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过窗户洒在扎克利的身上,显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赛拉眯了眯眼睛,身子前倾,趴在了床边上,伸出一只手想要将扎克利额前的刘海抚开。
在碰触到的前一刻,原本正在熟睡的扎克利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握住赛拉的手腕。
赛拉懒洋洋地眨了下眼,“我还以为你会装得更久一点。”
扎克利无辜地笑了笑,沙哑地说:“如果你把魔杖收回去的话。”他发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轻咳了几下。
那只快要碰触到他额头的手中握着半截魔杖,另外一半则还隐藏在袖子里面。
赛拉不承认也不否认地耸耸肩,收回了手,从一旁取过杯子递给他。
扎克利接了过来,一口喝了下去。
“早知道我就在里面下毒了。”赛拉淡淡地说。
“现在后悔也不晚。”扎克利笑了笑,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这个动作扯动了伤口,让他装模作样地嘶了口气,看着身上的绷带,他抱怨到,“居然用麻瓜的处理方式……”
“不会有人有功夫给你疗伤。”赛拉从他手中接过空杯子,捧在手中摩挲,说,“他们都以为你是真的惹恼主人了。”
扎克利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你帮我包扎的?”
赛拉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扎克利愉快地笑出声来,伸出手来,习惯性的想要去揉弄她的头发。
赛拉猛然挥开他的手,力道大得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红印。
小小的房间里面死寂一片,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静静地流淌。
过了好一会,赛拉深吸一口气,厌恶地看着扎克利,冷声说:“有意思吗?”
扎克利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意外,他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背,缓缓将手放了下来,叹了口气,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赛拉恶意地勾起唇角,说:“如果我说一开始呢?”
扎克利愣了愣,“我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当然……我也差点就要忽略了。”赛拉冰冷地说,“是你把我在空教室练习魔咒的事情告诉德拉科的,还让他以为是哈利在那儿,然后你趁着这个机会,顺其自然地接近我。”
【要看被抓到的人到底是谁了,有人说在这里听到练习魔咒的声音。】①
【我是扎克利·布雷恩。赫奇帕奇六年级。】
如果不是德拉科的那句话,她想她永远不会联想到这个层面来。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只在深夜里面相握的手——宽大,温暖。
扎克利挑起眉角,“为什么会以为是我做的?”
赛拉冷哼了一下,说:“那时并没有想到主人会在霍格沃兹安插一个人来……照顾我。何况……有谁会去怀疑一个帮助自己的人?直到那个纸条的出现。”
【聪明的公主,做得非常漂亮,请容许我对您忠诚,这将是我的荣幸。】②
“我当时只是想提醒你不用在霍格沃兹表现地那么狼狈。”扎克利说,“何况这两件事情并没有相通点,你就没有想过是巧合?”
“所以我也仅仅是怀疑罢了。安妮是我用了手段才接近我的,其他斯莱特林见到我都是一副厌恶的样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了——排除掉我的身份,我有什么能耐让一个身世显赫的赫奇帕奇另眼相看?”说到这,赛拉嘲讽地笑了笑,“还成为了朋友。”
扎克利皱了下眉头,“有时候起、点在哪里并不重要。”
那时候,他们三个人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形影不离,一起聚餐,一起玩,一起学习。赛拉的成绩在三个人中是吊车尾的,安妮和扎克利都会想尽办法把她提上来,安妮的个性是最不安分的,她闯祸的时候都是赛拉和扎克利给她在后面收尾,而扎克利……就是在安妮和赛拉一起捣蛋的时候像座山一样挡在她们的面前。
谁能说这样的友情绝对都是假的?
“少伪善了!”赛拉恶狠狠地说,“你把博格特交给潘西·帕金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把我当朋友?!”
【谁给你的?谁教你用那个东西来对付我的?】
【布雷恩……扎克利·布雷恩……】③
“就事论事。”扎克利说,“主人的计划被破坏了,你敢保证和你绝对没有关系吗?”④
赛拉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必须要有人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这是主人给我下的命令。我……”扎克利顿了顿,接着说,“我和你是朋友,我也愿意为你挡下所有的麻烦,可是你别忘记了,就算布雷恩这个姓氏再怎么尊贵,它的头上也压着一个人!”
【扎克利,你要记住,无论布雷恩这个姓氏有多尊贵,你也永远要记住有个人可以轻易地毁掉它……不要犯和那个男人一样的错误。】
赛拉握紧拳头,有些挣扎地看着他。
看她这样子,扎克利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把它掰开,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掌上的月牙印,轻声说:“之前骗了你是我不对,我知道你不会再信任我,可我们两个人认识了那么久,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你仔细想想,我有没有害过你?”
赛拉几乎动摇了。
除了蓄意接近还有博格特的那个事件,他的确没有伤害过她。
何况这两件事情都是在那个人的命令下才会有的。
赛拉记得自己有一次发烧的时候,扎克利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深夜里偷偷摸到了医疗翼,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的时候都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第二天被庞弗雷夫人抓了个正着,害得赫奇帕奇扣了五十分。
这类让赛拉感动的事情数不胜数,大多都看在了安妮的眼里,她时不时都会为此郁闷上一段时间……
……安妮……
——啪!!!
——赛拉狠狠地在扎克利的脸上甩了个巴掌!
在这一刻,那些朦胧的记忆终于被撕裂。
血肉模糊
“这一巴掌,是我替安妮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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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克利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火辣辣的疼痛传进心底,他才蓦然惊觉。
就在这时,赛拉又是一个巴掌想要甩下来,扎克利狠狠攥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扯进了怀里,将她的双手禁锢在身后,恼怒地低吼:“——你发什么疯?!”
“——那么安妮呢?!”赛拉突然尖声质问,憎恨地盯着他,“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害过她吗?!”
这种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的眼神让扎克利的呼吸窒了窒,他喃喃地重复,“……安妮?”
强烈的愤怒和恨意让赛拉全身都在战栗,她死死地盯着扎克利,嘶叫出声:“——你把安妮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会死?!有没有想过她会死在我的手上?!”
前一句让扎克利感到迷惑,可后一句却让他蓦然僵住了身子。
“——她那么喜欢你!”赛拉颤抖地说,眼泪无法抑制地蔓延了出来,模糊了视线,“你说的话安妮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有没有告诉她——她死定了!?那样的话她还会跟你走吗?!”
他们说得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他们做得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安妮当时是什么心情?
应该是开心的吧。
然后被自己喜欢的人亲手推下地狱。
【真想尽快长大,然后就可以嫁给他了。】
【前几天……扎克利·布雷恩正式接手布雷恩家族,我去参加了晚宴,当时有看到安妮·威尔顿出现……】
布雷恩家族的继承晚宴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可能有人把安妮强行带走,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自愿离开的——一个她熟悉的,信任的人带她离开的。
扎克利愣愣地看着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帮她擦拭眼泪——就像以前一样。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赛拉像是毫无知觉似的,哑着嗓子说:“你和安妮也认识了很久,就没有一点不忍心吗?你是现在是布雷恩家族的掌权者,就算为她求一下情又怎么样?顶多就是被惩罚一下而已。”说到这,赛拉顿了顿,咬着牙狠声说,“亲自送她去死的感觉怎么样?愧疚?还是无所谓?对你来说,她只是你接近我时的附带品,对吧?!”
话音落地,赛拉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扎克利的手上。
带着她全部的憎恨——对那个人的,对扎克利的,还有对自己的。
安妮的死,他们三个谁都脱不了关系。
腥甜的味道顺着舌蕾蔓延看来,让赛拉的胃一下一下抽搐着。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扎克利闷哼了一声,他终于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沙哑地说:“赛拉,不是我……”
——门突然被打开了。
贝拉特里克斯走了进来,看到眼前地场景露出惊讶地表情,然后捂着嘴,用婴儿般稚嫩的声音说:“这是怎么了?布雷恩少爷惹恼我们的小公主了?”
赛拉蓦然松口,正好扎克利也松开了禁锢,于是她往后退了两步,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冷嘲热讽地说:“布莱克家虽然没落了,但我以为它至少能够让人有最基本的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