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白兔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羞怯模样,安如把它放下来,它就奔奔跳跳地绕着前面那小块地方转圈,十分欢乐。
时祎出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人一兔在草地上晒太阳。阳光悄悄地落在安如的肩头,微风扬起了她的长发,镀上金黄的发尾隔空扰动着他的心。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只活泼的小白兔,那表情恬静而温柔。他有点失神地看着她,并不舍得上前打破这宁静美好的画面。
抬眼看着光芒万丈的阳光,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好。站了一会,他轻轻地走了过去,坐到她的身边。安如正弯着腰抚摸它的脑袋,感觉到身边有动静,于是就转头看了他一眼。
时祎揽住她的肩,也把视线放到那只兔子身上,说:“它好像长胖了。”
“当然。”安如很自豪地应道。
欢姐一早就喂了它,因而无论时祎怎么把胡萝卜递到它嘴边,它就是不愿意吃。他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胡萝卜,对身边的人说:“跟你真像,一样的不好伺候。”
安如掐他,“谁要你伺候呢!”
那只兔子慢慢地跳了回来,挤到他们之间,安如把手伸出去,它用鼻子嗅着她的手,一副讨好的样子。安如干脆就把它抱了起来,轻轻地替它顺毛。小白兔舒服得很,窝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兔毛又松又软,安如用手背蹭它,眉眼弯弯地笑着。那兔子安静地呆了一会,又扭着身子跳到了草地上。她正摸得上瘾,半弯着腰走过去追着那小兔子跑。
她的侧脸柔美,捉到兔子的时候笑得像个孩子。时祎也不自觉勾起了唇,心底柔软一片。他拿出手机抓拍了张照片,她听见快门声,好奇地回头。而他快速地触了下屏,又拍了张。
意识到他在拍照,安如快步走过去,语气有点撒娇的意味:“删掉,快删掉啦!”
他翻看了下,笑得很开怀。安如跪坐在他跟前,作势就要抢他的手机,他举高了手,安如够不到,干脆就攀着他的肩想把他的臂拉下来。
小白兔这时候蹦了过来,时祎为了不伤到它便侧了侧身体,不料安如却在这个时候使力,他一不留神竟被她推倒在草地上。
安如整个人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他闷哼了声,只怀疑自己的胸骨被她的脑袋撞歪了。她也有点头晕,刚抬头就对上了他那双闪着怪异光芒的黑眸。
他的眼神很深很深,像漩涡一般卷席着她的灵魂,让她无法移目。他们不过对视了片刻,安如却觉得有半个世纪那么长,千百样感觉朝她袭来,她不懂如何反应。笑容渐渐地淡了下,她挣扎着想从他身上爬起来,而他倏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时祎吻得很用力,那气势非常骇人,若她不从他或许就会把她吃拆入腹。他吻得迫不及待,好像急切地想确认她是存在的。安如的唇舌被他硌得微微发痛,迫于无奈,她只能乖乖地回应他。果然,他收起了方才那霸道而强势的攻击,温柔而耐心地与她交缠,到了后来,他干脆搂着她的腰把她推倒。
坚韧的青草扎在安如裸-露的肌肤上,她微微发痒。两人换了个位置以后,他更加得心应手,越吻越深,深到让她已经平复下来的心也开始骚动。她终于清醒过来,用力地把他推开。
时祎有点错愕地看着她,她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就走回了屋里。他看着她仓惶离去的背影失神,他总有种预感,终有一天,她会想现在一样毫不眷恋地离开,而且这一天即将会来临。
小白兔还在愉快地在草地上活蹦乱跳,它丝毫不理会呆坐在草地的男人,它不会知道,它的主人此时正心乱如麻,把它孤零零地留在了这里。它也不会知道,它将会和这个男人一样,被她狠心抛弃。
午饭的时候,他们默默地用餐,谁也没有说话。安如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眼前的食物,抛下了一句“我去睡觉了”,之后便离座。时祎也没有多少胃口,他踌躇了数秒,拿过餐巾拭去嘴边的油渍,然后随她上楼。
他推门而进的时候,安如已经缩进了被窝里。时祎在门边站了一会,然后走过去把窗帘都拉上,原本光亮的房间瞬间变得昏暗。他轻轻地上了床,她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无声地叹气,伸手就把她搂在怀里。
安如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手环在她的腰间,亲密非常。她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不去理会他。他也没有越轨的举动,只是紧紧地把他禁在胸前。
良久良久,他才沉声唤她的名字,她没有应他,仿佛已经入睡。他把手臂收得更紧,凑近她的耳朵,低哑又无力地说:“对不起……”
别人都说,耳朵与心脏是相连的,那三个字像是在叹息,绵长的尾音落入耳里,安如心头一震。她细细地回想,这句抱歉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得知他欺骗了自己以后,她在等;他冲动地强迫了自己以后,她在等;当他强行地困住自己以后,她在等;甚至在他赶到F市的时候,明明已经那样那样迟,她还是在等待。只要他愿意低头认错,她还是会选择原谅。毕竟情感是相通的,时祎对自己的爱意,她多多少少也会明白。
要是这道歉来得早一点点……竭力地抑制着微微发抖的身体,安如艰难地闭上了眼睛,最终也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
我……
嗯……
☆、③⑥
醒来的时候,时祎已经离开。安如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床的另一端还留着他躺过的痕迹,她鬼使神差地轻抚,指尖仿佛还能触到他留下来的余温。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总之醒来以后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安如突然觉得心空了一块。
把额头贴在膝盖上,安如突然变得犹豫,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正当她独自与情感和理智拉扯的时候,敲门声轻轻地传来,接着便听见欢姐的声音,“安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若安如不在餐厅,欢姐每天到点了都会到楼上提醒她用餐。她知道这应该也是时祎吩咐的,其实除了刚开始实在生气没有按时吃饭以后,她也有按时按量地吃饭,不会因为情绪问题而难为自己。
欢姐把碗筷摆好,安如忍不住问她:“时祎呢?”
“先生说有急事,临近傍晚的时候走了。”欢姐替她盛了白饭,接着又说,“他临走前匆匆忙忙还记得让我叫你起来吃晚饭,你就多吃点!”
安如向她笑了下,默默地把食物纳入口中。
晚饭过后,欢姐还在厨房里忙碌,安如问她在煮什么,她边洗着材料边回答:“在做糖水呢,这天气干燥,我做点糖水给你滋补一下。”
闻言,安如连忙拒绝,“欢姐,我今天累得很,等下就准备休息了,这糖水改天再做吧。”
欢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过头看了看她,过后有所领悟,“行,那我改天再做,你赶紧回房里休息,不要熬坏了身体。”
对上欢姐暧昧的眼色,安如有点不明所以。转念一想,她跟时祎两人在房间呆了一整个下午,而她现在又声称劳累,这前因后果真是引人遐想。一时间,她觉得尴尬,与欢姐交代了两句便匆匆上楼。
即将离开这里,安如也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她稍稍将床铺铺平,把被子叠了一下,然后就坐在床上发呆。欢姐果然没有再来打扰,她再三考虑,最终还是决意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安如知道欢姐是在晚上十点左右就睡觉了,而看守大门的几个大汉,则二十四小时交班地看守着她。她自然不能走正门离开,连爬围墙也不行。
那晚她很偶然地发现,在这别墅的后方还有一栋别墅是亮着灯的。过后几晚,她都从房间里溜了出来,到外面考察这条逃跑线路的可行几率。其实,安如只见过那栋别墅有亮灯,但从来没有见过人影。不过,她坚信里面一定会有人帮得了自己的,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接近凌晨时分,安如悄悄地从房里走了出来。她想,这个时段欢姐应该熟睡,也接近那些大汉交班的时刻,他们应该会放松警戒的。她快步地走往对面的房间,轻轻地把房门带上以后,继而走到露台张望了下——那栋别墅里头还亮着灯!
白天的时候,安如留意过,若从这露台跳到对面的露台,凭她的能力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跳进那别墅的院子里,倒是有点希望的。与时祎别墅的前院一样,后面那栋别墅的前院也栽种着草被,而且那草被没人打理,现在已经长得很长,就算摔了下去,也不会很痛。
在新加坡的时候,安如也在时祎的怂恿下从二楼跳了下来,直至现在她还记得当时快速坠落的感觉,其实也不如想象中那么恐怖。她也记得,在她刚跟岑裕礼学马术的时候,他就教过自己,若意外堕马时,应如何反应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伤害。她没有试过堕马,但那点技巧现在倒可以派上用场了。
安如活动了一下关节,之后便攀上了阳台的台面。暗暗地自己鼓劲以后,她狠下心纵身就往对面一跳。短暂的失重感让安如的心脏狂跳不已,她尽量使全身关节放松至微弯的状态,落地时让身体右侧着地,双手护着头在草地上翻滚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