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靳律师整天跟行事张扬的南宫影打交道,对反常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钟云深松口气。她现在天天紧张得不行,比过去东躲西藏□工还劳心费力。
被议论的焦点钟小烛充满戒备地瞥了一眼,又埋头看书了。
钟云深扫到了书名:《电玩攻略》——喂你是想让南宫战输到上吊么!
还有为什么这本听名字好像便宜杂志的书会是牛皮包封鎏金印字的呢!!!
“我这次来是帮你准备转身份材料的。”靳羽说。
“那太好了!”钟云深激动道:“小烛,去帮妈妈把证件拿过来!!”
唔,她忽然可悲地发现各种证件材料都是小烛在收着。
钟小烛一言不发离开了。
管家奉了茶点,靳羽在钟云深崇拜的目光下喝着苦丁茶加奶加糖,问
“你们还好吗?习不习惯?”
“什么?”钟二对小烛的态度很忐忑,压根没听见律师大人的问题。
“我是说,”靳羽不以为意,他的口气始终非常和缓:“带着孩子嫁过来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
钟云深嘿嘿两声:“……是啊,压力很大,开始我没打算告诉小烛我再婚了,他昨天刚知道。”
虽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靳羽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笑了:“叫小竹么,很有期待的名字啊——像竹子一样茁壮挺拔么。”
“不是,是蜡烛的烛。”
“我在生他的时候……身边只点了一支蜡烛。”钟云深苦笑:“如果您愿意听听的话……”
小烛是她在政府避难所生的,那天下起了大暴雨,几十个街区都停电了。
产程持续了一天两夜,漫长得痛苦,孩子的性命也越来越堪忧。
可她连医院也不敢去,最后避难所的工作人员只能为她打电话叫了一个助产士。
狂风大作,雨如倾盆,似乎连海港的浪击都如盘旋在城市上空的野兽,在浓墨染就的寒冷黑夜中,嘶鸣着俯瞰整个都市。
整间屋子里用来照明的只有一支蜡烛。
她在近乎撕裂灵魂的疼痛中,燃烧着生命地发力,终于听到了婴儿低弱但清晰的哭声。
“啊!”助产士惊呼,但声音刚发出就被庞大的静默感倏然截断。
在钟云深脱力昏过去之前,她看到的最后景象就是——
影影幢幢的黑暗中,有一朵微弱摇曳的橙黄色火光,在无光的天地间缓缓升起,照亮了沉霾的天空,无数沙砾一般的星辰缓缓飘落。
被这些晶莹透彻到令人窒息的碎屑所笼罩的,似乎不是这座城市,而是整个世界。
“下雪了!窗外下雪了!”助产士情不自禁地喊,外面此起彼伏的惊呼,也都未能阻止她陷入隔绝了一切知觉的世界。
……
“总之,申请出生证明的时候别人都劝我叫他钟雪,我还是坚持叫他小烛了。”钟云深把大概的经过一口气说完,无法抑制地沉浸在那铺天盖地的情景中。
除了小烛,她从未跟别人说起过这些。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钟云深面对靳羽随口的问询,忽然有了想主动倾诉的意愿。
也许,这些只有说给一个普通人听才合适吧……妖怪们不会觉得这有什么的。
“原来如此。”靳羽若有所思,静静喝了一会儿茶。
“这些年……辛苦你了。”他忽然低低地说。
这句话靳羽说得很认真,钟云深一下子不好意思了。
“给你。”小烛拿着一个大信封回来了,远远丢在桌子上。
钟云深刚想发作,却看到儿子比兔斯基还阴郁的眼神。
她一阵寒毛倒竖——不!!谢谢那些焦糖她已经没有寒毛了!
“小烛……”
她刚想站起来,却听靳羽说:
“好了,我们把手续处理一下,很快你身份的问题就解决了。”
他半开玩笑地说:“我们抓紧点儿,我的律师费可是很贵的。”
钟云深只得又坐下,在心里嘀咕,小孩子怎么和吃了火药似的。上午打PS3不是赢得挺好么……
律师大人把茶杯一推,从黑色的方形公文包拿出一叠文件,指导钟云深填表
“复印件弄好了。”尼雅克把钟云深的材料放在桌上,接着去忙别的事情了。
“谢谢。”
“你先把信息填好,读一下这几张说明,还要在这个地方……嗯,还有这里签字。”靳羽低眸,手指在纸页上移动,最后把文件推在钟云深面前。
他替女人准备好笔。
“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我不知道啊。”钟云深看着文件。
“估计总裁已经在筹备了,想要给你个惊喜把。”靳羽笑笑。
“呃,也……许……这个是什么意思?”
文件中有很多法律用词,钟云深读得艰涩,目光几乎随着手指一个词一个词地移动。靳羽随着她所指的位置一起读过去,开始还是等她问了再做答,后来直接是看她的手指在哪儿顿得久了,就直接解释给她听。
两人靠的很近,都在很认真地审视文件,没有注意到彼此的额头几乎抵在一起。
等钟云深注意到的时候,姿势已经亲密得让她心慌了。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撤了一点,奈何男人的手腕压住了她一缕发,能挪动的很有限。
从这个角度看,早已而立的靳羽五官精细得有些女相,但这几分阴柔之气,却和他淡然大气的气度不着痕迹地融合在一起,只让他看起来更加冷静通达。
靳羽垂着头,他颈间有一粒白色的玉铃从领口脱出,虽然是铃铛的模样,却是实心的,似乎并不能响。
做完最后一项签注,靳羽抬起头。注意到钟云深的视线,他解释道:“这是家父的心血。”
钟云深有些不好意思,但目光却忍不住在繁复而似乎既视的暗纹上停留:“原来令尊是玉雕大师。”
靳羽嘴角的笑纹加深,好像摇了摇头,却不再说什么。
钟小烛一直浸泡在低气压里冷眼旁观,此时却突然走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蹲下,撩起靳羽的裤腿。
男人穿了一条深棕色的秋裤,裤腿扎在袜子口里。
“小烛!”钟云深生气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靳羽也吓了一跳,一错步跌坐到沙发上。
钟小烛冷笑一声:“想不到你为了讨好现任联盟会长,竟然做出这么有失尊严的事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靳羽很快平静下来,扶扶眼镜:“我西裤下穿什么好像不属于别人的权利范畴,我是个自由人,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情况下可以做任何事情。”
“小朋友,以你现在的身份,恐怕很难做到像我一样保持诚实和不隐瞒。”律师大人高深莫测地注视着比自己矮一头的男孩。
“一个人如何出生是无法被选择的,所谓投胎也并不是门技术活,只是你太过没技术了。”
“你!”钟小烛气得直喘。
钟云深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索性她还记得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啊靳先生,我猜小烛只是和你闹着玩呢。他个头很大但心里好天真的紧。”
“没关系。”靳羽心情似乎很好,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材料很快就会递交的,你别担心。我先告辞了。”
他拎起外套,挎在拿文件的手上。
钟二满腹歉意,巴巴送律师大人出门。
门外有车和仆人等着送客。
“请回就好,谢谢你的招待。”靳羽扶了扶眼镜,忽然认真对钟云深道:
“钟小姐……不,应该是南宫太太——”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认识自己,而在于塑造自己。”
“希望你的这段婚姻能比前一段幸福。”
……
“有什么不愉快的可以找我聊聊,问询费用可以记在南宫先生账上。”男人把外套抱在怀中坐进车厢,关车门时不忘对钟云深挥手辞别。
有那么一刹那,钟云深觉得自己都被他从容的风采所摄,离异妇女之心砰砰跳动。
似乎岁岁年年,皆有岁月之美,未有迟暮。
“年轻了不少啊,你。”
钟小烛站在玄关处等钟云深回来。他咯吱咯吱磨着牙,面上的神情虽然硬摆出某不关心,仍然能看出前所未有的酸溜。
钟云深浑然未觉,还沉浸在自己的感慨里:
没想到年近不惑的男人还是挺倜傥的么。
大概,也许,或者,呃——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吧。
钟云深若有所悟,一本正经教育儿子:“小烛你也别总看咸菜书了,读点法律相关的书籍,用知识武装自己。”
“伪装自己?”小烛斜睨。
“武装!”
“武装成一个中年大叔么。”
钟云深故意板脸:“这叫什么话——人的容貌可以衰老,气质却越陈越香。”
“哼,头发也越来越香是么。”小烛嗤一声,目光转到钟云深的头顶。
天黑了,小龙版法盲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正扒在钟云深脑袋上吃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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