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的声音并没有在她凑过去的耳边响起。而是呼吸近了,嘴唇上传来温热松软的触感。那一瞬间,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脑中,她差一点就跪在了地上。他含住她的下嘴唇,用舌尖辅助着轻轻吸吮。
可是,她却除了腿软和脑中嗡嗡乱响,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
最后这个吻被她打断了。浑身哆嗦的程度比告白时严重十倍,甚至完全站不稳,身子摇了一下,直接往地上蹲下去。
这太尴尬了,别人的初吻都是以唯美的对望结束,她的初吻却是下蹲着完成。
他也蹲下来,担心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你,你……”她双手握在胸前,缩成一小团,却再
也说不出其他字。
那时候的希城也是第一次接吻,完全不知道该立刻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反而是笨笨地蹲在她身边,自责地看着她,在纷乱的雨声中小声说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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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看见她的表情,李展松渐渐松开了手,“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对不起。”
“没事,不是你的问题。”
申雅莉迅速站起来,走出办公室,按了电梯按钮。
就连在十六岁那么单纯的年华,就连在那个与他献给彼此初吻的雨夜,她都不曾觉得,以后自己会再也无法亲吻他以外的人。
她颓废地将头靠在电梯里的玻璃壁上,闭上了眼睛。
真是空长了年龄,心却越活越倒回去。
刚一打开电梯门,阿凛和几个保镖已经在等她。那三个孩子居然还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等他们的姐姐。见她出来,他们总算找到了点乐子,围在一起偷笑着窃窃私语,不时向她投来轻蔑的眼神。
申雅莉朝自己的两个墨镜保镖勾了勾手指头,直面朝他们走过去,反倒吓了他们一跳。
“你们三个给我听好,如果借了钱就是包养,那你们姐夫确实包养了我。”
她站在两个一米九的大男人中间,却丝毫不显得娇弱,反而变成了世界的中心。
三个孩子抬头瞪大眼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对着她这句明显是她错的话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两根十指交叉,沉声对他们说道:
“但是,我出了十倍的价格,把你们姐夫又‘包’回来了。我敢承认的事,他敢承认么?你们姐姐找也是个被女人包养的男人,你们是在骄傲什么,得意什么?”
她说话极有气势,几乎每说一个字,那三个孩子的神经就绷紧一些。
“以后要再看见你们在我面前晃悠,说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抱着胳膊俯瞰着他们,一双漂亮的眼睛慵懒地半睁着,不带半点情绪。
两个黑衣男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像是两尊黑白的雕塑。
在她眼下的三个孩子像是身体失去某一部分一样,出现了重大缺陷,和贝类一样需要外壳来保护,只要轻轻碰触他们的身体,就可以让他们缩到壳里去。
然而,她只是对保镖扬扬下巴,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伴随着她高跟鞋在空旷大厅咚咚的声响,三个孩子坐在沙发上,已经变成了被抽出壳的软体动物,全然任人宰割的样子
。
“她,她吓唬谁啊……”只有最傲慢的女孩打着抖说了这一句。
李展松乘了另一边的电梯追着她下楼,正巧看见这一幕。他高挑的身影在大厅中挪动,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雅莉姐,等等,剧本你忘记拿了!”
“谢了。”
申雅莉接过剧本,可是他又跟了上来。她对他摇了摇手指,把超大号的黑超架在脸上:“你如果真想我接这部剧,就别跟着我,让我自己回去看剧本。”
他只能停止脚步。
而随着她和几个黑衣男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前,那三个孩子也慢慢死尸复生,全部站了起来。
“李太子?居然真的是李太子……”
“哇,我见到本人了。”
“太子你知道吗,在我们这圈子里你可是真有名,我在国外就听过很多关于你的……”
李展松头也没回,朝门口的警卫挥挥手:“把他们撵出去。”
申雅莉上车以后,坐在前排的阿凛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说:“雅莉你做人越来越不厚道了,居然对小孩子发脾气,真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结婚么?”申雅莉抬起架着巨大蛤蟆镜的小脸,“因为我没什么同情心,心情不好,对婴儿都能发脾气。”
“啧啧,真可怕。”阿凛摇摇头。
申雅莉皱着眉指了指手表:“害怕就赶紧开车,十一点我有采访。”
很多时候,我们会觉得自己是没有自由的囚徒。但让人无能为力的是,这座监狱是整个世界。
既然逃不出去,就在监狱里称王称霸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的电脑上有70多个坑,而且数量与日俱增,去年还只有50多个来着。
《黑桃皇后》和《巴塞罗那的时廊》(后者原本发生地点是北海道)是那七十多个坑中的两个= =,顿时少了两个坑感觉真好……
☆、第六座城II
周六的晚上,高空中的窗子灯光穿透云雾,在一片漆黑中点亮了一点银白。写字楼擎天而立,仿佛是空旷黑海中的灯塔,正在向周围的摩天大厦叫嚣着“我们最高最富有,但我们的员工还是会有愉快的周末”这样挑衅的信号。
唯一亮着的房间,是Fascinante总建筑师的办公室。
在一楼前台值班小姐点头哈腰的注目礼下,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带着一个娇小的亚裔女秘书,大步走入电梯,直接送达那个办公室。
听见房门被推开,坐在办公桌前的Dante头也不抬地说:“我说过,工作的时候不欢迎打扰。”
男人没有出去,只是笑着看了一眼墙上的巨大地图。
那张地图受到了原装名画的待遇,在厚厚的玻璃下真空中密封着。它和Fascinante在巴塞罗那总部总裁办公室里那张地图一模一样,只不过颜色褪得更厉害一些——它曾经和无数个克鲁兹家族御用首席建筑师走遍全球各地,也曾经亲眼目睹他们坐在办公室前,绘制出一幅幅名扬世界建筑的草图。
地图以巴塞罗那为起点,像是血管细胞一样,向五大洲四大洋扩散了无数红点,连地中海的克里特岛都没有漏下。每一个红点都是一栋建筑,较大的红点是由首席建筑师所设计的标志性建筑。其中,欧洲西南部和美洲是红点最密集的地方,而东亚地区则像是一条注入新血的大动脉,随着首席建筑师的调职,开始在这里扎实生根、茁壮成长,向四面八方的版图上打上一个个十字军东征般的标记。
等了半天没听见关门声,Dante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他,而后露出愕然的神情,用西班牙语说道:“你不是在蒙特卡洛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何,看见老朋友不开心么。”
男人笑得更爽朗了,这才有如故意炫耀一般,在秘书屁股上拍一下,把她哄出门去。他把一个黑色盒子丢在Dante的办公桌前,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两条腿搭在闪闪发亮的茶几上。
“比起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还是来这里寻找励志动力比较有意思啊。”他低下头,神清气爽地点燃一支烟。
Dante失去了多问的兴趣,埋头在图纸上绘制新建筑的雏形。
嘴里含着烟,男人却一直把玩旋转着打火机,不时嚓嚓地擦亮它:“你不是会用CAD么,怎么还老是手绘,这样多浪费时间。”
“草稿要用手画,这是习惯,改不掉。”Dante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不看看我给你的见面礼?”
“晚点再
看。”
“Dante,你还是老样子。”男人向四周看了看,“不爱出门,缺乏好奇心。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otaku哪里得来那么多灵感设计建筑?”
Dante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这男人观察力敏锐,大致扫了一下这个房间,就看出了自己很少来办公室。
他天生有着过人的智商,十四岁起投资的项目从来都赚翻几番,从未失败。他的父亲像是珍宝一样把他栽培长大,怀着满腔的热忱指望他传播克鲁兹家族的至高荣耀。但从他母亲因为父亲浪荡不羁朝太阳穴开了一枪后,他就对建筑完完全全失去了兴趣。他用精准的眼力将自己卷入无数场风投,每次都把对手打击得一蹶不振,再携款全身而退。他在波斯湾的豪轮上与花花公子杂志合办party,赠送所有未婚女宾镶钻的比基尼或内裤,但条件是她们必须只穿他送的衣物。
从他成年开始,他的名字和英俊的脸蛋就一直出现在各大报纸电台的丑闻中、金融杂志的封面上。他在一群记者中意气风发地说道:“钱赚来就是要花的,是时候让克鲁兹那些老家伙们改一改生活态度了。”
“每个人都有天赋。就像你的天赋是用聪明脑袋在金融圈骗钱,我的天赋是不出门也能画房子。”Dante拧拧手中的笔,对门口扬了扬下巴,“新秘书是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