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眼神厮杀,最终是顾南方率先低了头。
顾元看不见他面部的情绪,但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凌厉的气势收敛了一点。面前这个男人,是他一心想要栽培的天之骄子,他唯一的儿子,而此时,他正用着世间最平凡男人的口气说话,对自己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有时候我想,我要是生在普通家庭多好?这样的话,我会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大学毕业靠着自己的本事去一家可能有发展的公司,干点成绩出来,让人认可,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打上谁谁家孩子的标签,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也许我挣钱比现在少得多,但那都应该是清闲的工作,不用我事事都得警惕着,防备着,算计着。我可能会有很多真心的朋友,我和他们天天泡在一起,过所有青年人应该过的那种生活。我会找个女朋友,爱我的,我爱的,有钱我们就攒起来买车,没钱我们就分期付款买房,而不是只能盯着当月财经,看着那些数字没有意义的跳跃,内心却是空的。而我爱的那个人,她会靠在我肩膀上,把我们每个月的工资都花到只剩最后一块,然后我们一起数落着彼此,然后在深夜吃泡面。没有公司,没有什么儿需要解决,没有应酬,没有别人,只为自己活着。”
说到最后,顾南方似乎语气有些哽了,他问那个年过五旬却依然不服输的男人:“你知道吗?每当我看见逢年过节,公司里那些人都抢着给父母报平安的时候,我其实内心特别的羡慕。因为他们有家,完整的,虽然不富裕,但是不冰冷,并且他们天天都能在一起。这些话我从来不敢对任何一个人说,因为我已经生是顾家人,死是顾家魂,所以我总是尽量压制住心底的幻想,直到我再重遇嘉木。”
说到宋嘉木的名字,顾元眼神一凛,与此同时,顾南方的似乎情绪也被收捡好,他抬起头,一字一顿。
“没错,宋、嘉、木。你一直想把她打入地狱的那个女人。以前我一直不理解你,甚至是恨,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了你心里有多苦,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但是,可以别再打着对我好的名义,而肆无忌惮伤害那些对我而言无比重要的人了吗?”
说到这里,顾元站起了身,他背着手,背对着靳齐和顾南方,良久才说话。
“即使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们俩父子再也不会有机会好好说话了,这样也不在乎吗?”
闻此,顾南方突然笑了,初听似是冷笑,细下里,还间带着懊悔。
他站直身,拿起说上面的照片慢慢擦拭,母亲的明媚笑脸鲜艳地跳跃眼底。
“以前我一直不敢选择,因为我一直自私地抱着能拖多久拖多久的想法,因为我想,说不定我真的可以厌倦她了呢?直到她突然在我面前凭空消失掉,她居然敢。”
说到这里,顾南方还是止不住的愠怒。那个女人,分明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他的,他回到公寓,才发现她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了,原来这场旅行她一开始就是为了将他引走,而提出的意见,之前的温存也都是缓兵之计,而他居然也迟钝地没有发现,他!居!然!
顾南方不说话,顾元依然不为所动,最后淡淡地发问。
“说到重点了。像这样任性的女孩子,想做什么做什么从来不为对方考虑的女人,你还喜欢?”
“不知道。”
听见那三个字,顾元才转过了身,与顾南方的视线相对,他似是在看他,又似是透过他,再次启唇。
“不清楚还会不会喜欢。我只知道,如果她真的就此从我的世界消失了,我的世界,也消失了。”
消失两个字分明说得那么请,。可是顾元却生生听出了坚定,以及对方做好了所有被毁灭的决心。
“所以,如果您还当我是您的亲人,请您别再插手我的任何事。我已经长大了,我很早就会保护自己,我真的不需要您硬塞给我的经验,因为每个人的人生是不同的,难道您还不明白吗?所以,无论她为什么要走掉,无论她的失踪与谁有关,我都一定会把她找回来。”
“如果其中有人作梗,如果很不幸的那个人是你,爸,别怪我不孝。”
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自己了,顾元怔忪。
在一室的低压里,顾南方宣告完毕,他挺直背脊,转身,背影逆光,向着门外坦然走去。
嘭地一声,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关上,顾元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靳齐有了动作。
他走上前去,将顾元茶杯里的冷水倒掉,重新泡了一杯,尊敬叫了对方一声。不是副首,不是老爷子,而是年轻时候,他最习以为常的称呼,那样口齿清楚地叫。
“少爷。”
就这么两个字,似有独特的魔力,将顾元的思绪拉回到那个草长莺飞的季节,他遇见路月华的那一天,一幕幕的笑颜其实还鲜活地活在自己的记忆里。
爱情这个东西,让他都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地去爱,去恨,去终生难忘,他有什么资格去勉强顾南方。
这一个星期,T市忽然满城风雨。
通往机场的高速路被南北买下来,说是还原什么重要建筑,所以每一辆通过这里要渠道机场的车,都派了禁卫军拦截,进行人员检查,确保每一个人的身份。
而高速路上也不好过。上面一道命令下来,T市全城司机率先于全国实行打卡制,过关卡的时候一人一张,先去交通局用身份证办理,无论是司机还是乘客,苦了一串串的人。
当然,海上交通工具也是没有放过,这天罗地网布得跟要抓跨国集团毒贩似的,惹得人心惶惶,而且还真协助破获了几起国外走私案。
当然,各大报社也没有闲着,多事之秋,正式他们大展身手的好时候。每个部门都派出自己最精密的狗仔队们,四处布眼线,企图挖出这T市为何突然变了天,让人不得安宁,但连守了好几天,没有一个人有了明显的进展。被派去驻扎的人口风不是一般的言,再加上你稍微一搭话,那眼神就跟要让你吞枪子儿一般,冷进你心底。
看着手上那一沓的报纸,天一先是横眉竖目,最后往桌上一扔冷哼,她的气还没有消呢。
不过,这次动静也太大了,可究竟宋嘉木是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这一点她也闹不明白。但她比顾南方要冷静一点,直觉告诉她,对方应该是安全的。
但是宋嘉木究竟在哪里呢?
天一闭眼沉思。
chapter 58。
T4,陆宅里。
“擦浪嘿哟,擦浪嘿哟,擦哪哪都黑哟……”
一整个庭院里,两声怒吼不约而同的响起。
“周!可!乐!”
语毕,便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偷偷摸摸地猫着腰,一溜烟穿过了院子。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陆杭重新专注于接电话,他连连几个淡漠的嗯,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此刻正坐在贵妃椅里,闭目养神的宋嘉木。
她此时正仰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整个人都沐浴在没有杂质的自然光亮里,周围开成片的牡丹,衬得她整个人都红艳艳的。虽然她起身的时候,依然忍不住要被地上的一些藤蔓绊住脚,但起码这连着几日,她已经能尽量稳住自己的重心了。
宋嘉木摸索着朝屋子里走,陆杭挂断电话,上前去搭了一把手,她发自内心地说了句:“谢谢。”
其实一开始,陆杭根本不想招这么个祸害的,偏偏周可乐求到他头上来了,还不惜牺牲色相引诱,他当然就顺理成章收下这份礼了。谁叫上次顾南方带了一队人到酒店里,破坏了他即将对周可乐做的好事,他一直肚子里憋着火呢,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也上上火。
记仇这两个字,是他一直就有的恶习,所谓计不求正,兵不厌诈。
天一公寓里。
“可乐,来,累了吧?喝点热麦茶。”
此时的周可乐,面对着反常的和风细雨的天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天一却视她的慌张于无物,眼神瞟了一下对方紧握杯子的力度,心里有了底。
她缓缓地催促她:“快喝啊,凉了就不是那味儿了。”
周可乐呵呵呵地心虚地转过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舌头被微微烫得发麻,当场跳起来,满眼都是泪。
见她这幅可怜的样子,天一也就不捉弄她了,拍了拍手直捣黄龙。
“嘉木在哪里。”
闻言,周可乐立即收声,很守信用地发扬着打死不说,死了再被鞭尸也不说的精神回:“不是还在找吗?……”
天一何尝不知道这小妮子的性格,嘴巴说严吧,一定不严,但在不该严的时候,她又特别严!
接着,天一又采取施压政策,企图从心理学的角度上压垮对方。她倾过身子朝着周可乐逼近,她越往后退,她越近,同时慢条斯理的分析。
“可乐,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傻的人吗?顾南方急疯了,我可没有。当天在别墅里,是你第一个确认嘉木失踪的,你从一楼跑去二楼,下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封信,对吧?但是据我目测,从一楼到二楼算上奔跑的速度,加上开门,关门,来回就得一分半钟,还别说你认真找了一下,居然找到了那封信的时间。那么事实只有一个,嘉木走之前,你是知道的,又或者说,是你和你们家陆杭,帮她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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