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夏浅浅一笑,点头。
那女孩子高兴异常,她兴奋地看着苏浅夏,“我叫夏晓诗,你呢?”
“苏浅夏。”
下班后,苏浅夏便朝着夏晓诗所说的那栋商务楼走去。
那女孩子虽穿的简单,可苏浅夏却一眼认出,她身上那件牛仔上衣和自己衣柜里挂得那件一模一样。
那是顾雅静那天来看她时带给她的,而她买的衣服,说什么也不会低于四位数。
她说的这个工作确实赚钱,可这么赚钱的工作,又岂是这么好找到的?更何况酒店明明可以直接将这项业务包给洗衣公司,何必中间在多一个环节?
听她话语中,对那家酒店似乎非常熟悉,苏浅夏估摸着,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过腻了贵族生活,来体验平民苦乐了。
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自己也已经不能再当衣食无忧的米虫了。苏浅夏心中虽不愿意,但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顺着门牌来到那栋商务楼,抬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临港大厦。
临港大厦顶层是一家意式旋转餐厅,里面的厨师都是老板从欧洲请来的大厨,味道非常好。因为自己喜欢吃西式点心,过去那个人常常会带她来这里吃东西。大一大二的时候,他还曾经和餐厅管理层打了招呼,让苏浅夏去餐厅厨房学过甜点料理。
苏浅夏吁了口气,将脑海中那些温馨的场面统统抽离。
H市里有太多和他的回忆,若是像这样睹物思人,那她今后的生活,就可以只剩下回忆了。
敛了心绪,苏浅夏大步朝里走去。
酒店在十八至二十三层,H市是寸土黄金价,能够在这种商务楼包下五层做酒店,自然不是一般五星级酒店能比拟的,苏浅夏按了电梯,静候在一旁。
叮。
叮。
两部电梯同时到达底楼。
苏浅夏抬脚走入左侧电梯。
与此同时,右侧电梯内,出来了两对人。顾雅静挽着江凌柯的手臂,率先走出电梯。而沈嫣云勾着萧厉风的臂弯,紧随其后。
顾雅静随口说了句什么,惹得江凌柯哈哈大笑,两人前后转头,朝身后那对人看去。
那一刻,左侧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只剩一条半人宽的缝隙。
转头回望的顾雅静看到电梯中的人,那笑容便僵住了。江凌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时,电梯只剩下一道隙缝。
依稀间,江凌柯看到电梯中的女子微微垂眸,正抬手轻拢自己耳际的碎发。
心突然猛烈一震,电梯门已经悄然合上。江凌柯转头,询问地望着身旁的顾雅静。
☆、003 帮我一个忙吧
凌晨十二点,H市某高档别墅区内。
一辆红色法拉利安静停在一幢别墅前。一片漆黑的车内,江凌柯和顾雅静沉默坐着。
十分钟前,江凌柯开车将顾雅静送到家门口。顾雅静欲推门下车,却被江凌柯率先将门反锁。
于是,两人便这么安静地坐着,顾雅静也不闹,江凌柯也不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难以呼吸的压抑,两人各怀心思,望着车窗外的路灯发呆。
“你一直和她有联系是不是?”
许久,江凌柯才淡淡开口。长时间不说话,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沙哑,透着浓郁的苦涩和抑郁。
顾雅静咬咬唇,目光变幻莫测,沉默应对。
江凌柯轻笑,声音听着有几分恍惚,“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为什么为什么!”
江凌柯突然暴躁地大吼起来,朝着方向盘一顿猛敲。
顾雅静依然纹丝不动地坐着,对江凌柯暴戾的举动和歇斯底里地质问无动于衷。
“阿柯,你冷静一点。”顾雅静伸手扶上他的手臂,眼底尽是无奈。
江凌柯一把甩开她的手,双目泛红,情绪依旧非常激动,“我怎么冷静?你们一个个都骗我,为什么不让我见到她,为什么!”
顾雅静按着不断跳动的太阳穴,长吁了口气,平静道:“她回国的事情,只有我知道,阿风确实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江凌柯紧追不舍地逼问,语气冷厉,“你明明知道我在找她,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她在哪里?”
“江凌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你以为你很痛苦吗?你知道她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走?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比你更痛苦!”
顾雅静突然爆发了,对着暴怒中的江凌柯一顿怒吼。
江凌柯眼中的怒气冷却了几分,情绪却依旧很激动,身体还在微微颤动。
“你要是真的为她好,就离她远一点,不要和任何人说起看到过她。”
“不可能。”江凌柯马上道,语气坚定,没有一丝周旋的余地,“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让我知道她在哪里,现在我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告诉我,她现在住哪里,我要去找她。”
顾雅静无奈地摇头,“阿柯,我们就要订婚了。”
江凌柯转头看她,昏暗的路灯微微照亮彼此的脸庞,虽看不清表情,却能看到微微闪烁着的眼眸。
江凌柯望着那双无奈又悲哀的漂亮眼睛,突然冷笑道:“顾雅静,你这个胆小鬼。”
第二天上午,苏浅夏提着洗干净的衣服来到临港大厦。抬头望了眼消失在云端的大楼,心中莫名地沉重。
昨晚凌晨,顾雅静打电话给她。
江凌柯已经知道她回来了,还硬着头皮要找到她。
H市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几个人,总会有相遇的一天。苏浅夏不怕见到他,却怕直面他那颗执着的心。
有时候,拒绝一个人的爱,要比爱上一个人还要难。
心事重重地来到二十三层,苏浅夏拿着手里的小纸条,将几件衣服依次送到相应的客房。
晚上来收衣服的时候,这层的经理会将要洗的衣服提前收拢,但是早上送衣服,就要自己一间间敲门了。
看到最后一个房间号的时候,苏浅夏不由一愣。
这里是二十三层,所有的房间号码都是23开头的,可纸条上写的房间号,竟然是一个9。
如此特殊的房间号,里头住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苏浅夏敛了心绪,郑重按响了门铃。
大约过了半分钟,门口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苏浅夏盯着那金色的门把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些紧张。还没来得及多想,门已经被打开。
红木门缓缓打开,苏浅夏半垂着眼眸,一双黑色皮鞋率先映入眼帘。目光一路向上,视线从他的黑西裤和黑衬衫,移至轮廓深冷的脸。
原本还因紧张而跳动不安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面前的男人,身形颀长,健硕的身躯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霸气,那是久居高位的人磨练出来的一种气质。他的五官深刻,轮廓分明,修长的眉如挺俊的峰梁,从眼端一直延伸如额角,他深邃的黑眸锋利异常,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苏浅夏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如花瓣落在湖心,虽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触,却激起了层层涟漪,缓缓撞击心岸,一波又一波,久久不散。
张铖豪看到门口那人时,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目光从她安静的脸庞移至她身上的衣服,复又移回她那张脸,沉默不语。
两人各怀心思,对视了两三秒。苏浅夏回过神来,带着歉意地朝他一笑,将黑西装递给他,“先生,这是您的西装。”
清亮干净的声音,不急不缓,如一道美妙的音符,在耳侧悠悠趟过,敲打在张铖豪心头。
张铖豪望着那双恬静清澈的眼睛,不由想起几天前的那一晚。
第一次带喝醉酒的女人回酒店,洗完澡正要同她亲热,她却猛然惊醒,对着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一口,鲜血淋漓。
就是这双奇异的眼睛,一次次牵动着他的心。
在似水年华,她醉得站不稳,满脸泪痕,在他怀中,用她那双纤细的小手,一寸寸临摹着自己的眼眉。那时候,她眼中,有历经世事后的沧桑,有肝肠寸断的痛楚,更多的,是暗弱无断的脆弱。
在酒店大床上,同样是这双眼睛,在他大手覆上她胸口之际,突然爆发出决绝的倔强,如被抢了崽子的母狼,誓死要追讨回自己的骨肉。
一眼,他第一次认真打量一个女人。
一眼,他第一次放过已经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
张铖豪想过很多次和她再相遇的可能,却绝对想不到是像今天这样。
“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工作的?”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张铖豪随意问道。
苏浅夏一愣,疑惑地看他,对面的人依旧那副冷峻的表情,正低头打量手里的西服。似乎根本不觉得他这样问是很唐突的。
“昨晚是第一天。”苏浅夏老实回答道。
张铖豪抬眸看了她一眼,放缓了语气,沉声道:“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沙哑低沉的声音极富磁性,如一道暖阳照在心头,撕裂了重重圈裹的黑暗,苏浅夏几日来的委屈,莫名的就被牵起,引得清眸中涌出一抹淡淡的哀伤。
“我们认识吗?”苏浅夏抬眸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