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有别人了?”他能想到的首先就是这个,“你继兄?四中那个小混混?或者还有别人?”
叶沙皱眉,“你都知道些什么?你调查我?”
“果真如此?” Ardon脸上的厉色骤起,从温柔情人的面目又恢复成外人面前那个不可一世掌控天下的霸气林总,当然现在是没穿衣服的版本,“你是在逼我真的把叶航碎尸万段?”
叶沙急了:“Ardon,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我的事和你无关。我和叶航没有什么,和乔杰一也没有什么,你拿他们威胁我没有用。我心中就算有个人,也不需要知会你。你现在睡也睡过了,老娘爽够了还不乐意陪你了呢。带着你那根黄瓜哪儿凉快哪儿切丝凉拌去吧。”
Ardon掐着她的腰把她拽到自己面前,胳膊上夹板歪了也顾不了了,他咬着牙问她:“你敢不敢对你说的话负责。不要挑战你男人的底线。你现在敢拒绝我,我就有办法让你明天跪着求我要你。”
叶沙哑着嗓子大吼回去:“我要是求你,我叶字倒过来写!”
(沙沙同学,你这誓发得也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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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里第一家开门的地下夜店,混杂着不甘寂寞的年轻社会男女和附近未回家的高校生。叶航这样憔悴落魄的“老头子”显得格外突兀。
过了农历年,他已经二十七岁了,又总是板着一张脸,更添几分成熟。在这些刚刚成年或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眼中,真的称得上是老头子了。他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听到两个像水葱一样青涩却故意打扮得性感夭矫的女孩子毫不忌讳的一边看他一边谈论着,一口一个“那个老头子”。称呼是有些过了,但目光是热切的。每次他回望过去,都能接收到暧昧十足的笑容。
他自认长得还不错,上学的时候,也是大把大把姑娘在身后追捧着,情书,巧克力,小礼物,各种馈赠不断。只是他从未正眼看过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她们说他高傲,说他冷,可偏偏就是他这酷死人不偿命的面瘫脸,吸引了那么多女生的青睐。
他不在乎谁喜欢他,他只在乎他喜欢的那个人喜欢谁。可等了这么多年,却依是惘然。
一个留着BoBo头的年轻女孩子晃了过来,细高的身材,娃娃脸,却带着一个颇为个性的酷酷表情,微扬着头,顾盼之间,那风情,竟有几分像叶沙。
叶航坐正了身子,上下打量她。而很快,她也发现了他的注视,回眸瞥他,并没什么好脸色。叶航知道,自己现在这一身酒气,疏于修整的邋遢样,怎么看怎么像个落魄酒鬼。
他敲了敲吧台,跟酒保点了一杯酒,送了过去。
女孩子出于礼貌过来道谢,三言两语,便留在了叶航身边。女孩子虽年轻,却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再落魄,叶航身上的行头还算是品味十足,而且多看他两眼,杂乱的头发和不羁的胡茬遮掩下,那张面皮也还是相当说得过去的。再加上他给她和她同行的姐妹开酒的豪气,竟也是个出手相当豪放的凯子。
所以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女孩上了他的途瑞,开进了乾元的停车场。女孩子知道乾元,她之前的男朋友带她来过,只是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又捞到一只金龟。既然如此,她对于他在床上的生涩无序与失控都欣然承受了下来,虽然技术欠佳,嘴里又不知道嘟囔些什么,至少,他身材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他有钱。
叶航一早从宿醉中醒来,看着背对自己的身影,有一阵恍惚。可等女孩转过身,却又是深深的失望。对自己的失望。
“你要多少钱?”叶航冷冷的问。
女孩摇摇头,“我不要钱,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情。可她如果不要钱,那就是最棘手的麻烦。
“那不可能。”叶航冷着一张脸。
女孩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挂在上面的各式挂坠叮当乱响,“我高中还没有毕业,暂时不想上财经杂志的八卦头条。”
“你在威胁我?”叶航抬手抢过她的手机,冲着墙就摔了过去,落在地上,顿时粉碎。
女孩没想到他这么绝然,低头蹲在地上哭起来,“我没有想要威胁你,我是怕你会对我不负责任。我今年才高三,我……”
叶航只觉得头疼欲裂。多年前的一时冲动,他毁了叶沙。他不想因为自己昨夜的一时冲动,又毁了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孩。
他冲哭泣的女孩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我叫路琳。”
☆、第 35 章
叶航没来得及安排这个惹上手的女孩,一通电话把他招回了公司,提前结束了他的假日。
厂房着火,连带着未运走的货付之一炬。年前安全检查报告,从原本的“一切符合规定”莫名变成了“电路安全隐患,等待维修”,保险公司因此拒绝付钱。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有可挪用的资金,一切好办。可年节上银行公休,还有人匿名举报叶氏逃税要查账,乱上加乱。叶氏不是什么大公司,资金流动一向固定,没什么闲钱。唯一可以托付的关系突然出国度假联络不上。有风声说叶氏要垮了,客户第一时间跑上门来要求退款,几乎踩跨了叶氏的门槛。
叶氏从叶建国交到他手里,可以算是一路顺风顺水,发展到今天,虽也遇到过一些小困难,但都是有惊无险。这是第一次,毫无征兆的,从里到外乱成了一团。很明显,有人在其中捣鬼,叶航忙得焦头烂额,不用想,也猜出是谁。
叶氏是父亲的血汗,是他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叶航有心瞒着,却怎么也没瞒住,老爷子一跤摔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半身不遂。
打电话给叶沙,她手机泡水,自然不通。去家里砸门,没有人应。一边是哭哭啼啼的杜红梅守着嘴歪眼斜的父亲,一边是咬在屁股后面想要榨干叶氏最后一丝生命的追债者,叶航两眼一抹黑。
他知道他再怎么挣扎也无用,有人要往死里整他。他就是那困在盒子里的老鼠,再怎么拚命,也跑不出那个人给他安排的命运。
那个人做那么多,无非就是想看他慌乱,叶航反而镇定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个男人若真的以胜利者的姿态自居,自然不屑于修整他。需要如此打击他,就只有一个理由,叶沙没有顺了那个男人的意。叶航狼狈成这样,反而看到了一丝希望。就算事业一落千丈,能够换回她,他也不算亏。
叶沙对一切一无所知,那天和Ardon大闹了一场,气得他愤愤然甩手走了。她怕Ardon气消之后想想不对味又跑回来,干脆拎了行李在机场随便买了一张机票独自逃亡。她还真猜对了,她前脚刚走,Ardon就又回来了。
Ardon只是怕自己气头上再伤了她,出去透了透气。谁想到几分钟的时间已经人去楼空,他刚压下去的怒气愤然蒸腾,一股脑全牵怒到叶航身上去了。
当家里和叶氏鸡飞狗跳的时候,叶沙正在海南的沙滩上享受阳光海水椰子浆,顺便各种SPA各种推拿按摩养养她那差点儿断掉的腰。叶氏闹得再大,也不过N市一条小小新闻。在年节期间一片大好的文化气氛下,远在海南的叶沙无知无觉,舒服安稳的过了三天清静的日子。
正月初七,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精神抖擞的叶沙带着一身亚热带的阳光回到飘着一点儿小雪的N市,在家放下行李,稍事打扮,就去赴同学会。
过节的外地人大多回城,N市的大街小巷又忙碌起来,时值饭点儿,环路上依旧是满满当当,出租车走走停停,叶沙在后座偷偷按压自己的腰。
买了不少的纪念品,行李比去时沉重了许多,以为已经恢复的腰又有些酸痛。叶沙不禁感叹,这男人不来则已,这不过两天,就把她折腾散架了。若换了工作,必须找个俱乐部好好锻炼一下,这么颓废下去,那男人再找她两次,她就直接瘫痪算了。
呸呸呸,叶沙敲了敲出租车的门,乌鸦嘴,这种话怎么可以成真。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交集。任何。
出租车师傅以为她等不及了,说:“我也没办法啊。要不你这儿下吧,走过去也就二十分钟,这堵着还不定多久呢。”
“谢谢师傅。”叶沙坐着也是难受,走路还更舒服些,多付了些车资,裹紧了大衣,开门,下车。
同学聚会定在之前市少年宫的附近,据说饭后还要一起回美术班上课的地方转一圈。这地方也算老城区的一部分,道路翻新还未完成,行人道的旧砖坑坑洼洼,叶沙的高跟鞋好几次差点儿插在里面拔不出来。所以她一路走得小心翼翼,慢了许多。即便这样,还是在躲避路上瞎跑的小孩子时,脚下一歪,险些摔倒。
身边一个男子随手扶了她一下,叶沙点头致谢。那男子却没放手,语气暧昧:“居然把头发剪了。”
叶沙赶紧抬头,看清来人,嘴巴张得老大。男子围着一条白色羊毛围巾,还是那般水清风扬的清新脱俗,见她惊讶,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叶沙,对吧。长大了,更漂亮了,我看了半天没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