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瞿云舟道,“你以为知道了配方就能调配出相应的香水?之前是我杞人忧天,以国内目前那些所谓大公司的调香师的水平,就算把配方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也没人能把这款香水原原本本的调制出来。而设计这款香水的调香师,前年已经去世了。裸香这些年都不流行,所以才被搁置下来。”
陈韵奇道,“你就有本事调制出来?”
“你说呢?”瞿云舟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这款配方的调香师怀才不遇、英年早逝,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她对那个设计出这款香水配方的调香师,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的。最高级的调香不是用最昂贵的原料调制出最奢华的香水,而是用最简单的原料调制出最非比寻常的香水。
如果她能早一年重生,是不是有幸可以认识这位名叫叶清的调香师?在前世的记忆中,因为国内没有调香师考试,她家境贫困,没有钱出国,所以终其一生都没有通过助理调香师的考试。毕业后,也只能在长崎堂做一名临时的调香师助理,在工作闲暇时,才能自己设计各种香水配方,调配自己喜欢的香型配方。
她前世又何尝不是被埋没?
瞿云舟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郑重的对陈韵说,“陈姐,这款香水上市后,就以调香师‘叶清’女士的名字来命名吧。”
作者有话要说:香水的分类有四种:由香型分、由味道分、由浓度分、由等级分。
☆、51五十一.忧愁
五十一.忧愁
安排好香水生产和上市的相关问题,瞿云舟取了一笔钱,去见了许慧玲。给的这笔钱足够治很多病了,但是许慧玲看到后,并没有很开心。她没有收下这笔钱,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盛开的野蔷薇发呆。
瞿云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敏感地感觉到,一定和夏瑾有关系。她没有开口问,等着许慧玲的答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许慧玲慢慢地说,“阿瑾的病……之前是误诊,有钱也没用,你还是收回去吧。”
“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你别问了,你没有办法的。”
瞿云舟有些着恼,“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呢?你不是很*他吗,连试一试都不愿意?”
许慧玲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三个字,“肾衰竭。”
瞿云舟一个凛然,一颗心不断往下沉。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后来的相处,夏瑾都是一个活泼开朗的男孩子,居然会患上这种病?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许慧玲,想了想还是把钱留在了床头柜上。
晚上,瞿云舟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自己动手做了饭菜。做的是最简单的家常菜,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教的,现在做起来,也不是非常手生。原来她做菜也是有点天赋的,虽然算不上色香味俱全,味道也过得去了。
夏瑾和往常一样,没有出来吃饭,瞿云舟帮他盛了饭,在上面添了很多的菜,端着碗进了他的房间。夏瑾躺在床上假寐,脸上盖着一本书。瞿云舟微微一笑,把书拿开,推推他,“起来,吃饭了。”
“又是你?”夏瑾的态度很不好,瞪她一眼,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架起二郎腿在床头坐起,“又有什么事?”
“吃饭!你以为有什么事?下次睡觉前看准时间,别什么时候都睡。”瞿云舟嘴上在骂,嘴角却带着笑,端起碗舀了一勺子饭,送到他嘴边。
夏瑾一脸看到鬼的表情,反射性地躲到床里面,“你发什么神经啊?”
“对你凶是毒妇,对你好又是发神经,那我该怎么办?”趁他不备,她把勺子塞到他嘴里,扣下一勺子饭,面上闪过微薄的得意之色,看着他,轻轻笑了笑,“要我喂,还是自己吃?”
“有病!”夏瑾把碗夺过来,不大乐意地扒起饭来。
瞿云舟一点也不生气,夏瑾闷头扒饭的样子也很可*,圆润的脸颊红扑扑的,哪里像有病的样子?想起许慧玲的话,她心里说不出的感伤,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他吃完后,很不客气地把碗扔到桌上,“吃完了!”
“还要吗?”
“你有病吧!”夏瑾横她一眼,抬起被子蒙住头,把屁股对着她,呼呼大睡起来。瞿云舟再好的脾气,也会生气,上前大力揭开了被子,“刚刚吃完就睡,你是猪吧?起来!”瞿云舟把他拖起来,拉到屋外去。
“干什么?”夏瑾不断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她的手,只能被她拉到外面。傍晚的时候,古老的巷子里还是寂寥清舒,只有浅灰色的墙面在夕阳里晕着淡淡的暖色。跟在她的后面,被她拉着,手心慢慢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他浑身不自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握地不紧了,他却没有办法放开。
也许是很久没有接触过的温暖,他在后面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瞿云舟的背影很清瘦,但是不知为何,竟然给他一种力量支撑的感觉。一路上她都没有回头和他说话,但是夏瑾却莫名地安静下来,仿佛已经对她屈服。
瞿云舟在心里暗笑。
——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也不是那么难对付啊!
走着走着,到了古巷的尽头,面前只有青石砌成的一个平台,下面是一溜排列的船只。清风徐徐,小船在水面上微微荡漾着。瞿云舟回头看着他,指了指水下,“敢不敢下去?”她是水乡里长大的,自然深谙水性。这样说,不过想激一激夏瑾。她早就看出来,他看着活力十足,但是排斥别人的接近,内心消极。
夏瑾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不会水性,把头一昂,“切”了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我每个星期天都去划船游泳。”
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瞿云舟想笑,却生生憋住。她从台阶上下去,在船头站稳,拉住了拴着岸边木桩的缰绳,见他迟迟不下船,仰头对他笑道,“下来呀,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夏瑾看着她伸出的手,“呸”了一记,笨拙地撸起袖子,试探地伸出脚去勾船头。他闭着眼却想努力睁开的表情实在好玩,瞿云舟使了坏心,双脚一晃,船就左右摇晃起来。
夏瑾吓得收回脚,趴在岸边的台阶上,心有余悸。
瞿云舟哈哈大笑。
这时,夏瑾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心里实在生气,左右环顾了一下,从身边一棵橘子树上摘下几片树叶,揉成一团就朝她扔去。瞿云舟身手虽然敏捷,但是头上和肩上还是沾上了一片绿色的叶片。夏瑾叉着腰笑起来,“白痴!”
瞿云舟忙把叶子取下来,丢到水里,“无聊。”
“是谁无聊啊?”
见他又要炸毛,瞿云舟忙安慰,“好好好,是我不对。那现在可以下来了吗?”她重新伸出手,递到他面前。
夏瑾看着她的手心好长时间,低垂下眼睑,最后还是轻哼一声,撇开她自己跳到了船头。瞿云舟没有在意,放开了缰绳,撑桨把船隔离岸边。小船摇摇晃晃,在水面上慢慢漂移,沿途岸边的茶花已经开了,红白相簇的一片,衬着碧波澄江。
夏瑾从上了船的那一刻开始,脸色就煞白煞白,眉毛不停地抖动。但是,他怎么能让这个家伙看到他的窘迫?
这样想着,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船中央,双手在两边扣着船板,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怎么看怎么诡异。瞿云舟冷不防回过头,看到他的脸色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拔起水中的船桨一甩。几滴水珠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准确地泼到夏瑾的脸上。
船桨“砰”地一声被她扔到船里,捧着肚子笑倒在船头。
“你笑?我让你笑!”夏瑾恼羞成怒,从水里舀起一捧水就泼到她身上。瞿云舟避之不及,被浇了个半身湿。再好的脾气也会生气,更何况瞿云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一时热血上脑,也学着他的样子泼了一大捧水到他身上。
这样玩闹了会儿,两人的衣服很快都湿了,看着对方都忍不住笑出来。
瞿云舟想起刚才自己做的事情,无奈地摇头。前世和现在加起来,都奔40的人了,还和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斤斤计较?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可笑。
“好了,不闹了。”她看了眼天色,再看了看他身上半湿的衣服,说道,“上岸吧,去换条衣服。”
夏瑾还在气上,背着身子不理她。
瞿云舟只能走到他身边,推推他的肩膀,“别闹了,要感冒的。”
“关你什么事?我不要你管!”他撇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嘴巴撅起来都快挂一个油瓶了,瞿云舟实在是无可奈何,叹着气,“难道你要在这里过夜?夜深人静的,没准还有水鬼。”
“水鬼?”夏瑾立马跳起,抱住她的手臂,左顾右看,“哪里有水鬼,哪里有水鬼?”
胆子居然这么小?还那么*哭!瞿云舟在心里暗暗耻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这个我也说不准,听说这个地方,曾经死过一个女人,就……”她忽热指着前面岸边的一棵杨树,“就吊死在那棵树上!”
夏瑾吓得一个激灵,跳起来躲到她身后,“我们快点回去!”
“你抓着我,怎么划桨?”瞿云舟忍着极大的笑意,低头把掉在船里的桨拿起,推开他要坐到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