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陪!”江钊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就靠着咱们现在这天壤之别的待遇?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看谁躺得住一天。”
恩佑气得用沉沉的呼吸来压制冲动,他很想跳起来过去揍江钊,但是总担心外面属于朵儿的脚步。
朵儿拉着医生奔进病房,江钊听到声音,立刻侧身,将身子绻了绻,痛苦的皱着眉。
朵儿让人抬恩佑抬到其他病房,恩佑幽怨不舍的眼神朵儿没注意到,快步到江钊床边,伸手抓住江钊的手,“你跟医生说说,到底哪里伤着了啊?啊?”
朵儿是真着急了,江钊这人就是闷得很,她知道这个男人大男子主义是绝对有的,在秦家那种地方长大的男人,还不个个都觉得自己爷们得要死?当然,秦非言是朵奇葩。
江钊肯定觉得自己挺能的,挺爷们的,坚决不能在一个女人面前承认自己受重伤了,江钊越不吭,朵儿越是六神无主。
“医生,干脆直接推去照个片子吧?”
原本住院的是朵儿,现在角色互换,成了江钊。
朵儿也在医院里住下,干脆让云世诚回去,明天要去接弟弟,她得照顾江钊,到时候派个人跟父亲一起去接,这样互相都不会影响什么。
江钊跟恩佑打架,受了伤,班是肯定不能上了,但报上去受伤的原因居然是“见义勇为”。
第二天,朵儿将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房间,外面已经变得枯萎的枝叶被风吹得打着旋的飞,除了冬青这样的常青植被,真是一片萧条。
朵儿想着江钊“见义勇为”的事情,无力吐槽,这大爷也不知道见了什么义,勇了什么为。
转过身来,看着江钊坐靠在床头上看报纸,她走过去,坐下。
昨天削苹果吃苹果的关系转换,朵儿边削皮边说,“喂,你真好意思写那样的伤由,我都替你害臊。”
江钊一脸的无所谓,翻着手里的报纸,晃着脚,一点病人样也没有,叹了一声,“其实我也很难为情,但这是刘成做的假条,没经过我的同意。”
“嗯,这倒成了刘成的不是了?那人家刘成没给你做假条,你打算报个什么上去?”
“嗯。”江钊想了想,将手里的报纸翻了一页,一叠,继续看,“我得想想,受什么伤补贴多一点,假期长一点,最好是可以记功的,对以后升职有好处。”说着便恨恨的“啧”了一声,“刘成也是个没脑子的,请个假,这么没技术含量,下次我得好好跟他说说。我工资这么低,应该让他好好查查有没有受一天伤给三五倍工资这样的工伤假。”
朵儿想把手里的水果刀直接插到男人的嘴里,然后一通乱搅,搅他个肠穿肚烂,再不能说这么没节操的话。
“嗯,你就不怕有人来查你?说你乱报?”
“哦。”江钊撇了撇嘴角,带着点孩子气的摇头晃脑,“好怕啊。哈哈。”
朵儿决定把苹果削完,整个塞到男人嘴里才是眼前应该做的正事,否则让他这么臭美下去,她会觉得自己技不如人。
江钊见朵儿不跟他贫了,便将报纸放在腿上,“云朵儿,你早上去看那个臭小子了吧?”
“没有啊。”朵儿将手里的苹果整个递给江钊,“我打算等会去看看。”
“像昨天我那样,划成一小牙小牙的。”江钊瞪了朵儿一眼,没好气的说。
“哦。”朵儿又开始划苹果,江钊冷冷道,“我受伤住院的时候,你敢离开我病房一步,我就要你好看,不信你试试!”
“人家是被你打伤的。”
“他没打我吗?你自己看看!我没受伤吗?再说了,席恩佑那小子本来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我叫你离他远点,又不是跟你商量!”
朵儿这下是真变了脸,恩佑于她来说是个特别的人,谈不是上很深的交情,但奇怪的是她觉得跟他是很好的朋友。
可以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在梧桐街因为那双眼睛找到很多安慰,让她相信这世界上还是有干净的东西,这世界并不那么丑陋,只不过丑陋的事情和人都恰巧被她碰到了而已。
然而她也不算绝对的不幸,因为遇到了那样干净的一个男孩,心情郁烦时,她都喜欢去那里找他,有时候站在他旁边看他画画,也是一种享受。
江钊叫她远离恩佑,她可以答应,但是她不能容忍江钊这样抵毁恩佑,“你这人真是的,你叫我离他远点,我离远点就是了,干嘛对人家进行人身攻击?画画的事情是我提出来的,你已经咬过我了,惩罚过了,又去挑人家的事,算什么男人?”
江钊愣了一下,他就知道这周围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席恩佑是最大的骗子,但他还是想给朵儿说,席恩佑这个人表里不一,应该远离,这人太危险。
他作为她的丈夫,这样提醒她又没什么错,她现在干什么?这样义愤填膺的干什么?维护?
“我不算男人?”江钊的脸色愈发阴沉,声音也渐趋浊浑,像是有什么卡在喉咙里一样,不舒服,“我不算男人?他算?你这样在乎他的形象?他难道不是披着羊皮的狼吗?人身攻击?我人身攻击他又怎么样?你是我老婆,我就是攻击他又怎么样?无论我攻击谁,你都应该站在我这边,你是我的人,你不懂立场吗?”
朵儿本来已经站了起来,听到江钊说出最后一句话,便愣是没有办法出门去,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他说的立场。
她的立场从来都必须服从他,否则她身遭的一次都侍变得很不堪,有人会来抢弟弟,有人会立刻把爸爸送进监狱里去。
她仰仗他的鼻息讨生活,突然想到邱小娅说过的话,很对。
女人没出息,活该被欺压,男人大手一挥,生杀予夺,你无权跟他争论对错,你无权跟他辩驳是非,他说的就是规矩,他的规矩就是方圆。
朵儿低头坐下,继续划苹果,她向来能忍,他要这样无理取闹,又不是第一次,她还有什么不适应的?之前就说过,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别跟他计较了。
将划出来的一牙苹果递到江钊嘴边,“吃吧。”
江钊看着朵儿这样子,突然就想把房子都烧了,他不管多火冒三丈,她都可以选择无视,轻怠。
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居然能练就她这样的功力,上辈子肯定不是人类。
想到云世诚说的那些话,他真的委屈她了?他到底做了什么委屈她的事?从她跟了他开始,她弟弟的事情,他甚至都没有假手于人。
她说想爸爸,他就给她想办法,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无罪,但保外就医已经比在里面舒服多了,案子他也在让庄亦辰那边加快速度抄对手的底。
他看她住的房子小旧,老早就想给她换个大的,毕竟曾经是大小姐,就算曾经不是豪门小姐,他也有理由让自己的女人生活得好些。
吃穿用度,从来没有亏过她,他甚至不给她拿生活费,而是把其中一个公司分红的卡给她,从不过问她花多少钱。
他想尽办法想跟她的家人拉近关系,带她弟弟去游乐场,跟她爸爸说话也是有礼有节,从未将自己摆到一个高位。
但她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到紧要关头,就马上用一种他还有利用价值的心态服从他。
她果真是一点也感觉不出来他的好。
都不知道她父亲的事情真过去了,她会怎样对他。原形毕露?
江钊突然有些自残的想,这一天快点到来,他很想跟她撕杀一番,他很想知道,当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对他到底会怎样的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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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佑的病房在四楼,席振天接到朵儿的电话赶过来,吓得灵魂都快要出窍,只有他知道恩佑的心脏是换过的,打成那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家里的医生自然跟随,可恩佑怎么都不肯出院,非要住院。
若是旁人打了恩佑,别说打成这样,敢碰一根手指头,他都要弄死那人的全家,可偏偏这人是江钊,江钊也住了院。
自古红颜多祸水。
恩佑很大方的说,“爷爷,现在不是我忍不忍的事情了,我以前给朵儿画过一副裸画,江钊知道了。他现在知道我喜欢朵儿,所以,这个梁子,我们是结了。但这只是我们两个的事,跟家族之间没关系。”
面对恩佑的轻松淡若,席振天只想操一个花瓶往恩佑脑袋上砸,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砸清醒。
这个梁子,跟家族无关?
可能无关吗?
这是豪门媳妇,不是一个普通工人家里的媳妇,随便出点事,全海城都知道了,到时候谁的嘴都堵不上,。
“你不知轻重!”席振天中气十足的喝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我不知道轻重?爷爷,当时我跟朵儿认识的时候,江钊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蹲着?我给朵儿画张画又怎么了?我是喜欢朵儿,我有错吗?”恩佑原本来轻淡缓慢的语速,说到这里便急促起来,甚至激动不已,“我二十岁了,我喜欢一个女孩儿我有错吗?我又不是她结婚后才喜欢她的,我是老早老早就喜欢她了,你让我不惊不怒,无欲无求,可是爷爷,那是我能控制的吗?我控制过啊,我以为不是喜欢,我就是一直太控制了,才会便宜了江钊。造成这样的局面,是我愿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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