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看看,顺手把自己碗里的一块看着有些肥腻的肉骨头塞给了陶明白。
几乎是同时,好几个人“嘶嘶”的,有不满,有无奈……姚希希眨了眨眼,立时有些窘。
“没规矩。”开口的是白朴方,语调不甚柔和,“自己不吃的东西,怎么可以丢到旁人碗里?”
妈妈一严肃起来,姚希希几乎满头是汗,撅了撅嘴巴,到底是不敢回嘴。就看着姚季节冲她挤眉弄眼的,那意思是,四儿,顶住了啊,顶住……她觉得脸都快抽筋了,就听陶明白的声音含笑,说:“正好,我很喜欢。”
姚希希如蒙大赦,看着妈妈,一摊手,那意思,你看,人家都不嫌弃我了……
白朴方却还是看了她一眼,并不纵容,再看陶明白,见他用餐时斯文有礼不矫情,他本就眉目清朗不逊于姚礼仁,但因为嘴角含笑,便越发显得亲和近人接地气儿,眼神中便更添几分喜欢。
姚希希扁了扁嘴巴,总觉得那眼神,有点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味道……又一个被陶明白给糊弄过去的,她起先还不是觉着这人笑得跟只无害的奶狗儿似的,到头来呢?
白朴方留意着她的小动作,再同姚静香对视一眼,均看见对方眼里的笑意与欣慰。
晚饭一结束,大家在厅里闲话了一会儿,姚首道便先回了书房,几位长辈都是刻意的,把空间让给他们。姚希希见状,忙抬起手臂捣了陶明白一下,她憋屈了一个晚上,这才得了机会问:“哎,怎么回事儿?”
陶明白没有立即答复,只是微微笑了笑,目光落在姚季节身上。姚季节双手抱胸,也正审视的望着他。
相较姚一柏、姚礼仁的默不作声,姚季节的阵势,怎么都有点儿如临大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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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管中窥豹,吓我一跳 8
关于陶明白的预防针,这些日子以来,姚季节打的不少了。他素来是浑惯了,没有姚一柏的理智与自持,也没有姚礼仁的稳重与深沉,能按捺到这一刻,实属极限。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时,陶明白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尽管,听玉姨说,其实是爷爷先开口邀请的,但也没什么分别。有邱蔚成那龟孙在前,他左右是瞅着这个陶明白,也不像是什么好鸟……生得好看点儿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谁知道会不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姚礼仁仿佛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
姚季节差点儿没跳起来,在这个家里边,除了爷爷,他顶怕这个二哥,虽是一母同胞,但是,许是因为常年在军中浸淫,那股子挥散不去的锐利与凌厉,端的让人心悸。
倒不是他有意刁难,他也曾细细的考量了一番,不论是家世、能力、相貌,毫无疑问,陶明白都比邱蔚成出色太多太多,更何况,还得到了四儿那个一根筋的丫头的信任。且不论其他,单单是这一点,陶明白就该是不错的人选。
这个道理,他懂。
但是,这个家里,他与四儿年龄最为相仿,打小吃喝拉撒睡都几乎是腻在一块儿的,他看着她从冒着鼻涕泡,只知道哭到眼睛红彤彤的小丫头片子,一点一点长大,亭亭玉立。这个妹妹,他再了解不过,要说优点,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条半条来,反倒是缺点,随手一滑落就是一箩筐,脾气差的不得了,一开口就是敞亮的嗓门,凶起来要人命,惯会狐假虎威,又馋又懒……就这,甭管到嫁到哪家去,一准儿的要有婆媳问题,四海之内还能皆是爷爷那样偏心的长辈啊,这年头的婆婆有多厉害,她笨的跟猪似的,懂什么呀?
这样一分析,陶明白的母亲已经故去,倒是又多了几分胜处,虽说这样的想法对先人不敬,但是,他到底是四儿的哥哥,这种时候,自然是为自己的妹妹多多着想。
如此一来,陶明白反倒更加是上上人选了。姚季节自问没有爷爷那般的智慧与器量,丢下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由着他们去了。甭看他们姚四儿生着一副聪明相,轴起来的时候,蠢得像猪,但凡一个稍微正常点儿的人,能被邱蔚成耍的团团转?而且,一犟就是这么多年……
总而言之,陶明白的确是非常理想的妹夫人选,但是,姚季节就是极度不爽。他姚季节的妹妹,再蠢再笨,也还是得嫁个最出色的人才是。就陶明白,单单是那个跟女主播的暧昧传闻,就该判死刑才是……当然,平心而论,这年头,谁还能没点儿过去。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极有可能成功上位,成为他的妹夫,就另当别论了,他心里真是膈应的要命。
姚季节撇了下嘴,脸上几乎要绷不住。
陶明白微笑着对姚希希说:“爷爷说,感谢我这段时日对你的照顾,所以,请我过来吃顿便饭。”
“这还便饭?”姚希希同姚季节异口同声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姚希希清了下喉咙。就今天这架势,全家人都到齐了,餐桌上的食物摆得满满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顿便饭。
还有……姚希希瞪着陶明白,嘟囔着:“你有什么可感谢的?”
她掐着腰,站在他面前。
陶明白抬头,望了她片刻,就微笑。
姚希希还在怪他事先没给自己通气儿,看他的表情,便更是气打不一处来,咬着牙去拧他腰上的肉。
陶明白已是十分的收敛,若不是顾忌着那虎视眈眈的三兄弟在一旁,就冲着她这性子,得狠狠的亲一下,好好教训才是……他疼的闷哼一下,坦白的说:“是我想过来蹭顿便饭……”
他离开景慈街后便直接去了汪海洋那儿,汪海洋的动作委实迅速,他看见那辆恢复如新的阿斯顿马丁,一下子有点儿在做梦的感觉,围着这车子,转了好一会儿……他刚回来那阵子,汪海洋不知抽哪门子风,撒丫子跑到瑞士去了。而他,既不想回家,许多东西也还没有落实。汪海洋心情很好的样子,放话说车子随他开,房子随他住。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他自然不跟老朋友客气。岂料,车子还没开上几天,便被他送上去给蹭了个结实。
汪海洋倒不是什么爱车之人,只是难免好奇,在汪海洋看来,是不能相信他竟然会跟人撞车……是不能相信,他素日里凡事计划,步步为营。汪海洋常形容他,自持克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没有解释。
这些年,他是这样过来的,他需要照顾抑郁的母亲,一个只要他稍稍走神,便会自伤甚至自杀的母亲,让他必须时时刻刻的保持冷静、克制,他要细心的观察母亲哪怕一点点的变化。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随时都有可能刺激到母亲……他甚至忘记了,他是在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肩上担负了一个生命,这个生命不是旁人,而是他的母亲。这让他不得不谨慎,不得不自持。
汪海洋看他的模样,开玩笑说,你看这车子的模样,怎么跟看媳妇儿似的,叫人瘆的慌。
他笑,倒没有再郑重的道谢。
汪海洋挠了挠耳廓,也没有做声。
再次开这辆车,心里竟格外的复杂,他想,这车虽不是他媳妇儿,但媒人总是称得上的……虽然,这种说法似乎有些滑稽。
接到景慈街打来的电话时,他心里是狠狠的抽了一下,紧张的。
电话里,老人的声音徐徐,中间夹着几声短促的轻咳,比那次在邱蔚成的公寓时,带给他的压力,还要大。可是,明明只是邀他过去吃顿晚餐,他恭敬的听着电话,愣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其实,上次匆乱的见面,他同这位老人,并没有心情交流太多,更多的时候,老人是用那双矍铄而锐利的眼神,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却又不着痕迹的给打量了一番,叫他有种被剥光了衣服,放在砧板上,任人挑肥拣瘦的错觉。
他一直想寻个合适的机会,正式去姚家拜访,只是姚静香的突然归来,让他多少十分不安,这才耽搁了下来。眼下,虽不是最好的时机,却也不是最糟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他的确有些迫不及待了。有些事情,一日得不到答案,便一日不得安宁。
到了姚家,老人没有跟查户口似的,询问太多,也没有刻意的对他施加压力,倒是十分感慨的提到他的祖父。祖父去世的早,他自小待在母亲身边,对祖父几乎没有一点印象,只是看着老人偶尔露出的慈蔼的眼神,他不由得想,若是祖父在世,想必也是这样一个无比威严又不失亲切的小老头。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有些感慨,紧张的心情这才稍稍得以缓解……
姚希希的心思转得很快,立马明白了陶明白话里的意思,嘴角一翘,道:“算你老实。”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一张脸在灯下,白净如瓷。
陶明白望着她,心里一股一股的波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