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不同,这个问题,便注定无解。
对于很多人来说,答案,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叶孤城,因为另一个人是西门吹雪,便已经足够。而对于霜晴而言,这却是一个宛如笑话的答案。
叶孤城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的摸了摸霜晴的头发,旋即帮她把一缕垂在耳畔的发丝掩到耳后,柔软的发丝在手指间划过,轻微的触感,却让人仿佛心里都是一颤。
半响,叶孤城方才缓慢的收回手,轻声说道:“大抵,只是因为他是西门吹雪,他和我练得,俱是杀人的剑法。正因为有这样一个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对手,所以,才无论如何都想要有这一战吧!”
霜晴闻言,也安静下来,她已经帮他把肩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起来,然后顺便将他被自己为了查看伤口而扒拉开的上衣细细的理好。
霜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却露出一个极其温雅明媚的笑容,眉眼精致温柔,漆黑如墨的眼眸亮亮的,仿佛蕴含着星辰的光彩,她对着他笑了一下,才带着一种虽然有些微微的羞赧、却意外的坦然的语气,轻轻的说道:“你昨天晚上会觉得我似乎是生气了,大概是因为,我也会关心则乱吧……”
叶孤城的心中微微一动。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的面前,隐约露出了一点少女般的娇憨。那丝淡淡的羞赧,也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而迅速消失无踪。
仅仅只是为了“关心则乱”四个字。
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早已经是超出寻常的亲密。然而,纵使是形影不离,纵使是情人般的亲密照顾,对于两个满心坦然、光风霁月的人而言,彼此之间,流动着一种仿佛是习惯般的亲昵,却从无丝毫的暧昧气息。
因“关心则乱”四个字而起的种种暧昧情愫,在屋子里的两个人之间,只是片刻功夫,便再次消弭不见。
也许已经过了太漫长的时间,却又似只是一瞬,霜晴轻轻的抓着他的手臂,微微低垂着头,掩去眼睛里的一抹忧色,轻声说道:“虽然始终觉得很没有意思,可是,我不会阻拦你们两人之间的决战……也算是对剑客的尊重吧……”
“嗯。”叶孤城低低的应了一声,旋即右手稍稍用力揽了一下,竟是将霜晴抱在了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在这一片难以言喻的脉脉温情中,缓缓闭上了眼睛。寒星一般的眸子里,一瞬间闪过的,却依然只有一片深入骨髓的清明。
这是一个太过出乎意料的拥抱,至少,对于霜晴而言。
其实,叶孤城和霜晴之间早就有过比这更为亲昵的举动,奈何,那时候的霜晴,要么是被点了睡穴睡得昏昏沉沉,要么则是在船上头晕目眩半死不活被晕船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弥漫在两人周围的亲昵与温情……
被他揽入怀里的那一瞬间,霜晴的身子有些不自觉的僵硬。她险些下意识的动手将人击飞出去,却又在双剑即将握于手中之时,硬生生的停下了那般动作,反而是小心的避开了他受伤的左肩,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良久,霜晴终于枕着他右侧的肩膀,宛如情人间软语呢喃般的轻声叹息道:“纵使一定要比剑,也要先把伤养好,八月十五,怕是来不及了吧……”
叶孤城依然只是低低的应了声,却出手如电,在霜晴低头的瞬间,从背后封了她几处穴道。
在昏睡过去的刹那之间,霜晴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他。她漆黑漂亮的眼睛里,来不及表达丝毫的愤怒和悲伤,只因震惊之极,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的眼睛缓慢的闭上,人也无力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只有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被他用一个冰冷的吻轻轻拭去。
——我因为爱你、信你,才卸下一身的防备,而你唯一回报于我的,便是宛如背叛的独断和决然。
作者有话要说:唔,最后一句话,就是陆姑娘黑化的理由0.0,至于谋反神马的,在黑化的陆姑娘面前,只是继续加剧了黑化程度而已……
细数一下,陆姑娘被城主扣住命门一次,被点睡穴一下,再加上这次城主又偷偷出手成功了~
每次陆姑娘对城主放下戒备、开始信任的时候,城主就要作死一次……
#奔走在作死的康庄大路上的城主#【蜡烛】
黑化后的陆姑娘,画风应该会有一种比较明显的变化-
城主和陆姑娘之间,有点类似于一个《狼来了》的故事,这次之后,黑化的陆姑娘不会轻易再上当了~
至于城主这么做的理由,后文会慢慢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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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已是黄昏,落霞漫天。
等到霜晴睁开眼睛的时候,望着房间里有些昏暗的光线,方才意识到,此时,竟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房间里的布置极为清雅舒适,竟是叶孤城的房间。想起之前叶孤城趁她不在意之时,出手封了她的穴道,令她昏迷不醒整整一天,眼神顿时沉暗了下来。
霜晴单手撑着床坐起身来,身上柔软而轻薄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而滑到腰际,望着洁白的窗纸投射到房间里暗淡的光影,微微怔了一怔。半响,才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扔到床里面,微微低垂着眼眸,起身径自往房间外走去。
推开房间的门,霜晴并不意外看到那些守在院子里的白衣侍女和白衣童子,只有曾经在坝上张家口见过的那个白衣童子正站在前面,其余的,则全都是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对上霜晴冷漠而面无表情的模样,那白衣童子心里也是一紧,忙上前低声说道:“陆姑娘,城主有给你留下一封书信。”
海岛上的晚风清爽,到了城中,反倒去了些海上湿润的气息。
天边还能看到间或几只海鸟归巢的痕迹。
此时正是黄昏,夕阳如醉,漫天晚霞绚丽。映着苍翠的山峦秀色,在满天的夕阳之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和绚烂的紫色,愈发显得深邃瑰丽。
霜晴只是望着远处,许久,方才转过视线来,静静地盯着那个白衣童子,冷冷道:“信。”
那白衣童子忙不迭的将信交到霜晴手上。
霜晴伸手接过来,丝毫没有避讳人的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便把信封撕开,将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
这并非霜晴第一次见到叶孤城的书信。他的字素来银钩虿尾、锋芒毕露,竟是有一种完全不弱于其本人的气势。
而这封所谓的书信其实很短,与其说是留书,倒不如说只是一张随意的便笺,简简单单只有六个字:“不日将归,勿念。”
自始至终,全然没有半句解释!
霜晴只是在信上扫了一眼,便将信纸和信封一起,在手心里揉搓成一团后,内力微吐,竟是将那两张纸碾成了粉末。
看着刚刚还只是有些隐约烦躁的面无表情、此时却已经变成毫不掩饰的一丝冷笑的霜晴,加上从她的指缝里被风吹走的纸张粉末,院子里守候的那些人,顿时惊骇得全部低下头,那白衣童子更是满心苦笑却又不敢表露丝毫。
霜晴慢慢的摊开手,看到那些信纸碾碎成的粉末自她的掌心里被风吹散,顷刻之间杳无痕迹,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声音脆冷凄清,如玉珠落盘般一字一字的迸溅出来的说道:“没有别的事情了吧?”明明是带着丝轻笑的语气,却在酷暑夏日令人生出一种莫名的彻骨森寒之意。
刚刚递信的白衣童子连忙摇头。
霜晴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轻飘飘的纵身跳到房顶上,竟是施展轻功“暗香掠影”直接朝着白云城的码头方向离开。
那白衣童子微微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把想说话的说出口。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突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凭空冒了出来,望着霜晴早已经消失不见的方向,啧啧称奇道:“陆姑娘是往码头那边去了吧!你怎么不告诉她?”
“……”那白衣童子沉默了良久,方才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侍卫,认真道:“你敢去和现在的陆姑娘当面说,白云城的码头上现在没有一艘船,即便还留有几艘船只,上面也不会有任何人吗?”
稍稍停顿了一下,不等那侍卫回答,白衣童子继续坦然道:“也许你敢,反正我是不敢!”说完,白衣童子挥了下手,示意院子里的其他人该干什么继续去干什么,只是留在主屋这边的人却比平时多了许多。
霜晴还未到码头,便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轻飘飘的站在树冠之上,身姿轻盈,如履平地。临近码头,海上吹过来的风似乎变得大了起来,枝繁叶茂的树冠之上,树影摇曳,霜晴立于树冠之上,长裙水袖被风微微吹起,纱裙飘摇、衣袂翩翩,身子却没有丝毫的晃动。
初来白云城时,码头上繁忙热闹的声响还犹在耳畔,然而此刻眼前,纵使还有几张孤帆船只,也难掩其只剩下海风海浪声音的寂静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