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慕念照旧准备好,从家中离开。
可刚刚下楼,慕念就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纣。
她不动声色地四处望了望,却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
她又走了一段路,然后猛然停住,这次,还是一无所获。
慕念以为是狗仔,索性越走越快,想摆脱跟踪她的人;毕竟床照的事情刚结束没多久,她不想再生事端宾。
她走到路旁,正想拦车,谁知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她一下。
慕念一惊,猛然扭头一看,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
那人样貌平平,鸭舌帽压得低低的,慕念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个人;而看这人的架势,亦完全不像是狗仔。
该不又是林宇搞的鬼吧?慕念心中暗想,有些不安,已经准备好拔腿就跑。
然而那人居然冲她温和地笑笑,然后递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这个女孩,是你吧?”
慕念接过来一看,发现竟是自己很早之前的一张照片,还是陆惟希的抓拍——那时她正在生陆惟希的气,不论陆惟希怎么逗她,她都不理,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后来陆惟希终于将她逗得大笑,便顺势拍下了这张照片,说要留念。
她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着,“你是?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我是陆惟希的朋友。”
许久不曾提起的那个名字,再度响起在她耳畔。
不知为何,竟有些恍惚。
“是他让你来找我?”
那人的表情有些犹豫,他摸了摸鼻子,面色有些为难,“他生前经常提起你,出事故的时候,身边还带着这张照片,我想他应该很挂念你,所以我想帮他了却一个心愿。”
“生、前?”
生前?
慕念呆住,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摇摇欲坠。
那人看慕念的情绪明显不对劲,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你是在哪里认识他的?”慕念开口问道,连声音也微微颤抖。
“我是台湾人,”那人的粤语的确不熟练,“那时候他在我店里打工,空闲时我们一起喝酒聊天,他说他当时和女朋友约好一起离开香港,来台湾,可是那天他等了整整一天,也没有等到她,后来他一气之下,就一个人去了台湾;他还说,如果他能在台湾闯出一番天地,想必女朋友的家人也不会这么反对这段感情。”
是啊,那天原本她和陆惟希约好一起离开香港,她背着家里人,和他私奔去台湾,等到日后陆惟希的境况渐渐好转,她想父母也不会再一味反对她和陆惟希。
可也就是在那天,她最终没能去。
因为那时,她正守在病重的母亲床前;而他等了整整一天,也没有等到她。
原本就是一段危机重重的感情,只因为两人都不愿放弃,所以决定做最后的尝试;可最后,还是错过。
陆惟希离开香港的那天,她守在母亲病床前,她记得,那天的香港,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她到达医院的时候,被淋得像落汤鸡一般;不知道等她的陆惟希,此刻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不知道陆惟希离开时,是不是恨着她的,即使不恨,应该也是心寒了。
那些回忆太过久远、也太过沉重,所以她一直选择封存,可今天这个陌生男人的几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加诸在慕念身上。
若是生离,多年以后如果还能相见;她想她和陆惟希,应该都能相视一笑,说不定还能一起笑着回忆当年争吵或甜蜜的情形。
可她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死别。
慕念努力将泪意逼回去,她想开口问当时陆惟希的状况,却做不到。
因为她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打破自己看似平静的假象。
那人看她这幅模样,主动说了下去,“后来有一次……我和陆惟希坐公交车回店里,却遇上了事故,他当场就……我的左腿也因为伤重,不得不截肢。”男人说着,拉起自己的裤腿,露出一小截义肢。
“他在我那里打工的时候,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也很少会提起你,但是他却很宝贝一切跟你有关的东西,尤其是这张照片;我自己也因为事故伤了很久,不久前才接受了自己的义肢。不管怎么说,陆惟希也是我的朋友,我想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也了却他的心事。”
慕念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只是手里的那张照片,已经被她快捏得变了形。
好像那是她此时唯一可以抓住的,跟陆惟希有关的东西。
好似死死抓住,就能否认陆惟希已去这个事实。
那人挠了挠头,又叫了慕念几声,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很久之后,慕念才回神,“谢谢。”她只说了这两个字,便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身后那人的呼喊。
有出租车在她身前停下,她却视若无睹。
她好似已经忘记了,自己今天究竟要做什么。
很奇怪的,这时居然开始下雨,而且雨势十分大,这样一场滂沱大雨,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降落。
慕念抬头望了望天空,却只看见灰蒙蒙的一片,眼前只有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砸在她扬起的脸上。
慕念继续前行,没有举伞,也没有找地方避雨;一座城,在她眼中瞬间成了空城,而她能听到的,只有“啪嗒啪嗒”的雨声。
******
“啪嗒、啪嗒……”
她在雨中狂奔,整个人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一路狂奔到医院,最后伏在母亲病床前哭泣。
她在病重的母亲床前守了整整一天,父亲的安抚和劝说都成了徒劳,她始终滴水不进。
她只是不时抬头望向窗外,想着陆惟希等不到她,会是如何心急如焚;又或者,他最后会选择独自离开。******
和那天一样,一场滂沱大雨,湮没了她所有的意识,亦模糊了她的视线。
慕念在雨中奔跑起来,她越跑越快,却毫无方向、不知究竟到哪里才算是终点。
她跑了很久,虽然很累,却始终不愿停下。
同样的,大雨也没有停。
越来越大的雨势,在慕念眼中,成了对她的嘲讽,像是在对她说,“看慕念,你和陆惟希生离的时候,我为你哭一场;现在你和他死别,我再为你哭最后一场。”
大雨像是在说,“看慕念,这都是你自找的。”
是你当初的懦弱,是你在这段感情里挣扎太久、不能做出干脆的决断,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这一刻,她的世界只有大雨、只有回忆。
可她的世界,像是在集体对她发出嘲笑。
它们说,慕念,你活该失去一个这样爱你的男人。
滂沱大雨里,她终于停下脚步,不再向前奔跑,因为奔跑亦是徒劳,她根本不知道要跑去哪里。
在这样一场大雨里失声痛哭,最大的好处——是无人看得清你的眼泪,因为你的泪水和雨水混为一体,你的哭声被雨声掩盖。
你可以尽情地哭泣,甚至不用去在乎是不是哭得形象全无、妆容不整,因为雨水,同样会模糊别人的视线,没有人看得清,你究竟是怎样狼狈的摸样。
哭了好久好久,雨势渐渐转小,可天空还是没有放晴。
变换的雨势就像是慕念的心情,从不顾一切的滂沱大雨到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慢慢恢复平静,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其实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不远处,那个同样陪她淋雨的身影。
但是她没有。
所以她不知道,刚刚晚到的高钧易,恰好看见她和那个男人交谈之后,转身离开的情形。
高钧易看着她在大雨里奔跑起来,随即拿起伞,抛下车跟在她身后奔跑。
他分明手里拿着伞,却没有撑伞。
因为他想靠近她,替她撑起伞,替她挡风遮雨;可慕念总是下意识地要和他划清那一条线,所以,他总是垂首在她身后,看她笑、看她哭。
从前,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陆惟希。
现在,她一切的喜怒哀乐,还是与他无关。
有人说,这世上唯有三件事无法被掩盖——咳嗽、贫穷和爱情,然而高钧易却掩盖得滴水不漏。
可是恐怕从来没有人想过,盛名之下,他纵然风光无限;可独处时,他心中有多孤寂。
他的右手握成了拳,看着慕念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一次,没有避开。
他大步走上前去,来到慕念身边,然后,替她撑起了伞。
慕念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晰,雨水被伞阻挡在外,她转过头,看到了同样被雨淋湿的高钧易。
她看着他,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她向前走,他很快跟上,两人肩并着肩,都没有说话,唯有雨声成了这幅宁静画卷唯一的背景音乐。
她不想说话,他亦不会追问。
高钧易的感情,总是这般隐忍、有时甚至隐忍得让人看不出来。
这种男人,即使用情至深、却不会死缠烂打;他关注你的情绪、关心你开心还是难过,会在你最无助时伸出一只手,却从不会强求你将感激转为感情。
“从我第一眼见到沈容华,我就觉得,他跟陆惟希很像。他的每一句话、他的语气,都一模一样。”慕念平静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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