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来美国的时候还好。后来就每天精神恍惚,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把工作弄得一团糟。整天什么晔哥哥,晔哥哥的挂在嘴边上,后来还和一个街头混混混在一起。”
“那个混混大家都就叫他展,她却把他当成另一个人,天天喊什么晔哥哥,简直就是精神病。后来我们才知道她的男朋友跟她分手了,是受了刺激。我相信你也不是真的叫容晔吧?我劝你趁早离开她,她的病时好时坏的,好了就完全把你当另外一个人。”当年还以为好了,没想到居然又犯病。
就像那个展,她是不知道那男人怎么和陆弯弯成为朋友的,被当成另一个人很久之后。后来她好了,那个展居然可以继续当她的朋友。
容晔却因为这话而震惊,不敢置信地盯着Lily。因为太过意外,所以一时无法去消化他刚得到的信息。
“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拎着她的衣领子,激动的地盯着她。
Lily以为他受了刺激,更加的害怕,她说:“我说的是真的,她生病时还请了心理医生,就是著名的Mark医生,你可去求证。”她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地抽回自己的领子,然后赶紧跑了。
容晔却长久地站那里,消化着自己的知道的讯息。
她曾经得过病。
她曾经把别人当成过自己?
那些照片,那些爱恋的,迷恋的,快乐的,娇媚的表情,只是因为她将别人认成了自己?
心,骤然钝痛,痛得不能自己。
容晔,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陆弯弯那边,等了许久也不见容晔回来,便打电话去找,可是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陆弯弯不由有些担心,拎着包去了洗手间。
就见容晔站在那里,还维持着Lily走时的姿态,他就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许多人都围着他指指点点。
陆弯弯从人群中穿过去,手抓住他的手臂,喊:“晔哥哥?”
容晔抬头,满眸痛色。
“晔哥哥,你怎么了?”陆弯弯吃惊地看着他。
容晔涣散的眼中,渐渐清晰地映出面前陆弯弯的轮廓,他突然紧紧地抱住她,紧紧地,仿佛怕失去,收紧的双臂勒得她都发痛了,好像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对不起,弯弯,对不起。”他说,一直在重复这句话,说得那样锥心。
“到底怎么了?晔哥哥,你别吓我。”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容晔,所以很不安。
容晔不说话,他只抱着她,怕失去一般抱着,感觉她真实地在自己的怀里。心却是痛的,因为自己给他的伤害,仿佛能感觉到她当年是如何痛的,如何绝望,才能将别人当成自己。
相比起她的爱,自己又是何等肤浅?
两人就那样抱着,来来往往的人都要侧目,也不管多少人围观,直到容晔的心情平复,他才带着陆弯弯离开。
夜深人静,她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睡了,容晔却不能安眠。他找人彻查了那段时间陆弯弯所有的生活轨迹,包括楚暮天曾经给他的那些照片。
从前他因为不能接受,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些。今晚,他仔仔细细瞧着,那些照片上令他极度嫉妒,在意的每一颦一笑都令他珍惜又痛心。
因为她对着笑的,哭的,娇嗔的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陆弯弯醒来的时候,就见容晔坐在床前直直地看着自己,从昨天那个餐馆回来之后,她就感觉她怪怪的,却又说不清哪里怪。
“老婆,早安。”见她睁开眼睛,容晔亲了亲她的额头。
陆弯弯挽了挽唇角,坐起来。
容晔俯身,手分别穿过她的腋下或腿窝下,将人横着抱起来。
陆弯弯身子腾空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他的脖子,喊了声:“晔哥哥。”
容晔唇角含着笑,看着她的目光柔得能溺出水一般。将也抱到卫生间让她洗漱,他就一直倚在门边看着她。
“晔哥哥。”总被这样盯着,她总觉得怪怪的。
容晔摸摸鼻子,走出去。
吃完饭,陆弯弯就有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容晔说有事出去一下,留陆弯弯自己在酒店里休息。这一去,便是半夜才回来。
她在床上正睡得晕晕乎乎,被容晔从被子里挖出来。因为容晔发现她在发烧,不知道怎么搞的。帮她拿了药服下,就一直守着她。
陆弯弯也觉得自己特矫情,有人照顾之后连生病都不容易好。这样在酒店休息了三天才算彻底好了,容晔总算松了口气,然后准备收拾行李。
“我们要回去吗?”陆弯弯狐疑地问。
容晔摇头,只含笑不语地拉着她往外走。
陆弯弯随他出了酒店,乘车,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渐渐熟悉起来,果然在她从前租住的房子前停下来。
房东还是原来的房东,不知容晔付了多少钱给她,她一直热情地把他们送到门口。直到容晔与她告别,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容晔打开门,让她先进去,自己拎了行李进门。
陆弯弯很意外,公寓的摆设明明还和从前一样,可是又感觉哪里不一样。她看着鞋柜上自己的和容晔合照有些意外,转头看着他。
他只是看着她,眼眸间淬满笑意,又好像藏着些许她看不懂的复杂。
当她想捕捉什么时,他却上前又吻吻她的发顶,说:“你感冒刚好,先进去休息,晚上给你做饭。”
不管在国外生活多少年,她喜欢的还是中国的菜式,这点了解如他还是十分清楚。
陆弯弯享受这种被宠爱的感觉,乖乖回房去睡觉。容晔出去买了些菜,晚上亲自下厨。陆弯弯起床的时候,满屋已经飘满食物的香味。
她穿着拖鞋走出去,看到容晔穿着与自己同款的睡衣正在厨房里忙碌。她走过去,由后抱住他,头枕在他紧实的背部,呼吸着专属于他的味道,觉得此时此刻她就是无比幸福的。
“乖,去摆碗筷,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他说。
陆弯弯又抱了一会儿,才放开他去摆碗筷。
接下来几天,陆弯弯都觉得他有些奇怪,他们没再去别的地方,都在周围活动。他会牵着她的手去上英语学习班,会一起买菜,回家做饭给她吃,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一起工作,一起做AI做的事……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却又很不正常。比如现在,对于她在美国生活了四年的人来说,她根本不需要再去上什么英语补习班,她也不再需要去报社上班。
可是他每天都会带着她坐着公车,穿着情侣装在这些地方穿梭,周末会带她附近的许多地方游玩。拍一些特定的照片,渐渐的,陆弯弯看着那些洗出来的照片终于感觉不对。
她将那些照片全部铺在桌面上,许多许多花花绿绿的照片,各种各样的样貌和场景,主角都是他们。可是那些场景却无比熟悉,她骤然想起,那些场景都曾经在楚幕天提供的资料里出现过。
不过主角只是由她与阿展,换成了她与容晔。头开始有些疼,很疼很疼,许多影像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在脑子里挤来挤去,她用双手抱住自己欲裂的头部。
“弯弯?”容晔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她缩在桌子边有些诧异。
“弯弯?”他看了眼那些照片,手搭上她的肩头。
陆弯弯抬眸看着他,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仿佛不确定眼前的他是不是幻像。
她问:“你真的是晔哥哥吗?”
一句话,令容晔心痛如斯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他说:“弯弯,是我。是你的晔哥哥,那个该死的容晔。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抛下你的容晔。”
他知道,她是想起来了。
可是他对她的伤害,自己无法弥补。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补那段她认为自己陪过她的那段时光。
陆弯弯紧紧回抱住他,开始嚎啕大哭。那是为曾经的自己,那个曾经因为失去生命中的爱人,而迷失了自己。
她终于又找回了她的爱人,重新回到了他的怀抱……
——分隔线——
美国的夜晚从来不缺乏激情,尤其是酒吧的夜晚疯狂而精彩。
吧台前,楚暮晚手执着色彩漂亮的鸡尾洒,醉眼朦胧地看着玻璃杯中扭曲的灯光和人影。唇角挂着讽刺的笑,仰头,将酒水一口饮尽。
“小姐,心情不好?”身边的座位坐下一个男人,标准的普通话,东方面孔。
很土的搭讪方式,楚暮晚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她的眼里,除了容晔,根本容不下其它男人。
男人也不在意,向调酒师打了个响指,调酒师马上将调好的酒推给他。男人的手在酒杯上覆盖了下,一枚白色的东西从指间无声地掉落,可疑的泡沫在酒水中浮起,他很俐落地推向楚暮晚,说:“请你的。”
楚暮晚喝得有些过了,唇边挂着笑,竟真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甩在吧台上,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她不需要任何人请,楚家倒了,家里借着发病送她出来避难。身在异乡,以前不管到哪里还有二哥陪伴,如今他也死了,她除了孤独就只剩下钱。
要那么钱干什么?
能让容晔回头多看自己一眼吗?
能买二哥的命吗?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也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腰突然被人锢住,接着她的身子便被拖进了酒吧后面的暗巷里,连尖叫都没有发出来,就被人用胶带封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