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笑,真的是久违了。
久到……他要在记忆深处,细细地追寻,才能找到一点点印象。
那时候,她还是个花季的少女。尽管选择成为他的情-妇,并非她的意愿。可是极偶尔的,她还是会俏皮地一笑,然后迤逦而去,在他的心湖里,投下一枚小小的石子。
可惜,只是浅浅的一圈,便又湮于无痕。
“我送你去公司吧。”忽然的,他不忍再勉强她留下汊。
“你拿什么送我?”方心佩困惑地问。
拜托,他是坐飞机来深圳的,而不是开着他的那辆劳斯莱斯。
“出租车。”他低头牵起她的手。
也许是因为一天的游玩,有了点累意,她的神情微微恍惚,没有立刻抽出来。
她的手指纤长,握上去却很绵软。
据说,拥有这样一双手的人,心总是比较柔软朕。
可是她对他,却心坚似铁。任由他做小伏低,有时候甚至放下身段,破天荒地在娘儿仨面前装小丑,仍然没有得到她的回心转意。
“不用那么麻烦,我坐公交车去就行了,很方便的。”方心佩拒绝,回头看了看黄昏的小区,才甩甩头往前走去。
手,还被牵在程敬轩的手里,她却丝毫没有觉得。
“公交车太费时了,还是出租车快。一会儿你早一点收工,我接你去吃晚饭。”程敬轩积极主动地替她安排了议程。
“不用了,今天不知道会加到几点钟呢!你回酒店,我一会儿自己会回去的。如果实在夜了的话……”
“我来接你!”程敬轩立刻接口。
“不用了,公司会有人送我回去的。虽然公司不大,但比一些大公司有人情味,不会让孤身女子赶地铁。”方心佩笑笑。
程敬轩气结,难道旷世就是她所谓的没有人情味的“大公司”吗?
“下次,我替你把车开来,出行也方便,免得搭那些人的便车。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咕哝着。
方心佩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专送我一个!财务部还有两个人,会由近及远送的。”
“你住得一定是最远的。”程敬轩迅速地反击。
“呃……”方心佩无言以对。
确实,每次她都是最后一个被送回家的人。
“不会是那个施什么荣吧?”程敬轩顿时心火上涌,脸上却更加不动声色。
“叫施金荣,他是我的老板。”方心佩没好气地说,“你不要用自己的龌龊心思来揣摩别人好不好?人家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像我这样的残花败柳,你还正以为行情会走俏吗?”
“什么残花败柳,说得这么难听!在我的眼里,你还是五年前的那个女孩子。不,比以前更加迷人。”他不遗余力地讨好,就是想要挖掘更多的内幕消息。
方心佩沉默了一会儿,才哑然失笑:“又口是心非了吧?跟你们这些成功商人打交道,就是累得慌。说出来的话,要仔细地想,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我对你说的话,是真的。”程敬轩恨恨地握紧了她的手。
“也许是煮的。”方心佩耸了耸肩,“我们老板有一个相恋好几年的女朋友,人家可比我有出息得多。”
他们之间,没有必要再扯上别人。
谁知道这人会不会一时发疯,用某种不光彩的手段,打压别人。
“他女朋友在外地,一两个月才见一次面!”程敬轩吃味,“你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其实很好懂,他肯定不会满足几个月才有一次性-生活,泡泡良家妇女,也是不错的选择。”
方心佩心里又开始冒起了酸气:“说的是你自己吧?”
程敬轩立刻哑口无言,这才醒觉,他和方心佩两地相思,似乎时间也不短了。而他,居然在这段时间里,根本没有心思去找别的女人。
当然,其中有两个孩子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无法从别人身上,得到那样极致的快-感。
“我不一样的……”他喃喃自语。
“那是,人家大不了找找小家碧玉,总裁大人可是老少通杀,什么类型的都不忌嘴。”方心佩冷笑。
“方心佩,我没有那么滥情。如果你不相信,不如跟在我身边,好好地看看!”程敬轩憋着一口气,扯着她的手在路边站定。
“不管你的感情生活怎么样,已经与我无关了。”方心佩没有中他的激将法,很干脆地摇头,“我们之间,没有亲密到那个程度。”
程敬轩气极反笑:“是吗?我以为天底下,不会再有比我们更亲密的人。我们在一起只有一年时间,却生下了两个孩子。”
“他们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提到孩子,方心佩的心就软了,“程敬轩,算了吧,我们之间永远达不成共识。就算你一时冲动,愿意把我明媒正娶回家,以后也会后悔。而且,为了我而和你的家庭闹得不愉快,我不想背负这样的罪名。”
程敬轩沉默了,牵着她的手走在深圳的街道上。也不拦出租车,也不走往公交车站。
正文第184章 只是同乡?
方心佩根本没有想到,当她在晚上九点步出公司大门的时候,程敬轩竟然会倚在墙边。
他的手指间,擎着一支烟。
半暗的天幕下,红色的烟头半明半灭,映得他的侧脸,轮廓更加俊美无俦。
额头有一缕黑发,垂在鬓侧,让他看起来,与平时的意气风发,又有所不同。
沧桑、颓唐……
似乎怎么也跟他划不上等号汊。
程敬轩抬起头,烟头很快被掐灭了。
“我来接你。”
他说得这样的自然,仿佛是一个普通的丈夫,来接自己的妻子收工。
方心佩眨巴了一下眼睛,抬眸看他。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的话,说得有些轻,飘洒在空气里,听不真切。
可是程敬轩却猜得出她的意思,唇畔露出了笑容朕。
尽管答案并不在他的期待之中,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能够触摸到她的内心,预设到她的反应,仿佛又回到了商场中,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很美妙。
也许方心佩不记得了,他可是商场的常胜将军。
“我接你。”他微笑地看着从电梯口匆匆忙忙出来的男人,一只手已经挽上了她的。
“放开!”方心佩瞪了他一眼,可是手却没有抽动。
也许是花信少女时代对他的屈从,让她养成了习惯。即使反抗,也只是微弱得让人觉不出气势。
于是,程敬轩笑得更愉快了。
“我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的。”他的声音,也带着笑意。
“心佩!”龙海山大步流星地走出她的身边,愕然地看向程敬轩,“哦,这是你朋友?”
“嗯,我朋友。”方心佩无奈地对两人作着介绍,“他姓程,南津人,我的同乡。”
程敬轩的笑容,有点勉强了。
同乡人?
他的她的关系,竟然拉远成了同乡人?就算曾经的上下级,也比这个更亲近些吧?
“程先生,你好。”龙海山还是极有风度的。
“你好,你是?”程敬轩也伸出右手。
“这位是我的上司,公司副总龙海山先生。”方心佩抢在龙海山之前开口,“龙副总,我朋友难得来一次深圳,正等着我做向导呢,就不麻烦副总送我了。”
龙海山爽朗地一笑:“原来你有朋友在这里,行,祝你们玩得开心。”
“谢谢副总。”方心佩的右手,仍然被握在在程敬轩的左手里,急忙应付了两句,就拉着他飞快地走了。
潜意识里,她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程敬轩的存在。
也许那段过往,她始终觉得屈辱吧?
方怡从小的教导,让她对好与坏的分界,太清楚。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黑与白。
一旦走过了白色的那个分界岭,就是黑色。
“佩佩,我没有这么见不得人吧?反正,我也只是你的同乡,偶尔从南津过来看你的朋友而已。你怎么像是做了坏事被当场捉住,要落荒而逃呢?”程敬轩心里有点憋屈,原因就在方心佩的介绍上。
“是我见不得人。”方心佩闷闷地说,一路低头疾走。
“要去哪里?”程敬轩看她心不在焉,一双脚却像生了风似的,忍不住问。
方心佩抬头一看,自己根本没辨方向,早就错过了她回去的地铁站。
“走错了。”她瓮声瓮气地商咕了一句,就想转身走回头路。
可有人不干了,笑谑着一把搂住她的腰:“没关系,你不认识路,我认识,我带你走吧。”
“我认识!”方心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到深圳才多久?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年,甚至比对南津还熟。”
“走吧,难得你‘加班’,怎么能这么早回去?”程敬轩笑眯眯地说着,拦住了一辆计程车,很霸道地把她塞进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