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秋直接带着水果刀威逼傅忆蓝时,她才说出栗乔的下落,可等栗秋赶到公园找到儿子时,小男孩在冬天零下十度的天气里冻得心脏衰弱,还从滑梯上摔断了腿,从此心脏病坐轮椅。
栗夏望着台上那个纯美如白莲的女子,冷笑,这不是好轻易对付的白莲花,而是毒莲花。
此刻,傅忆蓝的身后站着四个人,
傅鑫仁,道貌岸然的爸爸;
蓝玉,小三妈妈;
傅思蓝,白莲姐姐;
蓝欣,恶毒小姨。
她们都是傅忆蓝的靠山,而栗夏呢,她只有回忆,和栗秋留下的心脏病坐轮椅的小男孩。
记忆里,姐姐总是揉着她的短发,笑:“我们家小栗子不用长大,有姐姐保护你。”
现在,她要自己保护自己,保护姐姐的儿子。
☆、chapter 2
所有人都静止不动地站着看台上的傅忆蓝发言,所以栗夏的高跟鞋踩踏在木地板上,鞋跟发出的声音格外的清脆空旷。
众人纷纷回头,目光都奇怪地转移到了栗夏身上,她带着偏阴的气质走过来,竟有点儿像T台上的。
有人好奇年轻女孩身上虚弱却凌厉的气势;有人奇怪她脸上冷漠却招摇的笑容;有人诧异这不是商界神话栗伊人的女儿栗夏吗,还没死呢;有人兴冲冲地想,是不是来砸场子的;有人看着她奔丧一样的装扮,幸灾乐祸,有好戏看啰。
出于各种原因,人群渐渐回头,不由自主地给她缓缓让出一条道来。
台上的傅忆蓝发觉下面议论纷纷,没人听她讲光荣事迹时,这才移回目光,就见一个幽灵鬼魅般的女孩,像瘟疫逼退人群一样,气场排开人浪,朝她走过来。
傅忆蓝狠狠一怔,栗夏竟然还没死?她怎么生命力那么强?可片刻,她眼中就闪过一丝漂亮的光,妈妈和姐姐都没了,凭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栗夏,又能干什么?
以她的脾气,看她的装扮,是来闹场子的?
很好,就让大家看看这个有名的小太妹是怎么个不登大雅之堂。
她的爸爸傅鑫仁也看到了栗夏,见她这样子,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嫌恶,转瞬即逝,却没有逃过栗夏的眼睛。她觉得很可笑,这样敷衍的表情,她以前是见过的,怎么竟然没看出来?
她以为爸爸和妈妈不和,但至少爱她。
现在才知,傅鑫仁就是个伪君子,对她的父爱只是用来要挟妈妈在商场上谈判争取利益的筹码。
从姐姐的记忆里,她看到了坚强妈妈的泪水,才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早年温文儒雅,对富家女的妈妈穷追不舍献殷勤,利用妈妈爬上高层,有权有势有能力,便嫌弃妻子没有女人味,不懂男人心。
呵,变心跟变脸一样,谁人能懂?
傅鑫仁走到台边,激动道:“夏夏,你终于好了,爸爸太开心了,这简直是今天最好的生日礼物啊。”
多么好的一副慈爱父亲图,估计又让他在商界里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新增了几分。
栗夏看着他,没说话,而是转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侍者。端着香槟酒的侍者被她漆黑的眼睛看着,一愣,赶紧走上前来,栗夏从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
她短短五秒钟的不作回应,已经足够让傅鑫仁和会场所有人觉得尴尬,适才还议论纷纷的人在这五秒钟的漫长里都噤了声。
傅鑫仁觉得这个女儿下了他的面子,他热情地欢迎,她却冷漠不理。可关键是,她要这香槟酒应该是来举杯庆贺的,所以连谴责她无礼都说不上。
可默默地又觉得哪里别扭,总像是有种刻意被藐视了的感觉。
其他人皆是同样的感受,这女孩奔丧的样子默不作声,太诡异了。
栗夏抬着香槟,歉意地笑了笑:“爸,我前几天才醒,发现今天是您的生日,马上就赶来了。很抱歉,因为我只剩这一件衣服,所以只能……”
她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但立刻语气一转,“可黑色就像爸一样,深沉稳重。另外,我没有钱,来这儿都是搭人的便车,外加步行,所以没能给爸买礼物。就用一杯酒替代吧。”
她对傅鑫仁举杯:“祝爸爸生日快乐。”
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可还是哪里有问题。
哦,不是来砸场子的,而是醒来没多久就记得爸爸的生日,搭便车步行赶来什么的,太感人了有木有。
众人唏嘘不已,这栗家的二小姐和她家姐姐一样,是个心底善良的。虽然以前不懂事,但都是年少轻狂,现在一看,着实有礼有度。只可惜家逢变故,命苦啊。
不过,这似乎有点儿违和啊。
在场宾客想了想,栗夏好歹是傅鑫仁的女儿,虽说濒死了一遭,却也不至于衣服没一件,钱也没有吧。而且她醒来了,怎么会没人通知仅剩的亲人傅鑫仁呢?
这么一想,刚才傅鑫仁的第一句话的确突兀又刻意了点,见了女儿醒来这么开心,怎么平时没派人好好守着?女儿醒来回来还要自己走路?
这也是傅鑫仁听完这一段话的第一反应。
他没有任何感动或是欣喜的情绪,却是在想,不管栗夏是无心还是有意,这番话暴露了他的很多问题。他分明说了一句给自己提形象的话,结果莫名其妙反而被栗夏绕进去毁了形象了。
傅忆蓝立在一旁,有兴趣地抬了眉,呵,不错啊。睡了十三个月醒来变了个人。
在她印象里,栗夏一直是那个嚣张跋扈却不值一提的有钱人小姐。论计谋、智慧和胆识,与她妈栗依人和她姐栗秋,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更加不能与她和爸爸还有小姨相提并论。
她记得栗夏向来都是直来直往,有什么都写在脸上,现在看来,也学会玩绵里藏针了。
和她爸不一样,傅忆蓝很肯定栗夏是故意的,因为她从小就不觉得栗夏的所作所为是无心。
她不愿承认,只是因为,如果是无心,只会把她衬托得更可悲。
可她傅忆蓝是骄女,不可能是谁眼中可悲的对象。
傅忆蓝在议论声起之前,接过栗夏的话便笑了:“三姐,爸爸每星期都会去陪你说话,上周末我们还听人汇报说你睡得很安静,没想到今天就醒了。真是好消息啊,爸爸这个生日肯定过得很开心了。”
这句话轻轻松松就打消了他人的疑虑。
栗夏看着她微笑亲切的脸庞,暗叹她反应果然快,没让她失望。也好,太弱的对手,提不起她的兴趣。
栗夏自然知道她是胡扯,但无凭无据,她并没有反驳她的话,而就坡下驴地说:
“我知道的,我听疗养院的护工说了,说爸爸和家里的人经常去看我。还说等我醒来,就接我回傅家和姐姐妹妹一起住。现在没了妈妈,姐姐也没醒,我一个人没有去处,还好有你们这个大家庭。”
众人其乐融融地点头。
傅鑫仁和傅忆蓝同时一怔,这话出问题了。
他们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谁说过这句话了?谁要接你进我们家了?我们一次都没去过疗养院看你?哪个医生说的,你拉他出来对质?
傅忆蓝微微勾了勾唇角。
虽然她暗地里坑害过栗夏,但栗夏从来没发现,而且总有栗秋挡在她前面,她并没有机会正面和栗夏交手。
今天一交锋,果然有点儿栗家女人的心计。
对于栗夏的这句话,她很快想好了反驳的话,可由她口中说出来,不太合适。毕竟,她是傅家的小姐,在场还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看着。
争锋相对这种事,不管你在不在理,给人的印象都不会好。
所以她回头看了小姨蓝欣一眼,刺人的矛头最好是分散,而且,有些话从长辈嘴里说出来更好。
蓝欣会意,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你爸爸就是这么考虑的,但这只是一个建议。我们也都知道你性子比较……开放,又……桀骜不驯。”
她这话拖得有点儿长,语调把握得恰到好处,分明贬人的话却说出了谆谆教诲的意味,“而且听说你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和你妈妈都合不来,我们就担心你不喜欢这个建议,不想来我们家里。”
听上去像是百分之百地考虑栗夏的感受,说傅家大门为你敞开,实际却是贬损她,又在众人面前先打了预防针。
最好栗夏是知难而退,不然以后出了什么问题,被傅家赶出来,那就是她咎由自取,一定是她个性叛逆合不来。
栗夏心中冷笑,你以为我那么想和你们住在一起?要不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要不是姐姐的儿子栗乔,妈妈的栗氏伊人商厦都在傅家,她会过来?
等到时候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她一定马不停蹄地从傅家搬出去;
当然,她现在想进去,就谁都拦不住。
栗夏面色平静,不徐不疾地说:“新妈妈,你放心,你们给我的,我一定会回报。也一定会和姐姐妹妹好好相处,不会惹事的。”
现场突然一片死寂,新妈妈?这个称呼也……傅忆蓝的妈妈蓝玉和小姨蓝欣两姐妹长得有几分相似,难道栗夏把她们弄混了。
台上的人都是一脸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