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城抽了一口烟,然后微微一笑:
“当然可以。”
秦禾觉得有些挫败,在他的心中,怕是自己连最普通的那种朋友都算不上了,在自己伤害了他的女儿之后,或者在更早之前,在自己提出要和他结婚的时候,他已经对自己的定位有了全然不一样的改变。
她突然很想念以前的自己,在遇到江禹城之前,她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即使每天生活在枪林弹雨里,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她也不曾有过如今的压抑。而她又无可否认的是,这些压抑都是自己给自己带来的,江禹城从未勉强过自己做什么,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勉强了他而已。
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能不能回到最初的日子,放肆不羁,自由自在,只为一个人活的潇洒。
可是要放弃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于秦禾来说,无疑是抽筋断骨的疼痛,这么多年,他早已是自己的血肉,是灵魂也是思想,她现在是过的很不快乐,但是没有了灵魂和思想的自己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可真是一道难题。
“现在的你,应该是不想见到我的吧?”秦禾看着江禹城:“我从你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有很多的不耐烦,我如果第一天认识你一定看不出来,可是我们已经认识十年之久了。”
“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明明知道来到医院是不被受欢迎的,却还是来了,我甚至都没有想好要和你说什么,还是你希望我说什么。”
“并没有。”
“真的没有?”
江禹城微微蹙眉:“秦禾,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的话,我觉得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夏莎还需要我照顾,我先下去了,你早点回去。”
“江禹城!”
江禹城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等待她要说的话,虽然猜测到有可能是自己不太想听到的话,或者是自己也根本回答不了的问题。
“你是不是要和陈千夏一起生活了?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一次她一定就会对夏莎说出真相了吧?到那个时候,你们一家三口是不是就会像童话故事的结尾一样,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江禹城转过身来看着她: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吗?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至少现在还是吧?”
“如果你觉得这个身份对你来说很重要的话,我想我是不会主动拿回来的,你自己开心就好。”
“你不在乎,难道陈千夏就不会在乎吗?她甘心一直顶着第三者的头衔和你生活在一起吗?”
江禹城微微一笑:
“头衔真的那么重要吗?你想要这个头衔,我给了你,可是你觉得它带给你什么了?”
“你并不了解女人。”
“我为什么要了解女人,我只要了解她就好。”
秦禾一愣,不敢相信江禹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那么不在乎一切的人,却为了陈千夏会有如此的改变,肯去了解她,在意她,关心她,呵护她,这也是她以前极度奢求的东西,只是一直未能如愿。
她也以为江禹城会一直这么下去了,不懂珍惜,也不会爱别人,可是她忘记感情这种东西,只需要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纵容江禹城和陈千夏的相遇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可是他们却是真的相爱了。
这不能说他们两个多么的勇敢,去克服了这一切,他们的路秦禾一直看的清清楚楚,曾经也深知如果陈千夏没有那个孩子,他们一辈子或许就会错过了,所以她才去监视着陈千夏做了手术,只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瞒天过海,生下了夏莎。
他们会走到现在,江禹城会想要和陈千夏生活在一起,其实应该并不是因为夏莎的缘故,他是真的想保护她了,真的不想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想到这里,秦禾自嘲的笑了笑,没有任何一句话,只是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
“不用麻烦了,放她回去吧。”
江禹城蹙眉:
“你抓了她?”
“原本只是想看看你的心里陈千夏究竟有多重的份量,你会不会只是因为夏莎才对她这么在意,这么好,可是现在我有答案了,你的人,我不懂分毫的还给你。”
“这就是你今晚的目的?”
“很开心我提前知道了答案,也不必再做出让你厌烦的事情。”
秦禾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向天台处的楼梯走过去,江禹城看着她的背影,一语不发。
陈千夏对于这明目张胆的劫持简直怕到了极致,如果不是天大的深仇大恨,又怎么会在医院里就动这么大的手脚,可是她搜刮了脑海中所有的事情,就是不觉得自己得罪谁了,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人突然闯进了她的脑海——秦禾。
她做了秦禾婚姻的第三者,她不会不知道,可是任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来警告自己,可就在她慌乱的时刻,一直行驶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她开始紧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却不料听到那人只说了一句:
“你可以走了。”
陈千夏头上的黑布袋也被掀开了去,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确定?”
“难道你不想走?”
“不不不,当然不。”
陈千夏急忙下了车,认清这是哪条路的时候,她想着要赶快回到医院里去,夏莎一个人在病房不知道会怎么样,有没有醒来,可她走了两步又想确定一件事情,便停下来:
“是秦禾吗?”
那人刚要打开车门,听到这句话,回头过来看了陈千夏一眼,没有说话,便开车走了,陈千夏不知道这算不算默认,可她已经得不到答案了,只能回去医院,只是一辆车毫无预警的就停在自己的面前,让自己险些撞上。
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以后才发现开车的正是秦禾。
她在陈千夏防备的视线中缓缓的降下车窗:
“上车,我有话对你说。”
“我还要去照顾孩子,没有时间。”
陈千夏并不知道秦禾以前是怎样的背景,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在此时此刻,她的危险指数绝对能和侏罗纪公园里的空了媲美,在她刚才绑架了自己,又无缘无故的将自己放掉,虽然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喜怒无常的女人才更是可怕。
秦禾也似乎看出陈千夏在想什么,淡淡的一笑:
“我刚才既然放了你,就不会再对你做什么,否则我放掉你做什么?”
话虽然如此,但陈千夏还是不想让自己冒险,站在原地没有向前一步的打算,秦禾无奈的叹息一声,将自己的车子熄了火,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你一定要在这种特别没有情调的地方知道那些你不曾知道的秘密吗?”
“什么秘密?”
“关于你的,你父亲的,还有阿城和他的母亲。”
“那些我已经知道了。”说罢,陈千夏就想离开,她心有所牵,根本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可秦禾并没有打算放她走的意思:
“你已经知道了?你确定你知道的和我说的是同一个版本吗?你只知道陈何英用卑鄙的手段逼得江蕙精神失常,可你也是否知道江蕙的死因究竟怎么一回事,难道你就那么确定这件事情和你父亲没有关系吗?”
陈千夏犹如僵在原地一样,只能麻木的接受一切,纵然她是排斥的,可依然阻止不了秦禾的话语一字一句的传入自己的耳朵,进入自己的心脏。
“阿城母亲在精神病院得到很好的治疗,病情有所好转的时候,是你的父亲买通了医院里的人,在她的用药里加大了份量,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一个本来可以恢复正常的人悄悄的死去了。”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只要随便去查一查就知道了,想必你也曾经去查过江蕙这个人,得到的资料显示一定是医护人员的失误而导致她的不幸离世,对不对?可是只要你再细细的查下去,你就会知道,这个失误的医护人员她叫做李梅,正是你父亲生前的首席秘书,而李梅又是从什么时候做上那个职位的,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看着陈千夏呆滞的样子,秦禾微微的笑了笑:
“你是不是也在好奇为什么你的父亲要对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下这样的毒手,你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什么阿城知道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是什么?因为那座岛屿原本是属于阿城的,是你的父亲通过非法的手段得到了它,又留给了你。”
“所以,你觉得,阿城该不该去报复陈氏,该不该让陈何英也尝一尝那种从云端坠落在地的感觉?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有那样的下场是迟早的!”
陈千夏机械的摇着头,口中一直在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可怜她还没有从秦禾口中所说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再一次的接受了新一轮的炸弹:
“觉得不可能吗?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会不会觉得更加不可能呢?你父亲会死,根本就不是江禹城所逼的,而是我把他骗到了陈氏的天台,推他下去的,这一切江禹城都是之后才知道的,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会再去对你的父亲做什么,因为他始终觉得亏欠你,当初也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对于那个孩子,你当年受的伤害,是他最不能释怀的事情,他希望宽恕你的父亲从而补偿你什么,可是我觉得十分恩怨还是分清楚一点比较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