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浔忍着脚疼,一村一村,挨家挨户的问,都把糖糖的相片给村民看。没人见过!
失望,伤心爬上简浔的眉。禇昑恩安慰,“别急,都来到这了,不可能找不到。”
想想也对,简浔打起精神,继续找下去。
“底下是最后一个村子,那村是出了名的穷,要去看看吗?”山顶,镇上的同志指着山坳里的小村落,他话虽没说明白,但潜台词很明显,那地方穷,买不起娃。
都来到这里,能不看看吗?
虽然很累,双腿酸得走路都僵硬起来,但简浔和禇昑恩坚持要去。也知道辛苦两位同志,除好言道谢之外,禇昑恩还掏出皮夹里的现金,一人一千做为感谢。两人佯装千推万拒,最后笑意盈盈把钱装入裤兜,热情的为两人引路。
黄昏的秋天,寂静的田野升起淡淡的夜雾,这里的天都比外面的小,灰色黯淡。
“老哥,见过这孩子没有?”迎面一个模样年过六旬的老人,镇上同志拦下,拿糖糖的相片给老人看。
嗯,这不是张家那个小娃娃?
老人端详许久,摇头,“没见。”
听村里人说张军花了整整四千大元把娃娃买回来,眼下这群人又来找孩子。如果被张军知道是自己说出去,那个残暴的男人非杀了自家老少不可。
摆摆手,老人继续往前走。
不放弃,几人进村,逢人便问。可所有人都是看糖糖的相片许久,最后摇头。
这个村真的好穷,好一些的屋子是用转建,红墙黑瓦,余下的好多户都是泥墙茅顶。糖糖,你不会在这里,不会不会,妈妈不允许你在这里!
真的不希望女儿是被买入这种人家。
天色渐暗,眼前的这家人外墙用白石灰刷过,依旧可以看出是用黄土累砌。
“有人吗?”栅栏门开着,几人进去,院子里,警员扯开嗓子问。
无人回应,屋子里微弱的灯光从绣迹斑斑的窗户漫出来。
口渴,简浔舔嘴唇,禇昑恩瞧见,温声说,“我给你弄点水来。”
太好了!
简浔点头,全身疲惫,有气无力。
禇昑恩往前,上了台阶,敲门,“有人吗?”
许久,门被人从内拉开。潮湿发霉的泥土气息浓郁涌出。
这种屋子能住人吗?
这样想着,禇昑恩看面前的老奶奶,说了许久,想请她给点水,奶奶听不懂。镇上工作人员过来,简要说明,奶奶这才明白。开门,请众人入屋。
暗黄色的土墙被微光照耀,令人昏昏欲睡。屋子里什么摆件也没有,圆桌陈旧不堪,空荡荡的房间,阴冷。
患有脑瘫的男孩突然出来,在简浔身后,众人没留意,他俯简浔肩头,“嘻嘻……”
“啊。”吓了一跳,简浔大叫。
往禇昑恩怀里躲,将她往揽身后,禇昑恩这才看清眼前是个弱智男孩。
“别怕,他不会伤害人。”安慰她,禇昑恩站起,要简浔坐他的位上。
奶奶给几人端来水,简浔道谢接过,大口喝,水很甘甜,刚才进屋她看见了,门外有口井。
“婆婆,你有见过这小女孩吗?”警员把糖糖的相片递出去。
呀,这不是家里那个闺女?!
“没,没见过。”这可是儿子花四千元买回来的孙媳妇,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带跑啰。
早想到是这结果,但婆婆这样说,禇昑恩二人还是会失望。
天色不早,几人回去。
沿路都有不知名的虫儿低叫,远处黑压压的群山之中更像藏伏凶猛野兽。山野间的风刮得有些猛,今天中秋,深蓝色的天,衬托一轮圆而寂的月。天高云淡,月光干干净净,夜晚美好得似乎并不真实。
糖糖,你在哪里?
心事重重,除警员与镇上职员用家乡话畅聊,简浔和禇昑恩一路无言。
女儿应该就在附近的村落,乡镇工作人员把二人安排到招待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已经麻烦他们那么多,夜深,他们也要回去陪一家老少过节。
禇昑恩又给了些钱,婉转说是要给孩子买过节礼物,不知买什么好,请他们做家长的把心意代到。
送走笑容满面的两人,禇昑恩回房。简浔立窗口,看明晃晃的月光。
夜空深蓝,整个天空繁星绚烂。在城市里,是看不见这么清明干净的天幕。
“今天过节,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她在发呆,在想女儿,不想她这么失落,禇昑恩转移她思绪。
简浔看走进房间的他,攒眉,“你说糖糖会在哪儿?”
今天把附近的村子都找遍了,而且民警带他们进了屋,根本没有女儿的影子。明明都来到女儿所在的地方,却不见人,心急如焚。
“别急,糖糖就在这里,只要我们耐心找,总会找到。这已经比之前那样毫无头绪好很多了!”在她耳畔安抚,禇昑恩沉着声音说。
他的声线真的动听,低沉磁实,慢慢,简浔那颗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窗外的月,皎洁明亮,清花撩影。
糖糖,妈妈明天就把你找出来!
第7卷 第311章 心碎
糖糖在县城的机率非常大。公安机关加强寻找力度,派警员与村干部一起,进乡下村逐户走访。也P了糖糖短发小男孩的相片给众人看。可是,没有,没有,根本没有女儿的影子。怎么可能?
简浔不相信,禇昑恩也觉得蹊跷。
公安机关最后有个试探性假设,他们不是附近村子的人。扩大规模,警员们把搜寻范围拉伸至全市。
这几天简浔与禇昑恩心力交瘁,糖糖啊,爸爸妈妈明明离你这么近,可怎么就找不到你?
求求你,再给爸爸妈妈来个电话,告诉爸爸妈妈你在哪里!
由于范围太广,加之他们本身体力不支,张局长要他们就在旅馆休息。天气转凉,所带衣物不够,两人上街。
这个时候,哪还有挑选的心思?
拐过几个巷口,那里算是z市比较繁华的步行街。
人潮流动,繁华喧嚣。
街两岸有密集的小店,各式各样震耳的促销声,有音响的,有喇叭的,有将锅碗瓢盆打击得“呯呯”响的,还有相较之下单薄的人的吆喝。
声音起起伏伏,相互撞击,简浔只觉得头痛欲裂。
两人进了一家打着“最后三天,放血处理,关门走人”旗号的店,买了几件秋衣和外套,匆匆出来。
实在受不了,简浔只想快快离开。
途经街口,一位蓬头垢面的妇女跪在地上,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她的面前摆着好大一张纸。
过往路人有来去匆匆的,也有停留脚步的。
要回去,必须经过这条路。简浔二人往前,“等等。”
她唤住身旁步子不做停留的男人,禇昑恩回头,就见简浔站在妇女跟前,眼睛像是嵌在那些文字上。
请各位好心人帮帮我。我叫张花,七年前和老乡进城打工,不幸被坏人卖到山村。我拼了命逃出来,路上又被三个男人强奸……
江湖骗子!
清楚这些都是骗子编出来的凄惨故事,但简浔看妇女怀中小孩黑乎乎的脸,天这么凉,小男孩甚至还穿着短袖的破破烂烂的衬衣,他打着赤脚,小脚丫上糊满黄褐的泥。
小孩真可怜。
看到这个小孩,简浔胸口涌动一股很猛烈的情绪,她摸包,拿出两张百元红钞。
旁边有人惊呼,妇人本目光呆滞,看地上残破泛黄纸页上的黑字,突然两张大钞落到碗里,心口重重一晃,妇人惊愕抬起头。
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简浔放慢语速,一字一顿,“给小孩买套衣服吧,天冷了,别把他冻着。”
“啧啧,好傻的人!这一看就是骗子,还给那么多钱。”
“就是,看她长得就蠢蠢的!”
旁边有人用家乡话嘀咕,简浔听不懂,但猜得出他们在说什么。
禇昑恩看那孩子,他紧闭着眼,脸蛋脏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之前有从警员那里了解,被掳的孩子运气最好的是被卖给有需要的人家,运气不好的会被不法分子利用,培训成乞讨的小骗子。而还有些会被送进残酷的杂技班,摧毁小孩正发育的身体骨骼,或者故意打断打残,上街艺卖。最最残忍的一类是把小孩器官卖给地下集团,用于换钱。
种种可怕,毛骨悚然。
糖糖,现在的你过着怎样的日子?
妇女搂着孩子不停对简浔点头道谢,禇昑恩鼻梢泛酸,眼眶竟也渐渐带了湿意。
与他离开,简浔问,“你也觉得我很蠢,对吧?”
明知道那是骗局,还傻傻往里跳。
看熙攘的街道,禇昑恩声音泛哑,“你是想到糖糖了。”
自己又何尝不是?
停下来,简浔看他灰暗色的侧颜,眼角拖延出千言万语,“我只是在想,如果哪个像我这么蠢的人也给糖糖那些钱,今天中午糖糖就能吃她最爱的鸡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