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子凌来找我的那天,她笑着跟我说她要去陪我爸爸了,要我自己保重。之后没过几天,她就离世了。
我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她抽屉里散满了各种药丸,我就知道她是铁了心舍弃自己的儿子,要陪我爸一起去了……”
声音很淡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可袁沫沫却知道他心底一定很苦很苦,不然不会过了好几年都无法释怀。
轻轻倚到他的怀里,她如小猫般调皮地蹭了蹭,“一切都过去了。你不是还有我和洛洛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不会再孤独寂寞,也不会再被抛弃。因为你有我。洛洛也会陪着爸爸的,是吧?”说着说着,她干脆把还什么都不懂的儿子也扯下水了。
看着怀中那一大一小,他心中的阴霾散退了不少,双手情不自禁地圈住袁沫沫的腰,下巴轻轻抵着她的脑袋,看向墓碑的眸光逐渐放柔,轻声道:“是的。我还有你们。”
妈,这是你的媳妇和孙子。我成家了。你可以安心地陪着爸爸了。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可卓承亚此刻却感到无比温暖……
过了一周,卓承亚终于拗不过袁沫沫的念功,心不甘情不愿地带她去见陆稳。可怜的陆子凌又十分命苦地沦为他们的柴可夫斯基。
陆家大宅内,陆稳双手支着拐杖,威严地坐在主位上。他半眯着老眼,从头到脚地审视着眼前这名不知从哪冒出的孙媳妇,身上隐隐散发着怒气。
承亚现在真的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结婚这么大一件事,居然问都不问他的意见,直接就给结了?
堂堂陆氏的继承人结婚的对象是寻常人家也就算了,居然连酒席也不摆,就这样领个证了事?这叫他在面对政商两界的老朋友时,老脸往哪搁?
长年浸淫在商海中的陆稳本就散发了不怒而威的气势,更别说这回还真怒了。那股压迫感真真不是一个普通小姑娘承受得了。
不过虽然袁沫沫心中在打鼓,可为了卓承亚,她豁出去了。一家人怎么能整天像仇人一般呢?
睁着一双无辜大眼,她直勾勾地迎视着锐利逼人的鹰眼,露出甜腻腻的笑容,糯声糯气地唤道:“爷爷。”随即她又无视陆稳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抱着洛洛自顾自地走到他身边。
“沫沫……”卓承亚本想阻止她对陆稳的刻意讨好,结果却硬生生挨了她警告的一眸。想起出发前答应什么都听她的承诺,只能憋着一肚气,看着自己的媳妇向那讨厌的老头子示好。
这一切自是没逃得过陆稳这老江湖的法眼,看向袁沫沫的目光中不觉多了几分探究。这个女孩他有点印象,那份面对危机的泰然自若他至今仍记忆犹新。而最难得的是承亚对她的执着与纵容。
随着岁月的增长,经历的增多,他的门户之见已淡却许多。他本对这孙媳妇没多大意见,就是恼这两个小家伙居然领完证生完娃才把这事告诉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长辈!
“爷爷!您看!洛洛对着您笑呢!”暗暗注意着陆稳脸色的阴晴转换,袁沫沫适时把宝宝捧到他面前,利用起老人家宠孙儿的心理来。
果然,宝宝是对付老人的利器。看着洛洛那胖嘟嘟的可爱样儿,陆稳不自觉敛起锋芒,露出寻常老人慈祥笑容。
见状,袁沫沫连忙打铁趁热地继续道:“爷爷,洛洛的全名叫陆洛然哦!”力求一举攻破老爷子的心防。
姓陆?陆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偷眼看了看满脸不自然的卓承亚,脸上的笑容扯得更大。承亚改母姓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当他知道自己姨太背着他的所作所为后,他也没立场去责怪承亚,只能由着他去。他本以为承亚不会让他的孩子姓陆的,没想到……
察觉到陆稳飘来的目光,卓承亚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既然答应回陆家,儿子当然姓陆。”
“是哦!陆家的子孙当然姓陆啦!”噙着一抹窃笑,袁沫沫贼兮兮地两边瞄了瞄附和道,随即又装出一脸辛苦相,骗卓承亚过来,“承亚,肚子有点不舒服,你过来抱抱洛洛。”
明知是假的,可他总不能当众戳穿她的谎言吧?虽然他老大不愿意呆在老头子身边,可老婆大人硬是要当和事佬,他也只能顺着她的意。
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袁沫沫身边,他抱过她手中的宝宝,木着脸让陆稳逗着怀中的婴儿,心情怪别扭的。
而袁沫沫嘛,则是偷笑着假装上厕所,顺便打眼色招走多余碍事的陆子凌,心里乐呵着。
其实承亚对他爷爷也没见得有多怨,而陆老爷子也没见得对承亚有多怒!来来去去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还不是这对祖孙的别扭性格。
只要建道桥梁,破除他们之间的隔膜,他们还是能做对正常的祖孙的。血浓于水,深厚的亲缘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87第八十六章 蓄势待发
落地玻璃窗前,一名挺拨的男子负手而立,若有所思地盯着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
办公桌前,李谨辉微垂着头,恭敬地站着,额角冒着薄汗,一动也不敢动。
距离他报告韩氏股份分布情况已半小时,可他的顶头上司听完报告后就像一樽望妻石般一言不发地盯着楼下的车龙。
上司没发话,他又不敢擅自离开,甚至还不敢开口提醒,只能就这样干站着。
本来他这个老油条是不该怕这上任了不过一年的毛头小子。可这卓承亚天生就有股慑人的气势,才一上任就把他治得服服贴贴,更别说上任初期那一系列巩固地位的铁血手段,简直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敢再有异心。
李谨辉这厢巍巍颤颤,某人那厢总算开口了,只是那语调很淡很淡,淡得让人以为在谈论天气。“谨辉,你再重复一次。”
“韩氏各股东持股分布如下:韩家45%,依然是大股东;其次是我们陆氏持股25%,席氏持股20%,股市散股10%。
根据调查,股市中的散股几乎集中在同一个人手上。而那个人好像是……总经理夫人。”说到最后,李谨辉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因为刚才卓承亚就是听到“总经理夫人”这几个字,开始进入入定状态的。
说到这素未谋面的总经理夫人,他又不得不惊讶一把。他能查出散股的异常动向还是出于偶然,不然他绝对无法在那么多烟幕弹下察觉出散股的真正走向。
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怎么了?一个个都那么牛逼哄哄的。还是他真的老了呢?他才刚踏三十好不!正值壮年啊!
就在李谨辉暗自感叹之际,卓承亚放话了,“好。你可以出去了。”语毕,他再度把目光调回窗外,也不管室内是否还有人,径自陷入沉思。
沫沫掌握着10%的韩氏股份吗?她果然背着他暗暗出手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可以省却收购股市散股的步骤。
最近韩氏股权更替频繁,且集中流入到陆氏和席氏手中,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意识到不对劲,更何况韩家那群老狐狸。
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已察觉到不对劲,加入了抢夺小额股份的行列来。不然此刻他们顶多只有40%的股份。
不过无妨,陆氏的持股量再加上沫沫的就已占了35%了,至于余下的10%的差额也不难解决。
席熙语打击韩氏,抢购韩氏股份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沫沫。到时想从他手中讨10%—15%的股份估计也不是难事。顶多就被他狠狠宰一笔让他出一口鸟气。
撒网多时,终于可以收网了!如今韩家就只是俎上鱼肉罢了!
现在嘛!自然是回家审审他那不安份的小妻子呗!居然背着他去撩老虎须?就不怕被老虎反扑?真是的!
想罢,他转身抽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在李谨辉目瞪口呆的目送下,早退!
托着腮,袁沫沫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脑屏不断跳动的数字。
她很无聊!真的很无聊!
洛洛有保姆带着,除了喂奶,似乎她这当妈的派不上多大的用场。原因无他,就是只要在家里抱着那坏小子,那家伙就使劲给她哭。一到保姆怀里,就立马静下来,还一脸无辜地吮手指。真的差点没把她气死!
好了!孩子不要她带,那她复学吧?又遭到某人强烈的反对。说是没解决韩晓雅这定时炸弹之前,她只能禁足在家。
哭过闹过争取过,无效!于是她只能每天无聊地炒股,看着资金账户的数字成倍成倍地翻滚。
现在账户资金的变化已无法影响到她的心情。韩氏散落在股市中的散股基本已掌握在她手中,而股市以外的韩氏股份她又无从下手。被禁足了嘛!可以说,她的计划因为卓承亚的固执而陷入了瓶颈。
每每想到这事她就想暴打卓承亚一顿来解气,刚好这会儿某人自己送上门求虐了。
“沫沫,又在炒股啊?”随着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一双大手已恬不知耻地攀上她的腰,为她的怨气助燃。
没好气地拍掉那双不安份的手,她回头忿忿地盯着那张看起来挺无辜的俊脸,想也不想就朝他的胸膛送上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