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人不好。”南宫战有点儿怂地坐在角落里,坚持自己最初见到小烛时,对裴夙的三字评价。
“呱。”圆润滚走的大黄鸡挣扎着从墙角爬起来,身形变回普通大小。它挪腾着大脚丫子赶回钟云深身边,一副英勇无畏的样。钟云深觉得自己裤腿被什么扯了扯,低头一看,小鼹鼠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扯着她的裤脚不撒爪。
“云深,我想有些事情应该和你说一说了。”南宫战轻声道。
“那就说一说吧,这里没外人。”大黄鸡0v0
“……好。”钟云深抿唇,大概早有预料。她拉了把椅子,坐在南宫战对面,十指拢起放在膝盖上,深呼吸:“说吧。”
南宫战看了看大黄鸡,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道:“你们先去别处玩一玩,以后想问可以再问云深。”
“……肯定会问的。”大黄鸡识趣地叼住小鼹鼠,从被自己击碎的玻璃窗口飞出去了。
“大黄鸡真的能飞!”钟云深囧呆了:“小烛要是在就好了!真想让他看看!”
虽然看起来很像悬浮在空气里用翅膀游泳但不管姿势怎么也是离地了——啊啊啊仰泳姿势也出现了!
她回头看南宫战,对方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喃喃道:“我以为……它会拉开门走出去的。”
拍卖场上大黄鸡凌空现世,包厢外顿时响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痛哭声,还有人哭求南宫战不要因为买不到一样物件便冲大家泄愤。
南宫战无语地对着玻璃一抹手,玻璃恢复了平静如水的表面。包厢内,只剩下他与钟云深二人。
南宫战打上一层隔音的遮蔽,开门见山问:“你也去过巴别塔,对吗?”
听到“巴别塔”这三个字,钟云深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她畏缩道:“是的,但是很多事我记不起来了。”她低声道:“我没见过裴夙。”
“奇怪,那你怎么可能出来的……”南宫战思忖片刻,又问:“那……小烛呢?你还记得小烛在塔里都做什么了吗?”
“小烛他……”钟云深黯然,手指被她猛地攥得发白,有些激动道:“他说自己会留下走到塔顶,让他们把我放走——我不肯走,我什么也做不了,他不要我了!”
“难怪。”南宫战低喃,把手覆在钟云深的手上,安抚道:“云深你慢慢说。”
“之后没什么了,”钟云深哽咽摇头:“我无法控制地昏过去,再醒来时公寓附近一条巷子里……中间的事情我记不得了。”
“我很害怕,怕巴别塔的人再来抓我,怕小烛出什么事……好在小烛后来回来了,可是身上又出现了种种奇异的症状,他开始长大……”
她觉得有些头痛,抱着南宫战的手掌,蜷缩起膝盖,把自己缩在圈椅上,声音越来越细。
南宫战垂眸看着她,慢慢抽_出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脸庞,柔声道:“遭遇这些……难为你了。”
钟云深只是更紧地抱着膝盖。南宫战叹了口气,他守着钟云深,直到看她情绪好些了,才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其实……感觉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乍一回想有些难受罢了……没关系的。”钟云深抿了一小口,把杯子还给南宫战。“谢谢你。”
“但我知道这是一生的阴影。”男人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很想为你做些什么,但我不能和裴夙兵刃相向。”
钟云深一愣:“没记错的话……当你不是他对你下毒的吗?”
南宫战承认道:“他是对我下毒,也处处与我为敌。”
说罢他看了看左右,又加了数层壁障。钟云深只见他缓缓蹲下,把双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正色道:“云深,我要告诉你一件秘密。”
“我和裴夙……我们是藏妖师家族唯一有两名子裔的一代,尽管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兄弟?!”钟云深低呼一声。刚才她听裴夙叫了句大哥,还以为只是在攀当年共同修炼的交情——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真的兄弟!
……
……
不过……他好像没有把你定义为“亲人”啊。钟二尴尬暗想,光是你一个人一厢情愿没什么用吧……
“你确定他顾及你们的兄弟情了么?”钟云深= =
“当然没有。”南宫战怅然:“但是我顾及。”
看着南宫战为难却坚定的表情,钟云深只能任重道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感慨梦想美好可现实残酷,二次元的世界或许就是这么被三次元压扁的。
“他说的号令权又是什么?”她问。
“其实是个倾注了藏妖师力量的法器,像一道令符的功效,可以庇佑妖魔神怪,也能挥斥驾驭他们。”南宫战道:“我当上家主那日,便收走了他号令妖魔的凭符,让他自寻新的修炼法门。号令权事关重大,我不能让他再度掌握。”
钟云深想了想,奇道:“既然……他也是藏妖师的血脉,又为什么向你要什么号令权?”
南宫战苦笑:“他是藏妖师后裔,却没有家族之血。”
“怎么会这样?”钟云深讶然。
“我也不知道。”南宫战眼中闪过一丝踌躇,随即释然一笑:“我身上流着正统的藏妖师血脉,可他才是嫡出子。”
“啊?你是庶出?”钟云深问。
男人苦笑摇头。
“藏妖师血脉没有庶出一说,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不会变心、也不会再娶嫁。”南宫战转向窗外,似轻声自语。拍卖会还在进行,而他眼里只有玻璃中倒映的自己。
“我糅合了父母面目的脸,已被毒药毁成这样,可是我仍然能透过这张脸,看到他们依稀的影子。”
“那你怎么……”钟云深愕了一下,另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脑海——如果藏妖师都按祖制只娶一个的话,那么闷宅与自己的协议婚姻……?
“如果要说是非对错,我才是那个错误的孩子。”南宫战缓缓道:“裴夙是嫡子,也是理应生来带有藏妖师血脉的人,可命运作弄,我这个私生子才是我族血脉延续。”
“藏妖师自古一脉相当单纯忠诚,要求对伴侣矢志不渝。”
“我母亲先嫁予裴夙的父亲裴狄卿,裴家是北幽国最有声望的一支世隐血脉,裴狄卿与她佳偶天成,当年还是一段佳话。”
“他们的孩子裴夙,虽然生来便无族血,却仍被按照藏妖师培育,本族甚至为他发明了一种符令,可以依靠这个发挥出藏妖师的力量。”
“可是后来,她见到了我的父亲,虽然他只是玄天境拜谒北幽的一位小小使节,却让母亲不顾所有,不惜一切——”
南宫战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压抑道:“后来我诞生了,带着裴夙所没有的藏妖师血脉。”
“呵,”他自嘲笑道:“我族传统无错,唯有伴侣间两厢相爱,才能诞下有族血后裔。”
“因为我的身体特质,家族承认我是这一代的藏妖师。”他说:“作为交换,他们放逐了我的父母,并且收走所有力量。”
“他们去哪了?”钟云深问。
南宫战淡然笑笑,目光似乎穿过了钟云深,转向遥远不可及的地方:“他们负伤病弱,据说很快就相伴逝去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不是在叙述与自己有关的事实。
“这不是你的错。”钟云深难过道。
“不,我的出生的确是错误的。”南宫战眼角露出些微暖意,言语是前所唯有的坚定:“但我要走一条正确的道路。”
钟云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对坐了一会儿。南宫战布下的隔绝已经自发消隐,可他们却都感觉外面的声音无限遥远,只剩下困顿之中仍然安静的呼吸声。
“小烛第一次和我打游戏的时候,我们说了很多话。”南宫战忽然开口。
“当然,主要是我在说了。小烛话不多,有一句话却让我印象很深。”男人缓缓回忆道:“他说,真正强大的力量是有顶峰的,而站在顶峰之上的,是世界上无垠的微尘,是微渺与平凡,是苦苦求生却无法言语。”
“他说,强大不是苍天只眼俯瞰凡尘,而是凡尘中无穷尽的眼眸看向天穹。”
“这不像他说的话。”钟云深睁着茫然双眼看着南宫战,又似穿过他看着小烛。
“……罢了。”南宫战话题一转,又说:“云深,我听你问尼雅克冰棺的事情。”
听钟云深嗯了一声,他说:“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来龙去脉……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无所谓的。”钟云深低声道。
“是啊,可是有些家伙很难过。”南宫战又似在自说自语:“对于欺瞒和情非得已。人类所能忍受的限度,比妖魔的底线要高得多。”
“特别是在……这个人对你没有什么重要意义的时候。”南宫战说罢,似乎很倦怠地把额头靠在手指的支撑上。
“你很孤独吗?”钟云深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从没把这些冠以南宫名姓的妖魔鬼怪当做你的亲人,对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弄得和个家族似的?”钟云深难过问道:“你其实想和大家平等相处,不是吗?”
南宫战用手指划过钟云深的鬓角,溃烂的右嘴角轻轻颤动了一下。
相似小说推荐
-
离婚后读懂男人 (卿之言) 潇湘VIP2013.08.08完结 已婚男人为什么还那么贪婪,有了爱情,还要激情,家中有如花美眷,还惦记着外面的莺莺燕燕,...
-
强婚 番外完结 (喵小狸) 2013.08.06完结 6.05更新番外完结分别七年的青梅竹马再度重逢,她逃,他追。 荒诞的一夜情,荒诞的中奖,终于还是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