得的幸福感,使她自己抓心挠肝,不由自主的,她又跑去管范菲菲讨要药片。
范菲菲一脸为难,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长晴,我不是不给你那个药,而是,你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那个药是需要花钱的,我哪里有多余的钱买呀……”
“多少钱,我出!”还不等范菲菲说完,杜长晴就直接表态。
范菲菲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钱!而她杜长晴,除了钱,一无所有!
很快,范菲菲又给杜长晴提供了药片。
杜长晴吃着这药能好好睡觉不做噩梦,好好吃饭不反胃,即使她知道这药的危害,但却没有办法刻意戒掉。
很快,除夕到了,新一年的钟声敲响了。此时,杜长晴依旧住在宿舍楼中。宿舍楼里其他人,有的去亲戚家过年,有的和男友一起过年,整个宿舍楼里只剩下杜长晴。
窗外陆续不断的忽远忽近传来爆竹声,杜长晴倚在窗台边,望着楼下学校人性化的挂起的几盏火红的大灯笼。
这不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年,可是今年却显得格外空虚。
她手里还有范菲菲上次给她提供的几枚药片,自然范菲菲从她手里也骗出去好几万元。杜长晴低头瞧着手心里握着的药片,不觉得冷笑了一声,忽然打开窗户,一挥手将药片悉数从六楼扔了下去。
这药,给不了她想要的亲情,她依旧浑身冰冷。
范菲菲过完春节回来,发现杜长晴竟然不来找她买药了。一天傍晚,她一脸笑容的拿着个保温壶,亲热的喊着躺在上铺的杜长晴:“我在同学外租的房子里亲手煲了鸡汤,带过来给你尝尝,快下来快下来!”
杜长晴从床上坐起来,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她站在范菲菲的对面,认真地对她说:“菲菲,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吃那个药了。”
“怎么了?出了问题?”范菲菲面不改色的将保温壶放在桌上,扭开盖子,拿出餐盒,用勺子给杜长晴盛了一碗。
杜长晴有些尴尬的接过来,只是简单的说:“那不是我想要的感觉。”
“你呢,就是压力大,心情不好,这么的,周末我带你去放松放松。药物确实不好,我们就不吃了,我保准给你更自由的生活?”范菲菲兴高采烈撺掇着杜长晴。
杜长晴有些不相信,警惕的问:“夜总会?酒吧?”
“那种地方我会去吗?我们可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呢,你放心绝对安全,而且高雅。”
其实杜长晴并不太相信范菲菲的话,也没有打算周末跟她去。可是接下来几天,因为没有持续服药,杜长晴的药瘾很快就上来了。她的药瘾不算大,却抓心挠肝、浑身难受,好像整个心脏从里到外每一个角落都爬着蚂蚁,轻微的瘙痒,却无法去挠痒。
杜长晴整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呆着都不舒服,范菲菲正好就在这时候,向杜长晴抛出带她出去放松的橄榄枝。
冬季的北城,经常会下雪。周末那天,从早上就开始飘学会,到下午杜长晴和范菲菲出门时,已经有厚厚的一层。
杜长晴厚实的冬季皮靴踩在松软的雪上,她突然有种格外轻飘的感觉,一步一个脚印,刻画着鞋底不同的纹路,分外美妙。她转头对身后踩着她脚印走路的范菲菲说:“我不想去了。”
一直低头小心走路的范菲菲突然听见杜长晴这么一说,显然一惊,急忙问:“怎么了?”
“下雪了!”
下雪了啊!父母离婚那年,她冲动跑到杜家老宅讨说法时,就是在这样一个雪后,再次遇见了秦思扬。
秦思扬,多么美好的一个存在,遥不可及。
范菲菲可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直接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哎呀,我都跟人家约好了,再说了,你就当陪我去吧,我也想去见识见识不一样的放松生活。”
“到底什么不一样的?”杜长晴总觉得有些诡异,可是又说不出哪里诡异。
范菲菲神秘一笑:“贵族的生活,真正的贵族生活。”
出租车将范菲菲和杜长晴送到一所极其豪华的郊区别墅区,她俩刚下车,对面一辆黑色的跑车里就下来两个帅气十足的男人。
这两人很是热情的同范菲菲和杜长晴打招呼。杜长晴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这两个人,得出结论:浮夸至极。
她说:“菲菲,我就陪你到这里,我要回家了。”说完,她也没跟那两人说话,转头就要走。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拦住她,只是冲她一笑,杜长晴就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朦胧之中,她好像回到了十五岁那年补化学课的时候。她在补课楼下,遇见了一身休闲装扮的秦思扬。她跟在秦思扬身后,跟着他进了补课楼,看见他走进了一间教室。
她站在教室门口,仔细的盯着站在讲台上的秦思扬的每一个动作。
秦思扬翻开化学书,嘴唇开开合合,杜长晴倚着门听得极其认真,却怎么也听不清秦思扬说的每一句话。
只见秦思扬从讲桌上的粉笔盒里,拿起一根白色的粉笔,回头转身在黑板上写着各种天花乱坠的化学符号,边写边向坐在下面黑压压一片的学生讲解。时不时的,用粉笔敲点着黑板上的内容,神色认真专注,极其迷人。
转瞬间就下了课,所有的学生都陆续的离开教室,唯独秦思扬垂着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杜长晴迈着步子,从门口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想要贴近他,拥抱他。她离他还有三步远时,猛然发现讲桌最前面的座位上依旧坐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穿了一身宽大的校服,在她的角度里只能看见那个女孩儿的侧脸。
她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清晰,高挺的鼻梁,应该算是个样貌端正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正低头咬着笔,微微皱了皱眉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好像正在被什么难题困扰住,手里的笔都快被她的牙齿啃坏了。
杜长晴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姑娘十分眼熟,她从头想到尾,也没想起自己在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个小姑娘。
片刻后,小姑娘好像依旧没有解开难题,她直立起身拦住了正要走的秦思扬,颜笑眼开,眉眼弯弯的问:“秦老师,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杜长晴猛然间想起这个小姑娘是谁了。
正是十五岁的她自己,那个爱慕秦思扬的她自己!
“秦思扬……”遥远中的名字再次响彻在耳边,杜长晴猛然清醒。首先进入耳朵的便是巨大混杂的节奏飞快的音乐,她只觉得浑身冰冷,腿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只男人手,正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乱摸义气,甚至有几根手指已经探向她的私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