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这一次擦肩而过。
他和流年,是前世的修行不够吧,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
他现在,最疯狂的念头,不过是跑到流年家中,然后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他想感受她的身体,她的温度,好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可是,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那样做。
因为他再也无法给流年任何东西了。
五年前的相遇,他强硬地插入那个呆呆的少女逼仄孤单的生命,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她太孤单了,永远都是一个人,永远的格格不入。
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味道。
他没有兄妹,与生俱来的身份让身边的人对他或敬或畏,他从来都是那么孤单。
所以瞧着那形单影只的少女禁不住心疼、心怜,最终狠狠爱上,即便结局那般的悲惨。
三年前的自己,仗着身份仗着自信,给了那少女一份温暖。
三年后的自己,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强大,足够担负起两个人的未来了,却不想,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要死了!
死人是无法带给活人任何东西的,除了痛苦。
那寂寞的少女,已经承受了足够多的灾难,那些灾难,直接或间接的原因,都是他造成的,他不想再给她带去任何一点伤害了。
不知不觉间,居然走到了医院的湖边,昨天,他还在这里吻她,他从她的闪躲慌乱中察觉到了爱,那时候他知道,他还有机会。
昨天,他已经准备跟她从来,许他一场地老天荒。
今天,一切都over了,一切的计划和设想都推翻了。
他站在湖边,看风景如画,神色冷清。
有人路过他身边,都不自禁地回头多看几眼,小声的议论着,这男生有多好看多妖孽!
“容玺……”
苏慕远唤他,这样平静的波澜不惊的容玺,只让他心疼,他更希望看到容玺霸道的强势的样子,如一团火,全世界都无法阻挡他。
“我这里痛!”
容玺的声音轻轻地,好像怕惊扰了尘埃似的,他轻轻地抚摸上自己的心脏,“我明明是肺出毛病了,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苏苏,你说,我到底怎么了!三年前,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流年却再也不要我了。好吧,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我努力变厉害点保护她就是了!可三年后,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抛弃我!”
容玺是个坚强的人,可此刻,那样低声地控诉,却透出绝望的味道。
好不甘啊!
连游戏都没开始就输了!
连抢都没抢就放弃了!
流年,假使你对我有一丁点期待,都会失望透顶吧!
可我能怎样?
谁能告诉我我能怎样?
苏慕远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那个霸道嚣张的少年,从来都是高声说话跋扈至极的,可这时候,却这般隐忍。
苏慕远分明的感受到他的痛苦,痛到连声音都那般低哑。
而容玺的痛苦不是因为会死,而是因为会死而失去许流年。
因为死亡,而失去最心爱的少女。
呵!多么可悲的命运。
他紧紧握拳,想要安慰,却不出声,抬头看着容玺,暮色下,静静的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过。
苏慕远六岁认识容玺,那时候容玺才三岁,可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哭。
即便落泪,也只是一滴。
不是不痛苦,正是因为太痛,痛到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才二十二岁,却要承受失去,失去生命,更要失去挚爱。
他俨然无法承受。
他的生命,该是多么荒芜。从小就失去双亲,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宠着他却管得很严,他是麒麟会的继承人,为了这个身份,他失去了太多普通孩童应有的幸福。
好不容易找到心爱的女人,那女人带着别人的孩子,他本该介意的,想了几天,便决定包容,可他回头,一切都物是人非。
现在,他回来了,却连命都没有了,连爱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命运如何能够如此,对一个人这样的不公。
可苏慕远知道自己帮不了他,这时候,他能做得,只是静静站在这雾霭沉沉的暮色里,陪着他,看着他,一起疼痛,经历,然后长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六年前的真相
第二天早上,流年才完全的清醒过来。
其实麻药的药效一过,流年就醒了,只是那时候全身又麻又痛,好像有上万只蚂蚁在啃咬着她的伤口似的,难受的很。
她痛到想要大叫,却发不出声,只是拼命的发烧,全身虚弱得厉害。
休息了一夜,这才好多了,但还是有点脱力。
这时候一睁开眼,便看到一张放大版的俊脸在自己面前,顿时吓了一跳。
暗想,易变态真是阴魂不散,她都病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要来折磨她。
旋即,流年又迷糊了,她记起自己被开了,又出车祸了,可,易峥怎么会在这里?
“你……”流年开口,便发现自己声音哑得根本不像自己。
易峥瞧着流年醒了,那是难掩的喜悦,立马端来温热的水喂她:“流年,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流年失血加发烧,脱水的厉害,自然抱着水壶一通牛饮,感觉这才好点。
“这是我特意让人熬得小米粥,你刚手术完,要吃点清淡的。你别动,我来喂你!”易峥瞧着面色苍白的流年,心疼得紧,自然事事躬亲。
流年看着易峥诚惶诚恐地服侍她的样子,只觉得这世界玄幻得厉害。
从来,都是流年毕恭毕敬地伺候这变态。
所以,她享受着易峥周到服务的时候,顿时各种难以置信。
娘唷,我这不是在天堂了吧!
怎么梦想成真了!把易变态当粗使丫鬟用了啊啊啊啊!
“怎么了?你不喜欢喝这种粥吗?我可以让人准备别的!”易峥眼里柔软的可以滴出水来,各种深情款款,就差剖开自己的心证明自己的赤诚了。
流年有点小忐忑,身体扭捏了下,腰部顿时痉挛般的痛,流年疼得快哭了,也终于相信这是真的,易峥真的把自己当丫鬟了。
看着她难受的表情,易峥顿时一脸紧张:“别动,小心牵动伤口!”
那小心翼翼、谨慎至极的样子,还真是把流年吓了一跳。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他们还没和好吧!
易峥见她开口说话,声音无力但还是很清晰的,他探手感受了下她的额头,已经不烧了。而且整个人看上去很正常。
确定她已经渡过危险期,易峥这才露出恶魔本色,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你居然敢骗我!”
(⊙o⊙)…
这思维跳跃地,未免也太快了吧!流年一时间跟不上。
她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事,只是女人的小心思作祟,觉得自己刚手术完,他不关心她这个病人,反而这么吼她,实在太不可理喻了。
而且,流年不无委屈地想到,他们还没和好呢!
哼!
流年傲娇地转过头,决定不理他,继续冷战!
这一转头,便看到小奶包趴在那里睡觉,一时间车祸前的事情都记起来,看着小奶包,便是一阵焦急:“你没出事吧!”
小奶包其实早就醒了,他装睡只不过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听戏,这时候见流年关心,立马起来,揉了揉眼睛,装作刚醒的样子:“没事,就是有点擦伤,都结痂了!”
说完,便扬了扬手上的伤口。
流年瞧着那伤口真不深这才放心下来:“你没事就好!”
小奶包不置可否地笑笑,看了眼易峥,但见他一脸“你是一百瓦电灯泡”的厌恶表情,他虽然不待见易峥的阴险,但是自然知道他有很多事要问流年。
小奶包从来都很善解人意,而且他觉得易峥是最适合流年的,便淡淡道:“姐姐,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有人端茶倒水、毕恭毕敬地伺候你,我想帮忙,他都不让插手!”
流年下意识地寻找屋内的第四个人,就是不看易峥。
小奶包顿时笑喷了,就知道这女人迷糊起来就是个活宝,没看到人易峥的脸比大便还臭。
“姐姐,你乖乖住院,我回家拿点生活品,马上就来。”他理智地远遁,说完就起身,丝毫不停留。
走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门死死关上,表明自己绝不偷听的立场。
只是,诶呀,小奶包,你搁在床头柜上的眼镜忘拿了!
笨蛋,我不偷听,不代表我的眼镜不偷看。
小奶包一出门,便迅猛地打车往家赶去,司机很好奇这孩子不去上课回家做什么,于是关怀地问了声。
小奶包笑着答曰:“回家看电视!”
“电视?”
“嗯,早间八点档言情剧,今天正到最精彩的地方。”
司机愈发地不解,只觉得现在的小孩越来越早熟,越来越难搞。
————————————————而病房内,小奶包一离开,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