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我跟你们走。”钟小烛眼底升起一层黑浊的死光,瞳仁与眼白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否则,就算是你也无法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
“看来你知道的秘密比你妈妈多多了……你也确实比她有价值。”南宫影似乎在考虑这项交易的可行性,他显得有些动心了。
“云深,不管我进去多少次,我都会回家。”钟小烛淡淡笑笑,只是那浑浊不清的幽深双眸彻底称为灰色,似乎透过这眼睛能看到另一个位面世界,其中有无数的魔魇也在窥视着这一边人。
他的言语深情,和一年前那个还只有五岁模样的小孩子重合,然而,还有着什么无比背离的感觉——
看着模样陌生到可怕的儿子,钟云深尝到了久违的绝望滋味。她已经连哭喊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剩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南宫影屏住呼吸。钟小烛的异状他闻所未闻。
一切都无法回头了!一场生死断绝一触即发!
“……呃。”南宫影忽然身姿优美地挠了挠头:“怎么说呢……”
“其实你妈妈不欠我们钱,我也不是南宫战,我只是替他来接员工的替身罢了。”南宫影挥挥手:“走吧,和你妈妈一起上班去。”
“啊?”钟小烛幽幽旋转的瞳仁凝固住了。
祈风放下钟云深,发动了车子。
南宫影一行人效率极快,钟小烛仍保持着狠戾的神色就被塞上车了。
一场生死离别的苦大仇深的大戏,就这么被关车门的声音pia地生声卡断了。
超长的小核弹劳斯莱斯里,十几个人由咸菜坛子隔成几组,彼此都没什么话说,气氛异常沉闷。
特别是刚刚准备豁出自己表达别扭的少年心情的钟小烛十分郁卒。
钟云深靠着一坛子咸菜扭扭捏捏地坐着,最终决定把咸菜的事情留到之后再说。
“小烛,那段时间你究竟做了什么,你究竟瞒了我什么事?”她问。
“瞒着你就对了。”钟小烛又恢复了那种对自己娘亲不咸不淡的叛逆模样。
“你都说到这么地步了,也不肯说么……”钟云深很难过。
可是任凭她怎么问,钟小烛都不肯再开口。
到最后,他干脆低下头摆弄咸菜罐子,把漂在花椒水里的八宝菜摆成水平仪的模样,让它们在容器里保持悬浮。
“这车的右悬挂没校准好。”他说。
“……神了。”在前仓开车的祈风抬起一只手,向他的方向竖起拇指。
……
车驶离了市区,进了山路。
“小烛!”钟云深一直看着儿子的一举一动,被忽视被搪塞的感觉让她恼了:“你是不是一定要瞒着妈妈不可!”
钟小烛继续玩咸菜,把咸菜罐子拿在手里猛地一旋,然后欣赏自己制造出来的小漩涡。
“我建议你还是别问了,”在一旁的南宫影忽然说:“我们知道那是个什么机构,这孩子经历的痛苦不绝是普通人类所能想象的。”
“所以我才想知道啊,如果你知道些什么的话,求求你告诉我……”钟云深恳求。
钟小烛抿唇不语,瘦弱而倔强的样子让钟云深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心疼。她求助地转向南宫影,而对方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我坚持我的观点。”他说。
理智之弦崩断了,钟云深呜呜地转换大哭模式。
意料之外的是,钟小烛这次狠下心肠,管都不管她。
钟云深哭累了,方才又没怎么喝水,哭了一小会儿就没眼泪可流,只能干说“呜呜呜呜”的声音。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睡一觉歇歇再哭的时候,一双骨骼粗大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瘪着嘴抬起头,看到的是上次替南宫战拿支票的女人。
美人笑了笑,从胸口掏了一块热乎乎的丝帕,蹲下来递给钟云深,表情柔和的像个幼儿园阿姨。
“谢谢你……”钟云深接过了帕子,赧然道谢。
就算日后这个女人会打她耳光,她现在也很感激。
“我们不是坏人。放心地和我们一起生活吧。”女人开口,声线粗哑堪比用磨刀石挫铁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南宫娆,最喜欢的食物是香草蛋糕,讨厌的动物是浣熊,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东西是无线键盘喔。”
“呃……你好。”钟云深被两种极端的混合轰呆滞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晕车。
钟小烛把丝帕从钟云深手里_抽_出来,一抬手甩南宫影脸上。
一场交不交代的拉锯战就此被打断。
“你们住的地方安全吗?”
“安全。”南宫影挪开一个咸菜罐,露出难得的正经:“安全到你所不知道的那些事情不会再次重演。”
这人是在宽慰我么……钟云深心里热了一下。
“我怎么知道你们没有骗我……”虽然除了相信已别无选择,她还是嘀咕了一句。
“坏人不会喜欢咸菜。”南宫影用修长的手指弹弄琴键一样在咸菜坛子上敲击。
钟云深点点头,终于放弃追问。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甚至没有资格去问小烛隐瞒了什么——她知道,小烛是为了她好。
她原以为自己能够承担一切,让小烛过上好日子;可实际上却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小烛背负了太多。
她甚至——
连
咸菜
也
没
保住……
[钟云深的悲伤似乎也拐进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
车行了半个多小时,天色渐晚,就在钟云深开始忐忑之时,车随山势转了个弯,远处的山林里露出一片建筑。
“快到了。”南宫影说:“看着还不错吧?”
“有钱的雇主么……”钟小烛扭脸向窗外遥望那片豪华的宅邸,自言自语。
“这份工要做多久?”钟云深问。
“一辈子吧。”南宫影笑得很恶劣。
听到这话的小烛终于转向钟云深:“看来我的小学不用上了?”
“这个……”钟云深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反问回去:“你以前不是说有饭吃就够了么?”
“我们给你请私教。”南宫影很迅速的接话。
“这么有钱吃我咸菜干嘛?”钟小烛白他了一眼。
被发现了。
南宫影俯身捡起被小烛扔掉的手帕,很感兴趣地观察上面的刺绣。
钟云深以为小烛不高兴了,气呼呼看着南宫影,替儿子抱不平:“你还我们咸菜!把咸菜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便。”南宫墨久探过身来,沉声劝慰。
“你也没少吃!”钟云深怒:“我都看见了!你还把电饭锅里的剩米饭拌着小烛刚腌好的青豆生姜吃光了!”
“我们会给你买个新电饭锅的。”南宫墨久很负责地承诺。
“算了。”
钟小烛继续看向窗外。
他倒真的没生气。相反地,他从刚才起就在想一些别的事情。
关于梦境的事情。
他很少做梦。确切地说,他是有意不去做梦的。
从巴别塔出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梦境的走向会对现实产生不可预知的微妙干预。
就像咸菜这件事——这些人也许只是过久了富贵舒适的生活,山珍海味吃腻了胃,在心底有些渴望清粥小菜罢了——但被他的梦境演化成这种违和的、但人人又都发现不了究竟哪里违和的现状。
不过么,钟小烛有些私心地想:咸菜这件事,就任其发展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就要送比切糕还贵的大戒指(下)
第十四章求婚就要送比切糕还贵的大戒指(上)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
“这里的WIFI没加密……”
也许是因为快到家了心情好,南宫娆开始唱歌。
车内气氛明显地变了。
“路上还需要拉歌吗?”钟小烛不明所以地看着唱得很欢实的南宫娆。他是不是也该唱个“丢手绢”什么的回应一下?
“拉歌是什么低俗的活动!这是我一个人的舞台!”正唱得陶醉的南宫娆白了没情调的小烛一眼,继续。
“不拉就不拉,拽什么。”钟小烛托腮扭脸看窗外。
从小就因为早熟少有朋友的钟小烛从没和同学们坐在一起拉过歌,被拒绝的他有点小失落。
他罕见地自讨没趣了。
【当然,如果小烛让车内成员投票的话,大家宁愿拉歌也不愿听南宫娆独唱】
钟云深作为近乎音痴的体质仍然有些受不了——
这不是旋律的问题,这是嗓音的问题!
即便是核弹的事情也没有让她这么如坐针毡!
南宫娆一曲罢了,她苍白着脸,还是礼貌地鼓了掌。
“喔喔!(⊙0⊙)谢谢谢谢!”南宫娆的眼睛亮了起来,竟然有人欣赏自己!【刚才小烛还要和你拉歌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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