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话都没说?”
海绵耸了耸肩,“没有。”
“……”
本来海绵还打算第二天再去看容绍,所以两人便在海棠湾的酒店里先住下了,晚上九点左右,海绵却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说是要拍宣传海报组图,要她快去。
苏桥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嘴,“你那剧组也在三亚?”最近除了《十年》,还有别的组在三亚拍?
海绵边穿鞋边摆出“嘘”的手势,“说了是秘密的。”接着便急忙走了,还说很快就回来,让她自己解决晚饭。于是便把苏桥一个人留在酒店里。
苏桥到窗口,看着她坐上出租车,十分想不通。
按理说海绵这样的新人,以JBS的套路,必然是先做一个自家的低成本的电视剧,然后开始送到各种大一些的投资组里跑女三四五号。可最近公司里貌似没有拍电视剧的计划吧?
她正琢磨着,手机便响起来,她一看手机屏幕就无语了,之前不显示未接来电就罢了,如今连来电省份都空白了,这手机是要造反么……
她漫不经心地接起来,喂了一声后,电话那边便一阵空寂,只有一串轻轻的呼吸声。
苏桥一怔,心跳不由得加了速,握着手机的手也渐渐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容绍。”
“你真的很狠心……”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不黑301了……有载301工作的筒子们请包涵
13
“你真的很狠心……”
他的声音,出奇的虚弱。
苏桥抿起嘴,一时有些无言。他亲口说的那句不要再见他,还犹然在耳,如今他却如此放□段,确实让她有些讶异。
不过,大约是他还在气头上,又不满她如此毫不在乎的态度,才打电话来膈应膈应她吧。如他这种全名偶像,当红巨星,怎么会对她这种人真的动情呢?
苏桥收拾好心情,问:“……你的身体还好吗?”
那边长久都没再说话,只有深长的呼吸声绵延在耳际,就像他抱着她入睡时的频率。
她叹着气,“没有什么要说的话,那我……”
“我知道你来过。”
他真正的喜好,只告诉过她。当他看到袋子里的熟悉的包装时,便了然了。
容绍依旧站在那个安静的走廊里,手上依旧有被拔了针头的痕迹,手背也早已淤青了一片,只要握着话筒的力度稍稍紧一些,便有鲜红的血从针孔漏出来。
她居然……还想挂他电话么……
这个女人……总是狠心,对自己狠心,对她不爱的人,更是狠心。
苏桥躺在床上,闭上眼,“我在楼下,是你说过不再见我了。”说完后,又是一阵莫名的沉寂。
这种话,说得冠冕堂皇甚至带了几分委屈,还把错都推到他的身上。实则,这不过是个过场话,她也确实不知怎么面对他。要是真的脸皮那么薄,当初也爬不上他的床。
容绍向来耳聪目明,听她的话便该知道,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一心一意扑在他身上了。至少,以她现在思绪浑沌一片迷茫的状态,不会了。
不过好歹在一起两年,滚过那么多次床单,就算再虚情假意,感情的警戒线拉得再紧,也敌不过时间的啃食。若说分毫感情到没有,也是骗人的。
她只是不想太低声下气,逆来顺受。她曾经对宁南珅如此,也尝遍了这样的苦楚,如今要她对另一个她用情不深的男人卑躬屈膝,她怎么可能做到?
“你好好养病,还有……注意身体……”
她话未尽,便听到那头传来一阵闷响,她心头一梗,对着手机喂喂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那头也没挂断,但就是无人说话。
他……怎么了?
苏桥立刻给小薰拨了电话,但始终没有人接,连连拨了十几个都只有僵硬的人工应答后,她终于急了,从桌上随手抓了几张钱,连拖鞋都没换便疯狂往外跑。她在酒店外打了的士,不断催司机快些快些,下车的时候,她甚至连自己往司机的副驾上扔了多少钱都不知道,只顾着匆匆往住院部赶,边赶边给医院的护士值班处打电话。
“您好,三亚XX医院值班处。”
苏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请您快去6楼有公共电话的走廊看看!我一位住在VIP病房的朋友,刚刚给我打电话时可能出事了,麻烦您了!”
“请提供一下病患的病房号以及姓名。”
“容绍,628号。”
报备完后,苏桥已经赶到了一楼的电梯口,她一看电梯刚到第二层,且还在往上爬,便失去了耐性,转身进了楼梯口,奋力往上跑。
到了六楼楼梯口时,苏桥已然筋疲力尽,她抹了抹额际的汗,折到了拐角处的公共电话区,一见没人便匆匆往容绍的病房赶,到628号的时候,里面站了一个男医生和几个护士,正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
苏桥进去一看,容绍正躺在病床上,一脸惨白,一旁还吊着好大一袋生理盐水和葡萄糖。
她气喘吁吁地问:“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苏桥一眼,拿着病历本写了几句,然后问:“你是病人家属?没见过你啊。”
几个小护士也跟着瞄了苏桥几眼,然后面面相觑。
苏桥点头,“我是他……朋友。”
医生低头看了看苏桥的鞋,然后挑了挑眉,“他可让我们头疼死了,刚手术完,给他打营养针,挂水,他都不配合,而且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既然你是他朋友,要多多在一边劝慰,毕竟好心情有利于身体的恢复。”
旁边一个小护士忍不住插嘴道:“虽然他当明星工作辛苦,但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说完旁边的几个护士便附和起来,还有一个指了指他桌上的一堆热带水果,说这是他们几个合资买的,想让他高兴高兴。
苏桥无奈,只好一一应付着,医生交代完后,便推着几个依依不舍的护士出了门,恰时苏桥的手机响了,医生回头嘱咐说,这附近有高精度仪器,还是尽量别使用手机,VIP病房有电话,可供使用。
她回了句知道了,再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摁断了。
屋里回电话会吵着容绍,苏桥想了想,就出了病房,走到走廊后,她刚掏出手机,手一滑手机便跌了出去,在地上蹦了好几蹦,看得苏桥心灰意冷。
这手机,两年前入手时费了她五千大洋,接着断断续续出意外,又落水又烧卡,芯片都被她折磨短路了,如今,它是铁了心要离开她这个粗心大意的主人,急急寿终正寝了……
她拿起来一看,完,开不了机了,偏偏所有的号码都记录在里头。好吧好吧,天注定今天她不能回海绵电话。
苏桥垂头丧气地走回病房,在容绍旁边坐下。
病房里有床头灯是暖黄色的,轻轻洒在容绍精致美好的脸上,睫羽投下的阴影,竟让他显得安宁而温柔。空调还有皮肤感应器,自动调适在最适合温度和湿度,苏桥呆了一会儿便觉得身心舒坦,浮躁的心境,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探了探他的额头,似乎有点烫,是不是伤口有感染?
终归,是他不好好照顾自己吧。
苏桥刚要撤掉手,便被他一把抓住,她愣了半晌,发现他的眼已睁开了一丝缝隙,鸽子灰的瞳仁深邃无底,像要将人全部包容进去。
本着人文关怀的心情,苏桥没有抽回手,还索性在他旁边坐下了。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轻浅,即使是责怪,也说得云淡风轻,“你刚刚低血糖昏倒了,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如果没人发现,你怎么办?为什么不好好配合治疗呢?”
容绍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桥,过了许久,才说着:“小心肝,怎么连梦里你都那么啰嗦……”
苏桥心里某处深深地陷了陷,这个人大约是演技出神入化了,只是这样一个哀怨又无奈的眼神,就让人好生难受。
她躺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拥着他,害怕触到他的刀口。“你不生我的气了?”
他的意识还是不清晰,说起话来,让苏桥觉得与平时成竹在胸狡黠孤傲的他很不一样。“气,当然气……可是我生气了,你也不在乎。”
苏桥很想说些什么让他开心,但是他这样脆弱的模样,把她撒谎的欲望全部磨平了。于是思忖了好半天,也没有言语。
“在梦里你都不愿意哄我,你真的很讨厌……”
她拍拍他的胸口,“我们睡觉吧。”
他笑了笑,“哪种睡觉?”
苏桥忍不住嗤之以鼻,这家伙,连意识混乱的时候都那么猥琐!
翌日早晨,苏桥很早便醒了,软绵绵的病床虽然舒服,但是两个人挤一张还是有的难受,更何况她还是谁在边上,她平时睡相又可怕,整晚都生怕压到他,所以睡不安稳。再加上还得帮他盯着吊瓶,前前后后加一起大约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
容绍还在睡着,于是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稍稍一动身体里的关节便咔咔一阵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