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提前打给她的,一路飞奔,停好车子,便轻车熟路地上了楼,大堂的工作人员自是不会拦他的,他甚至,连唐朵房间的配用卡都拿到了。
刷了卡,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屋内没有开灯,却并不黑,唐朵没有合上窗帘。月光混着折射在夜空中的霓虹一同散落进来,他甚至能够辨认出,她那件吊带丝质睡衣的颜色。也不是没有同她在一张床上睡过的,却不曾发现她的睡相竟如此难看,四仰朝天,根本就是一个超级的“大”字。
据说,这种睡相的人,都是极简单白目的。
他好笑地脱了外衣外裤随手丢在地板上,手长脚长地爬上床,在她身侧一个极窄小的位置里侧身躺下,一瞬不瞬地看着正香甜入梦的唐朵,手臂轻之又轻地环上她的腰际,竟觉得一阵感动。
自他懂了男女之间的事以后,他是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眼下这一种感受的。一男一女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就只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起,却是真的从心底觉得幸福,踏实,完满。他从来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再喜欢的女人,最终也是厌恶了,独独留了沈青舟在自己身边多年,除了因为她像极了唐朵,再者,便是他欠了沈青舟一条命,所以才想着要护她周全。再怎么拿得起放得下,他的心,也终究不是铁石。
吻了吻唐朵的耳垂,却见她皱着眉哼哼了两声,还伸手不舒服地在耳边来回扇了几下,然后一个翻身,手啊脚啊的,通通搭在了费岂昂的身上。他扯着嘴角,再也按捺不住的,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两个人头挨着头,呼吸吻着呼吸,连心,也跟着慢慢靠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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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朵是被一阵香气扰醒的。那股喷香的味道一直往她的鼻子里钻啊钻的,她就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个究竟。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唐朵伸个懒腰,在床上懒散地翻滚了两圈,然后才睡眼惺忪地摇晃着起来。待眼睛对焦正常之后,那些零散在地板上的男性衬衫西裤看得唐朵失声大叫起来。
然后她就目瞪口呆地看见费岂昂围着围裙拿着一把尖刀从厨房里大步奔了出来,一见她惊慌不已的模样,他便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赶忙问道,“宝贝怎么了?”
唐朵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那个围裙,是那种红白格子带花边的小可爱肚兜式围裙,配上费岂昂那张酷帅的俊脸,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皱了皱眉,隐约感觉到昨晚梦里有人在不断骚扰自己。
“刚来啊,还跟酒店要了蔬菜,一会就能吃早餐了。”他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笑容好不灿烂的。
唐朵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瘪瘪嘴,属实没什么证据的,索性就不再追究。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看见那张被精心布置过的布艺餐桌时,唐朵睁大了眼睛,无语凝噎。
他正在切刚刚烤好的面包。一片一片,竟能做到薄厚适宜。
餐桌上已是色香味俱全,一个简简单单的早餐,却硬是被他搞成了满汉全席。
有爱心形状的煎蛋。
有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柚子茶。
有特色捞拌。
有三文鱼。
有牛排。
还有披萨。
……
他将切好的面包码在瓷盘中,然后放在餐桌上,拉开椅子搂着唐朵坐下,她没出息地咽咽口水,不解地看他。
他一边解着围裙,一边极不自然地忸怩嘟囔,“就知道你爱喝柚子茶啊,所以每样都弄一些,总有你喜欢的吧……”
她坐在椅子里,仰着头看他,这一面的费岂昂,她笃定再不会有其他女人能够有幸见到了。他竟然会亲自下厨,这种事,真的比太阳从西边出来更令人不敢相信啊。
“都是你做的?”她反复打量着那些菜色,心里阵阵温暖。
他却忽然没了声的,直到唐朵转过头来看他,才没什么底气的开口道,“蛋是我煎的啊,柚子茶也是我煮的,然后其他菜也都是我摆的……”
她噗嗤乐了,他将围裙用力丢在流理台上,然后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谢谢亲爱的。”她夹起一颗煎蛋,大力咬了一口。
“什么?”他瞪着眼睛坐到她的身边,也不知是真没听清还是假没听见的,眼底却是闪着欢喜的光芒,“再说一次!”
她将煎蛋整个塞进了嘴里,一边咂嘴一边朝他竖拇指,“真好吃哎!”
就知道她不会再说第二遍。费岂昂没趣地跟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早餐,沐浴着阳光,这样温馨美好的清晨,多想一辈子拥有。两个人默契十足,像是成了青葱少年般的,都只顾着埋头吃着,仿佛各自皆藏了心事。
差不多酒足饭饱,唐朵放下筷子叉子勺子,他亦坐直了身子。
“有件事要告诉你。”
“有件事要告诉你。”
两个人几乎同时的,讲出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哥的热伤风终于好一些了,有力气码字了!~
下面沈青舟的身边就暴露了。
今天木有了,明天见!
☆、a67【chapter 67晋江独家】
这些年过去,唐朵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被锻造成铜墙铁壁了。是不是幻听了,怎么她好像听费岂昂说,沈青舟得了绝症。
她好像再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就只能呆呆地看着费岂昂,努力消化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满桌子的佳肴,她也失了再逐个尝一尝的心情。
她的大脑,似乎一下子短路了。
这是不是就叫做造化弄人。还是她跟费岂昂,命定便是今生有缘无分的,不然,何以兜转了这些年,到头来依旧山重水复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自唐朵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便是对沈青舟存了愧疚的。小时候,唐馨然抢了她的小熊娃娃,已然足够唐朵心痛这之后的许多年了,而今,她从沈青舟手中生生夺走的,是爱情,即便结了痂,刻在心上的疤也是永远无法消散的。
“说话!”唐朵没有说话,只看着费岂昂,愣愣的,仿佛没有听清,他离她这样近,却莫名觉得,竟是看不清她的表情的,这种感觉,令他心慌到窒息,他霍地向后退开椅子,起身走到唐朵她的身边,攫着她的肩膀,低声唤道。
却还是那个没有表情的表情。
只觉得,喉咙间忽然藏掖了千万颗针,疼的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该说什么?”仰着头看他,一瞬不瞬的。
她要怎么做,她还能怎么做。
即使她抛弃所有道德底线,不顾一切的跟费岂昂在一起,他们这一生,也断是不可能幸福的罢。
这T市,也许原本就不该再回来的。
“别想再离开我!”忽然伸手将她大力扯入怀中,丝毫没有预兆的,他说的那样急,似乎对于那样的场景,是想都不敢再想的。
她觉得透不过气来,半晌,唐朵也伸出手,缓缓环住了费岂昂。他竟然,如此轻易便看透了她的心思。
“你一定很难受对不对,”窝在他的怀里,唐朵轻声呢喃,像是想要安抚费岂昂的心情,可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好似有千斤重,到头来,怕是连自己都无法安慰的。“都会好起来的。”
“给我些时间。”揽着她的力道,又不自觉地紧了紧,他的脸,埋在她的颈间,这样微不足道的平凡动作,竟也令他觉得莫名安心,甚至是感动。“不要再轻易放弃,答应我。”用下巴不断摩梭着她的脖颈,他向来清醒高效的头脑竟然想不出更好的措辞了。
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唐朵在费岂昂的怀里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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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医院了好不好?”沈青舟可怜兮兮地看着费岂昂,病号服已经很令她难以忍受了,早上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竟然告诉她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我可以回去养着,反正都是躺在床上啊。”
“听医生的话。”费岂昂拨弄两下沈青舟散乱的发丝,想对她轻松的笑笑,只是望着那张下巴尖瘦的小脸时,嘴角无论如何,也牵不起的。
沈青舟皱了皱鼻子,嘴巴也跟着嘟的老高,“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然干嘛一直不允许我出院啊……”
他的心底一颤,抬头望进她的眼底,一派委屈不满的神色,于是稍稍安下心来。“瞎说什么,只是要安排做个全面检查。”
“这么紧张我呀?”沈青舟的一只手伸出被子外面,撒娇地攥住了费岂昂的衬衫衣摆,孩子气地左右轻轻晃荡起来。
他皱了皱眉,却也只是隐隐闪现几秒钟而已,随便便强迫自己褪去了低落的神色。
沈青舟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不知该如何跟她开口。
虽然尚且不是恶性的,情况却也同样不乐观,若再晚些日子……只这样想着,他也觉得心底一阵凉。
他们在法国出了事故的那年,他亲口承诺的,会好好照顾她。也一早便认清了自己的心,只一味刻意回避罢了,沈青舟对他来说,也只是唐朵的复制品而已,他以为,若是时间久了,也许就真的能够忘记唐朵了,也许沈青舟,可以慢慢走出唐朵的影子,只是这么久过去,却始终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