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不用了!”许愿赶忙打断他,“说完这些话我就走。”她要赶紧说完赶紧走,她不能再这样和他呆下去了。面对他,她的心突然跳的好快,怎么会这样?太可怕太诡异了。
东方瑾夜看许愿两条小眉毛痛苦的皱了皱,那表情似是在说,和他在一起多呆一秒她就浑身不自在。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他真想将她逮过来,照她屁股上“啪啪”两巴掌。拳头紧了紧又松开,他许久才轻启薄唇:“你说。”
许愿“嗯嗯”了两声,开始切入正题,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他:“你以后要经常跟我姐姐见面!”因为姐姐说,她每天都想见到他。
东方瑾夜凝住,她大呼小叫的跑来这里找他,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些?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不想接她这个话题,他看着她胳膊上胡乱包扎的伤口缓缓开口:“伤口,没有找医生处理吗?”
许愿不理会他,又命令道:“你以后要每天给我姐姐打电话!”因为姐姐说,等不到他的电话就会心慌意乱。
东方瑾夜感觉胸腔突然涌上一股气,他闭了闭眼,又看着她的胳膊开口:“应该找医生处理下,小心感染。”
许愿疑惑的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吗?她跟他解释:“你不明白吗?我……我把姐姐交给你了。”
他仍是看着她的胳膊,一脸淡漠的说:“你怎么,下手那么狠呢?”
许愿说:“从现在开始,你要经常带她出去玩,要带她去不同的地方玩。”
东方瑾夜说:“怎么想也不想就一刀下去了呢?”
她说:“你要哄她开心,逗她笑!”
他说:“你当是在切菜呢!”
她说:“你要时刻保护她,不能让她伤心难过!”
他说:“膝盖也受伤了,也要处理!”
她说:“你不准欺骗她,伤害她,不然我不会饶了你的!”
他说:“我不该下手这么重的。”
见东方瑾夜根本就是无视自己,许愿终于恼了,漂亮的眼睛圆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东方瑾夜一脸寒霜,从牙缝里冷冷挤出几个字:“你究竟说完了没有?!”
静下来,一切都静下来,空气仿佛凝滞了般,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东方瑾夜感觉心头燃起一簇无名怒火,缘于何故,却又说不上来。他心烦气躁,胸闷气短,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放在嘴边点燃。
许愿却冲上去,将他嘴里的烟抽出去,狠狠丢在地上,又在上面用力踩了几脚。东方瑾夜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抬头怒视着他:“你以后不准抽烟!”
东方瑾夜不说话。她又说:“也不准喝酒,连咖啡也要少喝。因为,你以后会和我姐姐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你这样对宝宝不好。”
东方瑾夜的脸色阴沉难看的厉害,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这女人,是想找打吗?
许愿又宣布了最后一件事,她说:“我决定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东方瑾夜冷冷开口。
许愿才不介意,她拍着小胸脯很豪爽的说:“既然姐姐选择了你,既然你注定要成为我姐夫,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像保护自己的家人一样。”许愿说完转过身,两串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她诧异于这样的自己,来不及多想,只是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只想赶紧逃离这里,逃离他的视线,她现在是如此狼狈。
东方瑾夜觉得,他今天算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脑子简单的像个白痴;她,脾气坏得要死;她,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她,昨天还狠狠给了他一刀;这样的她,今天又跑来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他?
很好笑吧?东方瑾夜是想冷笑两声的,微微扯起的嘴角却僵在半空中,她刚才……说什么?!他瞪大了眼睛,身体已经僵住。
她说……她会保护他,像保护自己的家人一样?十年的她也曾和自己说过这话,她笑的很甜,也是像这样拍了拍小胸脯,一脸天真的说:“放心吧,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像保护自己的家人一样!”
东方瑾夜抬头看向许愿渐行渐远的背影,为什么他感觉这背影如此熟悉,却又看起来那么孤独,像是受了伤?有那么一瞬间,东方瑾夜真想追上去将她逮住,质问她,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可猝然的手机铃声将他拉了回来,他掏出手机按了接听键:“小诺。”
“夜,伤好些了吗?”电话那端传来许诺关切的声音。
“嗯。”东方瑾夜应着,有些心猿意马。再次看向许愿离去的方向,她已经消失不见了,他黯然,一切都是错觉吗?
“今天……可以见面吗?”许诺又试着问。
“今天不行,”东方瑾夜说,“今天我有事。”他要去拜祭父亲,今天是父亲的忌日。
许诺失望的放下电话,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啊。
☆、第4章 生日·忌日(1)
延彬正开着车去狼组,他将车转了个弯,一眼便看到不远处那抹熟悉的小身影。他踩刹车停下,隔过车窗玻璃安静的看着她。她这是在干什么呢?不会这么无聊吧?大早起跑来这里踢石子?她低垂着一颗蔫了的脑袋,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心酸啊!
延彬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那又怎样,他才不会管她!她那晚居然敢那么吼他,他延彬也是有尊严的人,被人如此对待,如果还能死乞白赖的舔着脸贴过去,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延彬正要开车离去,目光却又停驻在她胳膊上,她受伤了。
昨天的事他也听说了些,怎么那么有本事呢?居然生气就拿自己的胳膊出气,她当她那胳膊是胡萝卜啊?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把伤口那样胡乱包扎一下就完事了?她没有去看医生吗?这女人,生下来就是让人担心的吗?
该死的!延彬咬了咬牙,好吧,他去找她搭话,他带她去看医生,他延彬是男人,才不会跟个小女孩一般见识,那晚的事,他就只当……她是在害羞好了!
延彬将车停好,下车走到许愿面前,静静看着她,想等她有所反应。可许愿始终没注意到他,她那颗耷拉的脑袋已经快要抵到胸前了,她追着一颗小石子一直踢一直踢,直到踢到延彬脚边,她才停下来,看着延彬的脚发呆。
延彬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抬起头来!”他命令她。
得不到回应,他又加重了语气:“抬起头来看着我!”
见她仍是置若罔闻,延彬伸手扳过许愿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毫不客气的抬起了她的下巴。延彬心口一震,她果然在哭。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两只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子。
延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她:“谁欺负你了吗?谁委屈你了吗?你的出息呢?!”该死,干嘛要把自己弄成这幅惨兮兮的模样,又干嘛让他看见?他不喜欢看她这样,一点都不喜欢!
许愿心中暗骂,这该死的男人,不愧是冷血杀手,居然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看她哭,不说安慰两句,还这么恶狠狠的瞪她。她狠狠回瞪过去,又有两串眼泪从眼眶里冒出来,她皱了皱眉:“你弄疼我了!”
延彬慌忙松了手。“喂!那个……你……”延彬有些别扭的开口。他想问她为什么要哭,发生了什么事,可踟蹰了半天,终于冒出来句:“生日快乐。”他心中暗骂,多么蹩脚的台词!
许愿一怔,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延彬,这个恶魔……刚才对自己说了生日快乐吗?
她的眼神让延彬很是不爽,“别介意,”延彬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我不是特意记住的。”只是,她十八岁生日那晚,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晚,他记得格外清楚。
“我不快乐,生日不快乐,”许愿说,眼泪又一次掉下来,“妈妈,因为生我和姐姐难产去世了,我和姐姐的生日就成了妈妈的忌日。所以,生日怎么会快乐?”生日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件快乐的事,可对她来说只意味着死亡。
延彬顿悟,原来她就是为这事儿伤心呢。“或许,”他提议,“你会愿意去看看妈妈?或许我可以陪着你,如果你感觉孤独的话。”
这是许愿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延彬,这个刚才对她说了“生日快乐”的男人,这个说会陪着她的男人。他的侧身开出大片阳光,他的皮肤白皙耀眼,他脸庞的弧度完美英俊,他的笑容不似从前的邪魅,他稍稍弯了眉眼,阳光洒进眼底,笑容温暖且灿烂。这一刻,许愿觉得,其实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讨厌,其实,他是个温暖的人。
也该是时候去看看妈妈了,最后一次去看妈妈,是在她离开A市前,到今天已经有十年了。
——
A市墓园,繁茂的草丛将一座墓碑密密围住,墓碑前放着一大束白菊。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墓碑前伫立了好久,仿佛被永久定格。他的周身被无形的寒意萦绕,脸上仍是那种藐视万物的冷漠孤傲,深色的眸子却慢慢浮现出悲伤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