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源觉得她这句话听着很舒服:“季小姐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呢?”
“随时可以。”
“很好。”
季长宁面试过了就给季朝阳打了电话,两人约定去外面吃饭,她挂了电话后走进电梯,转身看到有人要进来忙让到一边去了,把中间的地方腾出来迎接给了她工作机会的领导。
叶思源跩跩地进了电梯,却是站着没动,留给她一个好看的侧脸。
季长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弱弱问道:“领导,您要去几楼?”
叶思源抬手按下负一楼的按键,两人站在里面都没说话,一直到了一楼,季长宁要踏出电梯时,他突然喊住她:“我不是这家公司的,也不是你的领导。”
季长宁一下子懵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刚才面试结果还有没有效力:“那我还能来这里上班吗?”
“能啊,要是你不想来还能去我公司。”打量着她脸上纠结表情,抬手按下关门键,“我办公室刚好缺个打扫卫生的阿姨,你有兴趣的话直接找沈浩东。”
电梯外,季长宁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是什么人啊。
她在光大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就听到了一则关于公司大老板和二老板的八卦,其中还有一个叶氏的负责人,据说这三个人比较会玩儿,兄弟情义深厚到穿同一件衣服都是可以的,后来她惊奇的发现那个给了她工作的男人居然是铁三角里面的另一个,然后,她对叶思源产生了一种敬而远之的心理。
在叶思源都快忘了季长宁这号人时,她突然冒出来强化了一下他的记忆。
那天公交晚点,她急急忙忙赶到公司时不小心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司的二老板沈浩东,沈浩东旁边站着叶思源,在季长宁撞上来的时候,他手里的咖啡溅了出来洒在了叶思源的白衬衫上,她一个劲儿的道着歉,拿了面纸要去帮他把污渍擦掉。
叶思源和沈浩东本来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虽说是沈浩东自己没拿稳杯子,但他怪谁都不会怪他,眼看着前面的女人递过来两张印着小熊的面纸,他冷冷挥掉她的手,眯着眼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突然厉声道:“季长宁是吧,看来我把你招进公司还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留下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以及一个惊魂未定、自觉闯了祸的女人后就扬长而去。
季长宁整个上午都不在状态上,生怕接到人事部的通知。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了,她又遇到了叶思源,他把车停在公司门口,开车一边的车门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她站在大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去了:“叶少,今天早上真的很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好了?”
季长宁想了想,连忙道:“我帮您把衣服送去干洗店。”
叶思源伸手到旁边位置上拿了一个纸袋子扔了出来,季长宁在袋子要落到地上时险险接住:“我明天就还给您。”
叶思源挥挥手,示意她赶快离开。
第二天,她把洗好的衣服带到公司来了,可再也没有遇到叶思源。一个月后,他出现了,那天下着雨,她下班后撑着伞正准备去公交站台等车,他开着车停在公司门口,降下车窗朝她喊道:“喂,我的衣服呢?怎么还不还过来。”
她去办公室把他的衣服拿了过来,从窗口递给了他。叶思源直接在车里把衬衫换了下来,他一边挽着袖子一边看着窗外的人,说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
季长宁因为看到他衬衫上的血迹正处于一种惊恐状态,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叶少,您赶时间你先走吧。”
叶思源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说:“我昨天在会所看到一小姐长得和你还挺像。”
季长宁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大众脸。”
雨水从窗口打了进来,凉凉地打在他的脸上,他收回视线,把车窗升了起来,车子离开时溅了她一身的泥水。
季长宁的姑妈从她毕业后就很热心地帮她介绍对象:“长宁啊,你妈不在,这事儿可就落在姑妈身上了,明天有时间吗?去见见,又不是指着你立马去结婚,不喜欢当朋友处处也不错。”
季朝阳也在一旁附和道:“长宁,你妈打电话回来还问过这事呢。”
相亲地点定在一个咖啡店,因为对方是个高雅的精英男,她按照姑妈的吩咐穿了件很淑女的裙子,头发也特别打理过。她和精英男谈得挺投机的,对他的第一映像也不错,就互留了电话。精英男想请她去看电影,她想了想第一次也不能驳了人家面子,就同意了。看完电影出来又是晚餐,精英男请她去了一家西式餐厅,点了牛排和红酒,这一切都挺好挺烂漫的,而且她对精英男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她端了红酒杯子还没喝就被人抢了过去泼了她一身:“跟我抢男人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精英男慌忙起身,把撒泼的女人拉到身前:“文茜,你干什么?”
“你背着我和这个女人相亲,我才要问你干什么!”
精英男吱吱唔唔地有些答不上话来,撒泼的女人一跺脚哭着跑开了,精英男匆匆说了声“对不起”就追出去了。
季长宁深吸一口气,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酒渍,她不用看也知道餐厅里的人都在看她,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红了一片,相亲相到她这份上,也真是有够丢脸的。
“那女的是瑞阳科技的外甥女,那男的是瑞阳科技的软件工程师,你觉得他会选谁?”
季长宁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直接拎了包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时服务生告诉她这一桌还没买单,她又狼狈地走到收银台去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递出去一张卡,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一起。”
季长宁很意外旁边的人是叶思源,想到这么丢脸的事被他遇到了她顿时变得局促起来,低着脑袋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叶思源收回卡,扫了她一眼,凉凉道:“是不是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你应该庆幸那女的是拿的红酒不是硫酸。”
这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他们又不是很熟。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餐厅,叶思源依旧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这种男人一看就是个小人,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哦,我忘了,你的眼睛不怎么好使。你说你要来相亲怎么就没把他的背景打听清楚呢,他可是要踩着那女的上位的,这样的男人你也看得上?有那么缺男人吗?”
纵然季长宁修养再好,在听了他这么多无礼的话后她还是没忍住,满怀怒意地朝他吼道:“你这人烦不烦啊,我眼睛不好使那也是我的事,我就是缺男人怎么了!”
叶思源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指着她的鼻子恨恨道:“季长宁你给我记住了,明天就让沈浩南把你炒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无缘无故被人泼了一身酒,精英男跟着那女的走了她一个人在里面还要遭受别人异样的眼神,现在好不容于出来了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还偏偏遇到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拿她的工作威胁她,真是没一样顺心的。想着想着,她委屈地泪水夺眶而出,愤怒地瞪着他:“炒就炒,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那一家公司。”
叶思源傻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她,见她哭得越来越凶最后直接蹲在地上了他尴尬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不炒你就是了。”见她依旧哭着他又不耐烦道,“你们女人真是的,动不动就哭,眼泪就那么好流吗?”
叶思源抬着手,犹豫着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不管怎么说压死骆以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自己,多少还是有点儿愧疚心理的。他发现看着她哭挺有意思的,撑着双手在膝盖上托着腮,看了一会儿又不耐烦地推了推她的肩膀:“能别哭了吗?弄得别人都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季长宁抽抽噎噎,泪眼模糊地从包里掏出纸巾,虽然心里很后悔刚才的举动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装出一副被他欺负了的受气样:“真的不炒我?”
“嗯。”他看着她憋红了的脸颊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一脸严肃的瞪着她,“季长宁,你上次把我的衬衫送去干洗了吗?”
季长宁在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时愣了愣,随后心虚地点了点头。
“不是手洗的?”
“不是。”
“那我衣服上怎么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啊?”
“我不知道。”她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我要回去了。”
季长宁拿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生怕他突然追上来质问她为什么没有送到干洗店去,她那时候只觉得一件衣服干洗的钱都能让她买上一大包洗衣粉了。
叶思源还在原地蹲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直起身子掏出手机放到耳边:“干什么呀?”
“我怎么听说你今天没去见丁小姐?”
“干嘛要去见啊,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名字太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