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黑暗中,他还是准确地找到了她的脸。捧起那张脸,他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额上,她的眉上,她的眼睛上,她的鼻尖上,她的唇上……
也许她进来以前,他刚洗过澡。他的身上荡漾着好闻的青草的味道,夹杂着浓烈的烟草气,忽地让她迷醉。她越发主动起来,伸出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背。
他的指尖已然滑过她丝质的睡裙,微颤着慢慢剥离她的身体。他男人般的气息已完全笼罩了她,隔着那层薄薄的睡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他的热度。这样的炽热和那样的气息让她兴奋让她迷醉,让她不能自已。她的指甲尖已掐进他的内里,她听见自己在浑沌中低低地叫。
“抱紧我,亦鸣,再紧一点……”
炽热的身体蓦地一僵,那份热度已迅速地从她身上撤去。床头的灯亮了,她的心也一下子苏醒过来。
刚刚,在安旭的身下,她到底唤了谁?
借着掩挡那份亮光,她把手执拗地横在眼前,久久不愿意放开。
她清晰地听见男人起床的声音,迅速穿衣的声音,点火的声音。有熟悉的烟草味升腾起来……
她不说话,也不敢放开那只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听见他的声音。平静如水。
“我想,你走错了房间。这间房是安旭的。所以,请你出去!”
她悄悄地透过指缝看他。他站在窗前,背对着她,什么表情也看不到。
她匆匆整理好睡裙,下床。望着他的背影,她踌躇了好久,才慢慢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她清楚地看到窗前的那个背影抖了一下。可是,并没有回头。她咬着唇转身向门口走。
“如果,你因为我为你做了什么事而感激涕零到非要以身相许,我觉得就不必了。而且,以后,都不必了。我实在……不习惯,你这样的表达方式。”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微微的几不可闻的喘息,“如果,你不习惯不表达,大可把它看成一桩交易,于我而言,也许亏本的交易。可是我已经做了,收不回成本也做了,就算我傻吧,我也不需要你再来时时提醒我的愚蠢!”
“好的,我明白。”她的手在门把手上停留了良久,然后,终于说出了这五个字。再然后,她风一般地逃出了他的房间。
“家里的电话响过吗?”她嘟哝了一句,缓缓起身,接过管家手中的电话。
“太太,电话响了好久了……我买菜回来,就一直响一直响呢……”管家狐疑地看着夏文丹。
“是嘛,可能我没听见。”夏文丹答。
坐在露台上,出神的时候,她多半听不到电话响。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喜欢上那个露台。不是露台上的那架秋千,而是露台本身。端一杯咖啡,坐在那个露台上看风景。看日升日落,月明月暗,还有,那条小路……
路的尽头,是大门。偶尔,她会看到那辆“奔驰”从门那边驶过来,黑色的中规中矩的车,载着中规中矩的他回来。车会稳稳地停在露台下面。他慢慢地走出来,微低了头,匆匆进门。
只要他一抬头,他便会看到她,站在露台上,端着咖啡笑着的她。
只要他一抬头……
可是,他从来没有抬过头,一次也没有。
甚至,他都不会上到三楼来。很多的时候,她听到他的声音传上来,隐隐约约的,似是吩咐着管家什么事儿,而他常常在说完那些事后,就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二楼的那间客房,不再出来。
她每每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能够面对的,总是满桌的菜和管家歉意的眼神。
“先生说他有事,要加班,让我给他端点东西上去……”
她默默然点头,然后埋下头去,狠狠地咽着自己碗中那满满的饭菜,吃到作呕。饭后,她喜欢长久地滞留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摁便那一百几十个台。直看到眼皮连撑也撑不住的时候,才趔趄着上楼。二楼的那间房总是隐隐透着光。她有时会如做贼般蹭过去。可是她不敢再推门,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闻着那熟悉的烟草味,听着偶尔一两声清浅的咳,然后,再趔趄着回到自己三楼的卧室,一个人的卧室。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时光也只是偶尔。更多的时候,那条小路是静悄悄的,没有车回来。即便夕阳西沉,月亮升起。彼时,她依旧执拗地坐在满满一大桌子菜的餐桌前,一个人恶狠狠地吃。
“太太,先生说,他今晚有事,不回来了,让你不用等她。”
管家操着闽南普通话小心地站在她身边。
她只是笑着说知道了,让她再端一碗饭上来。
饭后,依旧是看电视。眼皮撑不住的时候就睡去。
终有一日,清晨醒来时,在沙发上躺得好好的,身上,盖着一条细羊绒的薄毯。她蓦地清醒过来,翻身坐起的时候,看到他在餐厅中,一边看着早报,一边吃着早点。
她掀开毯子,光着脚丫跑过去。
“你回来了?”
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他的早餐。
“以后不要等我,回自己房间去睡。再这样,会感冒的。”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报纸上,不曾看过她一眼。
可是那天下午家里来了装地暖的工人。管家像是早就得知了消息,指挥着那帮人很快取了实木的地板,重新安装地暖。以后,但凡她在家,地暖总是开着,暖烘烘的。
可是,她还是觉得冷。即便裹了裘皮烤着火炉,坐在过风的露台上,依然很冷。何况,还看不到结果。
安旭,她已经好长时间不曾看到。
拿过电话的时候,她才发现,已经让那边的人等了太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喂了一声。
那头的声音如常般云淡风轻。
“今晚我回来吃晚餐。”
她忽地有些恍神。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陌生而又有些让人心慌,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结婚这么久,他从未就他是否回来晚餐的事给她来过电话。每每不回来,也总是电告管家,然后,转通知她。时间长了,便是转通知也省掉了。而今天,他特地打电话过来,特地说这样的事,到底为了什么,她想不透。
想不透的事便懒得去想!
她平静地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递给管家。
“先生晚上要回来吃饭,多准备两个菜。”
“知道,一早有预备。”管家笑。
连管家也故道,可是自己还是想不到原因。夏文丹努力地想了想,头脑依然一片空白。她挥挥手,管家下去了。她这才想起,刚才接通电话的时候,她是想问他这么多天去哪里了,为什么都没看见人的。可是,听到那边那般平静的声音,她便忘记了。
他们现在,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而已,多一句关心也是多的,说不定,还会让人看笑话,又何必呢。
她回身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苦得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把那杯咖啡剩下的一口干了,夏文丹站起来,迅速地下楼。
“简姐,我要出去一趟。”她给管家打了个招呼。
“太太,先生晚上要回来……”管家的眼中闪烁着她不熟悉的光,似是欲言又止,又似窥探。后面一个猜测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只是挥挥手,说了一声“我知道,我只是去买个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便出了门,向着二环那边开。
她记得二环路外有家店。还是夏天的时候,有一次陪着安旭出席一个盛大宴会,安旭喝得有点多,上车的时候已有些不适,却坚持带她来到那家店。到了她才发现,那家店竟然是以蕃茄为主题的。有各样的蕃茄汁、蕃茄做的果冻、蕃茄蛋挞、蕃茄比萨……
“我难受,想喝一杯蕃茄汁,麻烦……”彼时他没下车,只是对她说。
印象中,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可是他苍白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很淡很淡的那种。他说:“希望是完全的蕃茄汁,不加料的……”
她很快地进店,买了蕃茄汁,想着他一晚上几乎什么也没吃,又自作主张地买了蛋挞。
81
把两样东西递到他手上时,他明显怔忡了下。却只是端起杯,一口便喝了那杯红彤彤的果汁。
“可惜没有冰。”他说。
“你不能喝冰的。”她想都没想,顺口便答。
他突地笑得灿烂。那是他们冷战以后,她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那样的笑。她有片刻的楞神,却听到他继续。
“其实,我最怀念的,还是你给我加了料的‘蕃茄汁’,那至少,让我觉得真实,真实的你……”
“安旭……”她忽然觉得心里哽得慌,抱歉或者其他的什么话已经到嘴边了,他却递过来那个蛋挞。
“你吃吧。”
“我是专门给你买的,你一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说着,夏文丹就脸红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关心让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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