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
施南笙拉亮床头灯,看着被自己逮着的裴衿衿,“还装吗?”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裴衿衿气鼓鼓的看着施南笙反问他,难道他的眼睛在黑乎乎的空间里也能看见东西吗?
“听了多少?”
裴衿衿使劲将手从施南笙的手掌中扭了出来,看着他,好几秒钟都没有说话,开始还以为他和孙一萌分手是因为自己,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而是他的心中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那个人比她还重要百倍。想到这,裴衿衿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不舒服,想发气又找不到借口一般的感觉,闷闷的,不痛快。
“没听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裴衿衿咕哝了一句,“就知道她非常重要,你要不惜一切代价请医生为她看病。”
施南笙挑挑眉梢,看着裴衿衿,“没了?”
“你觉得呢?”
看着裴衿衿略显不高兴的脸颊,施南笙轻轻笑了下,问她,“不想问点什么?”
“问了你就答?”
“你问问试试。”
裴衿衿想了想,其实她不想知道那个‘她’到底是谁,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累,这是她一直很好奇的地方。
“施南笙,为什么你会这么累?你说工作太忙,我觉得不太像。”
“呵。”
施南笙笑笑,“为了照顾她。”
“你请国外医生来看病的那个人?”
施南笙点点头。
想到施南笙确实很在乎某个人,裴衿衿心尖扯得一疼,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没想到到底还是没扛住。原来看到他和孙一萌在一起,一点都不难过,也许是因为从各处细节都看得出他对孙一萌没多少感情吧。他的心不在孙小姐的身上她不难过,现在得到他亲口承认很在乎另外一个人,倒真是有些惊讶,这么些年,他肯定把那个人看得异常重要吧,也像当年照顾她一样的照顾那个人吗?也会对那个人掏心掏肺吗?
“既然这样,你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去她吧。”
“嗯。”
说完,裴衿衿倒到床上,拉起被子钻了进去,再不讲一句话。
过了许久,施南笙问,“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她?”
裴衿衿慢慢拉开被子,探出一个脑袋看着施南笙,和他一起去看那个人?
“算了,不去。”
施南笙勾起嘴角笑了下,“你怕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怕。”
“那就明天一起去。”
“我是病人,不能随便离开医院。”
施南笙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我不是让你出院,只是带你出去散散心,华昕不会阻拦的。而且,你就不好奇她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能得到我这样的在乎吗?”
裴衿衿沉默了。施南笙对谁好,那个人是谁又和她有什么关系,不去,她坚决不去,看别人卿卿我我她可没那种喜好,不去不去。
“睡吧,明天早点起来。”
“我不去。”
施南笙仿佛没有听到,侧过身子,一声不吭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裴衿衿到底是去了,而且,终于明白施南笙很在乎的‘她’到底是谁了,而这个人,给她上了非常特别的一课,那是她可以解决其他人心理疾病却无法自我剖析的一堂课。
今,如花美眷,常思朝暮 60
因为前一晚睡的晚,第二天裴衿衿醒得有些迟,等她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个,施南笙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想到他可能去看望那个对他十分重要的人,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他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他去哪儿都无需向她交代,爱上哪儿去就去哪儿,想陪谁就陪谁,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一番洗漱后,裴衿衿正想着是不是下楼去吃早餐,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看清来人时,微微诧异了一下,他还没走?
施南笙提着一份早餐走到裴衿衿的面前,“趁热。”
裴衿衿也没矫情,接过施南笙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坐下便开吃,吃到一半才想起自己也要稍微客气一下,抬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他,想到他昨晚的电话,怕是又在担心那个人了。
“你吃了吗?”裴衿衿问彗。
“嗯。”
想到施南笙难得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裴衿衿慢悠悠的咽下口里的东西,说道:“如果你很担心,赶紧过去看看她吧,说不定你昨晚请的医生已经过去了。”
“没这么快。挠”
说话间,施南笙抬头看向裴衿衿,见桌上的东西还剩下不少,眉头微微蹙了下,问:“不喜欢吗?”
“什么?”
“早餐。”
裴衿衿道:“很好吃。”
施南笙淡淡的笑了下,什么没说,随手拿起面前的报纸翻了起来,累了许多天,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安宁和自然,虽然是在医院,可却有着即便是只身在豪华装修过的家中都无法比拟的舒服宁静。没有工作,没有杂念,还有一个自己与她在一起感觉挺舒服的人乖乖在旁边吃着他买的早餐,这份感觉,有种久违的踏实感。
越到后面裴衿衿吃饭的速度越来越慢,与是不是吃饱了无关,而是她想到了吃完饭是不是要和施南笙一起去看那个他很在乎的人。从他买早餐的态势来看,她没得选择。
“那个,施南笙……”
施南笙头也没抬的直接道:“早点不合你的口味吗?”
裴衿衿知道他的意思是‘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但她就是想一边吃一边说,不然待会正儿八经的拒绝他担心自己败下阵来,趁着嘴里有活儿,一鼓作气的说完了事。
“今天我就不陪你……”
施南笙抢先道:“我告诉她你要过去看她。”
呃?
裴衿衿手上的动作停止,看着施南笙愣了一会,下意识的就问:“她是谁?”
“一见便知。”
“你先说呗。”
施南笙合下手中的报纸,看着裴衿衿,“你这么磨磨蹭蹭的,难道是想蹭到中午和她一起吃午饭?”
“当然不是。”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
施南笙放下报纸起身走到门前,裴衿衿还想是不是护士过来例行检查,却见施南笙都没让人家进门,直接伸手到门外拿了东西,随后将门关上,提着三个服装袋边走进里间边说着话。
“吃完饭换上。”
裴衿衿边嚼东西边回答:“我就穿身上的衣服过去。”
“不吉利。”
呃?!
三个字,堵得裴衿衿压根就没一点反驳的可能。吃完饭换衣服的时候,她扒拉出袋子里的时装,质地和款式自然不必多说,出自施家大少爷之手的必属精品。不过,她仍然忍不住的调侃他。
“为了吉利,我觉得大红色可能更好。”
裴衿衿手里扬了扬裙子,看着施南笙,“有大红色的吗?”
施南笙双手滑到裤兜里,对着裴衿衿似是挑衅的眼神,慢条斯理道:“大红色好像更适合某种一生一次的场合穿吧。还是,你想和我一起提前体验一番?”
又被施南笙堵得没话可说,裴衿衿在心里憋了一口气,真是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她和他一别五年,都得刮目相看上千次了,光说话方面就比当年要伶牙俐齿不少,小伙子脱胎换骨一样。
“我去换衣服。”
扔下话,裴衿衿拿着衣服走进洗手间。
穿戴整齐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裴衿衿心中免不得感叹,如果没有五年前的故事,是不是她和施南笙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或者,她如果是孙一萌或者凌西雅那样的家庭环境,是不是和他的一切也可以有不一样的发展?再又或者,五年前即便事情被他发现,她死乞白赖的留在他的身边,是否现在的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再不济,他讨厌她,她在见到他的绝情之后对他完全的死心,然后远走他乡也行。只要不是现在的感觉,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变化,虽然不想承认,可她却真实的感到她有种在死灰复燃的悸动,这是很要命的变化,她看到了他的温柔,感受到了他的体贴。如果今天的衣服是天阙买的,未必有这么合身,而他,可以做到仿佛为她量身定做一番,这样细节的熟悉,绝不是每天生活在一起就可以做到,必须从心里了解一个人才可。她是心理医师,她太明白一个人的潜意识对人行为和习惯的掌控力了。施南笙于她,有时候像一面镜子,她想说的,不想说的,想做的,不想做的,只要他用心,全部都知道。五年前,她或许也能做到这样,但五年之后,她对他再没这样的自信,他藏得很深,再不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大男孩子了。
果然,即便回了过去,却怎么都回不到过去那种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