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希希腹诽着,要不然,怎么打了个盹,起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车子又安静的走了一段,陶明白降下车窗,胳膊搭着窗框,冷风裹着沙粒,呼呼的灌进车子。姚希希被风呛的,咳嗽了两下。
“喂!”姚希希抗议的瞪他一眼,“很冷的!”
陶明白仍是没有反应,姚希希这时真想问候他一句——你耳朵聋了呀,好端端的突然横得跟一王八似的给谁看呀?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简单的两个字,“小白……”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太过突兀和惊悚,亦或是她的声音太过温柔,反而起了作用。陶明白搁座位上,终于开始瞧她,仔仔细细的,起先紧蹙的浓眉,终于有了微微舒展的迹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疑惑。
姚希希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解释道:“咱们是邻居,以后见面的次数少不了,互相总得有个称呼吧?你甭指望我私底下叫你明白还是老陶,太好笑了,我叫不出口,想来想去,还是小白顺口,你觉着呢?”
要说顺口,自然是陶糊涂更顺口,可她是决计不敢当着陶明白的面说出来的。
陶明白盯着前边的路,扯了扯嘴角,居然极轻的笑了笑,对这一提议,不置可否。
下车的时候,陶明白走在前面,其实他走的并不快,只是因为身高腿长,迈出去的步子也大。姚希希紧紧的跟在后面,实在跟不上了,索性去踩他那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时不时的还摆出拳击的姿势虚空揍他的后背。如此一来,从地上的影子看起来,他便好似正被她拳打脚踢的虐打似的。
陶明白似有察觉,拧着眉回头看她一眼,姚希希伸出去的手一时来不及收回,便顺势上去攥了他的衣角。
“你走慢点儿呀!”她向来都是一个人,早上一个人出门,晚上一个人回来。这猛不丁的多了个伴儿,虽然总感觉有些古怪,可聊胜于无。
陶明白就停了下来,他像是已经恢复了正常,用他那双足以蛊惑人心的双眼,上上下下的打了她一周,目光轻微的闪烁,微笑道:“我看你平时走得不慢啊。”
这人真讨厌!姚希希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就睨他一眼,可再一看,陶明白话虽这样说,可步子明显的缓了下来,完全配合了她的速度,她便又一个人低头傻呵呵的乐。
☆、【02】子系中山狼,我乃东北虎 25
从停车场到别墅的距离并不远,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姚希希想着,姚一柏同莫子言两个人的事情,她刚刚看的并不十分清楚,但他肯定看得真真儿的,便好奇的向他询问。
陶明白却非常警惕的瞅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一位是你哥哥,一位是你朋友,你大可以亲自去问。”
得!
亏她还以为他俩关系近些了呢!合着全是她在那儿自作多情。
“刚刚拦着我打电话问的是你,现在让我自己去问的也是你。人话鬼话,全让你一人说了。”姚希希哼了一声,翻着白眼,心说不带这么撩拨人心的。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认识我们家姚一柏?”
许是她的表情有趣,陶明白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回答道:“想不认识应该很难吧?”
也是。
姚希希想着姚一柏,他在城里的名声可不一般。陶明白又与汪海洋认识,这个圈子统共就这样大,若说不知道姚一柏,那才奇怪。可是她又不免好奇,过去,她的的确确从未听过陶明白这号人。怎么看,他也不像是甘于籍籍无名之辈,这样想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他长于国外,是个典型的香蕉人,起码是半个香蕉人……
就在姚希希的胡思乱想中,两人在门口道了晚安,她先去按门锁,陶明白在通道上站着,听到隔壁“滴滴”的两声响,他才过去,呼的把自家的门打开。
门厅的壁灯微弱的亮着,他的手停在开关引擎上,回头看一眼,透过窗户,不出意料的,隔壁的灯光照亮了园子里的草坪。他换了鞋,一盏一盏的将所有灯都打开,正换着衣服,门“哐啷”直响。
“小白!小白!”
这个姚希希!
陶明白想不出,这个点儿还有谁会在他门口叫着“小白”,然后哐啷哐啷的敲门,敢情门铃都成了聋子的耳朵。
小白?他笑,怎么听,怎么像猫儿狗儿的名字。
过去开门,陶明白蹙着眉,看着姚希希手里的一副空碗筷。
“有吃的没?我刚才没吃饱。”姚希希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期待的盯着陶明白。
陶明白笑了,嘴角带些细纹。他点头,说:“我这儿只有面。”
“有就成,我不挑嘴。”姚希希憨憨一笑,“很好养活的。”
陶明白听着,差点儿就笑出来。
“喏,衣服还你。”姚希希把他那件居家服还给他,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没有半分局促的感觉,十分自觉的换了鞋子。大号的男士棉拖被她趿拉在脚上,跟只船儿似的,又笨又大。
末了,还不忘提醒他,说:“我没有洗过,反正就只穿了一小会儿。”
她想,如果老莫看到,一定又要咬牙切齿的数落她——姚希希,你懒死了!
☆、【02】子系中山狼,我乃东北虎 26
陶明白跟着她,走在后头。姚希希回头看他一眼,就见他慢条斯理的打量手里自己的衣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姚希希自是不去管陶明白这会子在想什么,这虽是她第一次来到陶明白的住处,可从前的邻居太太住这儿的时候,她也没少过来串门,熟门熟路的把自己带来的碗筷放到厨房,然后开始参观。
这屋子的格局与她那儿是一样的,只是他这里重新装修了一番,客厅里的颜色被刷成了暖暖的灰色,中间是个简单的活动书架,沙发也是素淡的颜色,灯光显得柔和而温暖,却没有半点多余的物件,墙上连幅画都没有,显得相当的干净整洁,也相当的简单严谨。都说屋如其人,倒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陶明白在家中穿得十分随意,双手抄在口袋,袖口高高的挽在胳膊上,安静的看着她打量他的屋子。
姚希希见他立着不动,便说:“不是只有面吗?”
陶明白看她的表情,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是在等我给你煮面吧?”
姚希希眨着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我不会做饭。”
说毕,仿佛担心他不相信,又强调道,“我真的不会。”
陶明白的脸色一时间变了又变,终究是转身走开,认命一样的去了厨房,“稍等,你自便。”
姚希希就笑了,当真不客气的说:“等多久没有关系。”
果然居家的男人比认真工作的男人更赋魅力,姚希希挺难想象,像陶明白这样的人,竟然进得厨房,出得厅堂。
看着陶明白煮面是怎么样一种场景?
姚希希跟过去,掏出了手机,陶明白绑着墨色围裙的清俊侧影便立时出现在了屏幕中。
陶明白听到几声连续的“咔嚓”声,转身看她,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说,“再等会。”
他说时,掀开了锅盖,热气腾腾的白雾升起来,瞬时将他包裹住,他整个人在团团雾气中,看上去都仿佛不大真切了。
“小白。”姚希希看着他,开口。
陶明白背朝着她,“嗯”了一声。
“你真的把我们往期的节目都看了一遍?”姚希希倚着门框。
“时间不够,只是粗糙的浏览了一下。”陶明白摇头,锅子里咕噜咕噜的,他用勺子舀了点汤试了试味道,说,“不过,已经足够了。”
姚希希一直听着,这时便正了正色,说:“如果抛开订户量的考虑,什么评价?”
陶明白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把面盛到碗里,端到餐台上,看她一眼,“吃吧。”
姚希希就过去坐下,面的卖相很好,她捏了筷子,说:“谢谢。”又问,“你自己不吃嘛?”
陶明白在她对面坐下,笑笑说不用。
姚希希吃饭比较慢,更何况,被人面对面看着吃饭的感觉并不算太好,这跟她预先想象的情形的不同。尽管面条的味道与卖相齐佳,她也不免有些心不在焉,更多的是忐忑,心情有点儿像是上学那会儿,坐在讲台下面,等着老师宣布成绩的时候。
☆、【02】子系中山狼,我乃东北虎 27
“想听真话?”陶明白扬眉。
“那当然!”姚希希低头挑面。
“也许不大好听。”
“我承受能力强着呢。”姚希希抬了一下眼,热气腾腾的雾气润着眼珠子。
“我曾经说过,我欣赏你的坚持与善举。”陶明白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那是作为普通人的看法,让自己站在行外的看法。”
姚希希抓住“行外”这个字眼,像是预知到他下面要说些什么,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子。
果然,陶明白补充说:“你告诉人们一个善举,这只是一个个别现象还是一个整体现象,你想深,深下去没有?面对善举,社会、大众甚至官方,他们什么反应?当有人遭遇困难,谁该施出援手?就拿你正在追踪的周大忠来说,他资助的那些贫困生,本该由什么来负责、承担?而周大忠本人的生活,又该由谁来保障?一个节目,不论是新闻节目,还是娱乐节目,至少要做到深入、辐射,覆盖的观众群体也才能广,你的节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