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时祎的眉头皱了下,但他还是没有出声,重新绕回驾驶室,沉默地开车。
考虑到安如这身肮脏又残破的装着,他把车子驶到商场,打算让她换一身衣物。安如一脸倦容,冷冷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到了这个钟点,地下停车场安静得很,停泊着的汽车不多,走动的人也很少。时祎打开了车门,手撑在车顶,好整以暇地看了她半晌,才说:“你不换也没有关系,但你可要想好这样跟你的父母解释。”
安如忿忿地别过脸,时祎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了回来,“还跟我怄气,你怄得赢么?”
“放手!”她怒目相对,恶狠狠地说。
时祎在那瞬间不自觉地怔了下。时光又放佛倒流到三年之前,他第一次遇见安如的那一刻。只是,她对自己仅是耍耍小性子,从来没有真正地动怒,他俯□,近距离地观察她这张盛怒中的脸。
车灯一直在闪烁,映在墙壁上,橘黄的一团。车上的仪表还在有规律地响着。安如被他盯着极不自在,她捞过靠枕重重地砸在他脸上,“看什么看!”
他挥开靠枕,用指腹替她把额头上那块小小的污迹擦去。安如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忘记了反抗。他的指腹温热,拂过的肌肤都带着异样的感觉,她仓促地低头,用手挡住他的动作。时祎笑了笑,温柔地替她把垂下来的头发挽到而后,最终还是柔声说:“别生气了,去买套新衣服,然后回家好好休息。”
安如被他时而粗暴时而温柔的攻势打击得节节败退。她尽管心中有气,但此时还是退了一步,“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呢!”
时祎拨开她胸前的长发,再度打量她的这身衣着。他惋惜地摇了摇头,说:“确实是不适宜外出了。这样吧,我替你买,你在这里等着。”
他眼中的笑意太明显,安如扯住他的衣尾不让他离开。时祎看了看她这副服软却依旧倔强的表情,唇不自觉勾得更深。他俯下-身,以暧昧无比的声线告诉她:“别担心,我知道。”
“什么?”安如不解地问。
时祎站直了身体,他动了动唇,无声地说出了一个尺码。安如立即辨认出这是自己内衣的尺码,她抖着手指指着他,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你……你……无赖!”
“我怎么无赖了?”他若无其事地反问。
“我不用你买,我自己去!”安如被他惹得满脸通红,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随后跨出了车门。
他也不阻止,只是从钱夹里拿出自己的副卡递了给她。安如咬了下唇,一手将他的副卡夺了过来。
安如最终只是买了一套内衣。时祎看见她还穿着那身衣服,眉头紧锁:“怎么不换?”
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又没有把我的衣服撕了,我为什么要换?我可不想欠着你。”
“那我也不介意你把内衣也还给我,这样才叫真正的不拖不欠呢。”他的视线在她胸前扫了一圈,半真半假地调戏她,随后便发动了车子。
今晚的道别不似往常那般平静。下车以后,安如连再见也没有说一声,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当然,她也没有想到,那一句因为怄气而没有说的“再见”,居然真让他们不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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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整夜。清晨醒来的时候,安如将靠近梳妆台的那扇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混杂着泥土气息的凉风迎面吹来,将她那点剩余的困顿全都吹散了。
换好了衣服,她到楼下吃早餐。或者是她今天起得太早,不仅玛丽还没有把早餐准备好,就连自己父母也还没有出现。她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机,百无聊赖地看着《香港早晨》。
新闻报道着这场台风的消息,最近已经有5-6个热带气旋进入香港一带,并对全港造成相当消极的影响。台风来袭,使安如的生活突然安定起来,她每天都被奶奶唠叨,不允许如此恶劣的天气出门。由于这场台风的威力实在太强,新闻已经报道有数十人因这场台风而受伤,安如碍于家人的压力,被迫留守家中。
而今天刚好是第四天,她已经四天没有踏出过家门半步了。把自己埋在沙发的深处,她静静地闭目养神,就在此时,她的肩被轻轻地拍了下。
安翊龙刚从楼上下来,便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打盹。他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对她说:“小如,会房间继续睡吧,不然可能会着凉的。”
“爷爷,我这两天的睡眠时间都超过了十二小时了。”安如不满地说,她转过头攀着沙发靠背,视线落到落地玻璃窗上,那大滴大滴的雨点放肆地打在玻璃上,发错声声闷响。水珠由上自下滑落,留在浅淡的一层印子。“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呐。”
“怎么?想着跟那小伙子约会?”他似乎看穿了安如的心意,笑眯眯地询问道。
她瞥了瞥嘴,说:“才没有。”
手中的遥控被安翊龙抽走了,他将电视的音量调小,过后才气定神闲地说:“跟人家吵架了?你这大小姐脾气,可是要不得。”
自从那个不愉快的晚上,安如就没有再找过时祎,而时祎同样没有找过她。现在她的怒气几乎全消了,她倒是动了心思想去找他。听了爷爷的话,安如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替自己辩护:“才没有,我的脾气好得很。”
这句底气不足的话让他眉开眼笑,“也是,你这脾气像我的,也像你爸爸的,好极了。”不过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过,你若是有你妈妈那样的脾气就更完美了。”
安如不满地看着他,沉默数秒才站起来说:“我回房间睡觉了。”
回到房间,安如就掀开被子想再度睡觉,不料翻来覆去却没有丁点的睡意,最后拥着被子烦躁地坐了起来。她瞥见了自己的包包滑到了地上,于是慢条斯理地下了床,去包包捡起来。
包包很大,里面放着许久杂七杂八的东西。应该是前几天她忘记了把拉链拉回去,一不小心,她就把里头的东西哗啦啦地倒了出来。看着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继而把其重新塞回包里。
在湿巾与证件夹之间,有一张小小的黑色卡片。在安如的印象中,这貌似不属于自己的。她将它抽了出来看了看,然后嗤笑了声。
是时祎的副卡,那天晚上,她顾着和他吵嘴,倒是忘记了把卡还给他了。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过七点过些许。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给他拨了一通电话。
怪异的是,电话传来了甜美的女声,提示着她: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安如将手机放到眼前,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号码。没错,确实是时祎的号码。
安如记得,这个男人的作息很有规律,早上还会晨跑。但下一秒她又否定了这个原因,在这种天气,谁会迎着风冒着雨继续锻炼呢?
午饭过后,那场下得断断续续的雨终于彻底的停了,但天空依旧一片灰蒙。安如把阳台的门打开,外面的树木被连日来的风雨摧残得七零八落,断枝和树叶掉了一地。花坛里的玫瑰更是碾作了尘土,不复旧时高贵娇艳的模样。
这样败落的景致让安如觉得意兴阑珊,她踱回了房间,准备小憩片刻。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张黑色副卡,她将它取了过来,拿在手上研究了一会儿。副卡的背面有他的签名,他的字龙飞凤舞,她观察了许久,才稍稍把字体的轮廓辨认出来。
她慢慢收紧了手掌,那张小小的卡片细细地刮着她的手心。静默了数秒,她拿起手机,再度拨通了他的电话。
出乎她的所料,那头依旧是那千遍一律的提示音:您好,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晚在第九章补了几百字,还没有看的童鞋可以翻到前一章瞄瞄。明天木有时间码字,所以更新了了了……后天呢,应该大抵或者可能也……
☆、第十一章
剩余那半个月的假期,安如又恢复到往常的状态。只是,时祎的影子似乎抢占了她思想的一隅,她总是可以轻易地想起他。
那张落在她手上的副卡,似乎成为了他出现过的唯一凭证,时时提醒着她,这不是一场梦。发现时祎离开以后,她也曾多次拨过他的手机号码。每次也如她预期所想,关机。
开学前的一晚,安如已经把行李整理好,然后送到小公寓里。安如在校主修工商管理,今年已经大三。为了日常生活的便利,她在学校附近与好友何梓嫣合租了小公寓。
安如比何梓嫣还要早到,她把衣物都挂好的时候,何梓嫣才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