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无法挽回,宋妈抬眼,不忍心再看这幅画面,她一把推开宋嘉木的手,眨了眨眼,带着认命的口吻道:“罢了,罢了,总有一天,你吃到了苦头,才知道老人言有多么可贵。”
宋嘉木低头,因为自己的不孝,眼睛更加酸涩难当。
九年前分手的那个夜晚,是顾南方永远的心头伤,可对于宋嘉木而言,又何尝不是这样。
父亲的突然入狱,让她措手不及,周围都是与自己同龄的孩子,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实质性的帮助到她,更甚者,还有一些都将她避如蛇蝎。那段日子,她的情绪特别不稳定,一会儿无助地沉默,一会儿对着宋妈抱怨老宋,安稳的小日子不过,非要搞这些名堂。
宋妈也是泪流不停的叹气:“在这个圈子里,你不做这些事,才会被别人当作异己,早早给排除掉。你爸哪里是贪图那点钱的人,但是有人带头做了,非要算上你一份,你要是不参与,这部明摆着甩人脸子么。一开始我也劝,渐渐地发现大家都是瞒着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谁知道……”
后面的话,宋妈没有再说出口,但是也让宋嘉木陷入了无尽的苦恼。
事发的那几日,她整整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绞尽脑汁地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老宋救出来。顾南方部队的电话,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再也转不到对方手里。
宋嘉木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跑去顾家,想要问出一点什么。直接闯进去肯定不行,现在的情形,顾家的警卫兵肯定不会让她去,宋嘉木就站在小区门外等,没想到把顾南方的母亲,路月华等了出来。
原本,她想等的人并不是路月华,而是顾元,她此次去,一方面是询问顾南方的消息,一方面也是想私下打探一下,是否可以看在过往交情的面子上,伸出援助之手。宋嘉木再不济这点还是明白的,身居高位的人,贪污事件一旦被爆出来,想要再坐上那个位置是不可能了,她只是想让老宋免去牢狱之灾,毕竟,老宋再怎么说,理由再好,那也是做了错事。
当他,路月华并没有坐家里的车,而是徒步出来,视线四处漂移不定。宋嘉木想了想,准备走上前去,询问一下顾元的行踪,一辆小车却比她先了一步停在了路月华的眼前。
顾南方的模子完全继承了他的母亲,生得精致,气质不凡,宋嘉木第一次见到对方,便打从心里羡慕,当时被顾南方打趣:“没事,反正以后孩子也有我的基因。”
不料,世事难料,覆雨翻云。
那一刻的宋嘉木也不知道怎么地,就魔怔了,照了俩出租车就跟了上去,一路尾随着对方,直到抵达一片偏僻的地段,轿车才停在了一家欧式小洋房的旅店门口。
路月华提着皮包下车,宋嘉木的出租车也刚好抵达,她轻轻关上门,跟着前面的人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驾驶座上的人也下来了。
是个男人。
准确地说,宋嘉木认识对方,在顾南方十八岁的成人礼上,就是那个男人带头鼓的掌。当日宋嘉木任性地走到置放钢琴的地方,和顾南方来了一曲四手联弹,只有这一个人猜出了曲子的名字,所以宋嘉木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对方生得高大,与顾元差不多的年纪,却更显年轻。
在那一刻,宋嘉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那男人特别亲昵地上前,与站在原地等他的路月华相视一笑,最终,将手放在了路月华的腰间,两人状似亲密地往里走去,站在原地的宋嘉木,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嘉木远远地站着,感受到对方不经意间流出的甜蜜与幸福,让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豪门秘辛的她,傻了眼。
chapter 49。
大概在原地愣了有足足五分钟,直到司机师傅有些不耐烦地降下车窗询问:“到底还走不走?”宋嘉木才反应过来,强逼自己镇定,打开门要重新上车,路月华却再次从宾馆里边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袭月牙色旗袍,将头发规规矩矩地盘在后脑勺,典型的东方古典美女,即使已经上了年纪,却依然风韵犹存。
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顾元这样身份的人吧。
路月华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取了正要返回的时候,无意中与宋嘉木对上了视线,惹得宋嘉木下意识地打开门,逃也似地坐上了后座,慌张地叫司机开车。她不知道若是此时自己和路月华面对面了,应该说些什么,能说一点什么。
司机已经等得心里不快,不用宋嘉木使唤,踩下油门便呜呜地飚了出去。
在看见前方后视镜里,路月华朝着出租车挥手奔跑的焦急身影,宋嘉木更是觉得被鬼追,心鬼,一只她沾染上不知该如何摆脱的魔。
宋嘉木用力的闭上眼,将一切的声响抛在背后,她必须要很努力,才能克制那打从脚底升起来的寒凉。
熟料,第二天,路月华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T市。
各大报纸大篇幅的报道,路月华在偏僻的公路上奔跑,被失控的过路车撞倒,当场身亡。
当天下午,宋嘉木便得知了消息,她双手发抖地捏着报纸,大气都忘了出。报纸上的图片太显眼了,那滩大红色的血,像是那个季节盛开的最美的蔷薇,妖娆而令人窒息,吓得宋嘉木当场扔掉了报纸。她回想起昨日路月华在背后追她车的场景,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几乎是在报纸上面的内容刚刚看完的时候,靳齐出现了,将宋嘉木请上了车,那是她第一次单独和顾元会面。
那间平常不允许闲杂人等踏入的书房,宋嘉木,顾元,靳齐,三个人像是绷着一根线而树立起来的等边三角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塌成为一堆碎线。
沉默良久,顾元终于表示了自己的耐心有限,他冷着脸,要宋嘉木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宋嘉木支支吾吾不敢出声,不知该不该将路月华的事情说出来,她坐在沙发上,两只手在背后绞在一起,指骨节被拔得一阵青紫,额头上冷汗涔涔,却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终是顾元解救了她的窘状,那个年近五十,却已然意气风发的男人,轻飘飘地对她说出了那些,她始终说不出口的字句。
“我知道她去那里会谁,做什么,你不用考虑到底要不要隐瞒。我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所以昨天在现场的人,不只你,还有靳齐。”
宋嘉木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难以置信他用那么镇定语气,道出自己妻子出轨的事实。
站在离门口特别近的靳齐也似乎有些尴尬,将头低得更下去。
看出了宋嘉木的疑问,顾元喝了一口手边的清茶,袅袅的烟纠缠着空气往上升腾,缓缓道:“嘉木,算起来你是小辈,照理说,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应该为难你。但是说老实话,你和南方之间,我其实并不赞同。”
顾元的话让宋嘉木有些惊诧,她一直以为对方不制止,就是赞同,却原来不是那样的吗?
说到这儿,顾元站起了身,挥了挥手让靳齐退出去,特别正式地坐在了宋嘉木对面,一股压人的气势,让宋嘉木如身在冰窖。
他交叉双手:“并不是说,你们家现在落魄了顾叔叔我要趁机赶走落水狗,而是从一开始,你和南方就是一个错误。我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南方这孩子,脾气倔,和年轻时候的我一模一样,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喜欢反着干,我呢,没有那么多时间,也就随着他了。但是你也看见了,你呆在他身边,意外层出不穷,你给他带去的除了各式各样的麻烦和危险,我看不出来有任何可取的点。就像去年你做一道菜,却硬生生将他送进了医院一样。你说我迷信也罢,陈旧也好,但我一个做父亲的,怎么会愿意让我唯一的儿子,留在你这个事故多发区身边?”
顾元的话一完,整个房间就只听见宋嘉木咯嘣响着的骨头,她依然没有能够控制住,在自己紧张的时候不断扯手指的习惯,好像借着这样的力量,就可以转移心里的压力。她吞咽了一下喉咙,抬头,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说话,感觉嗓子都是哑的。
“顾叔叔,您可以不用和我绕弯子。”
顾元难得对小辈露出一种赞赏的表情,他看似温和地拍了拍宋嘉木瘦弱的肩膀,叹了口气。
“顾叔叔真的不是想为难你,要是放在之前,什么都还没有没有发生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你和南方若是真心相爱要厮守一生,我也就罢了。偏偏,妳父亲现在爆出这样的丑闻,昨天又因为你……发生了那样的事,你想,如果你再任性的要和他在一起,你能面对得了自己吗?南方和他母亲的感情怎么样你是知道的,若是有天他发现,他最爱的亲人间接死在你的手上,以他的脾气,到时候,你们都会疯的。”
顾元压根就没有多余的修辞,一句一段简明扼要,向她分析利害关系,将还未出兵的宋嘉木逼得节节败退。
在她还想不到要怎么反驳的时候,顾元又抛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是你对他的喜欢,肤浅到宁愿让他知道事实的真相,知道自己的母亲有多么肮脏,颠覆他整个世界观,才算完满?这样的喜欢,太廉价了。这不是幸福,嘉木,是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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