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它带走了青春又怎么样呢?你再是扼腕痛惜,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你还是要继续生活。
美梦与酒醉终是一瞬间的。
肖墨在玄关换好了新买的十二公分大红高跟鞋时,落落正好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从卧室里出来。她揉着酸疼的脖颈,靠在门框边。
“墨墨,给我介绍一家发廊,我想去做个发型。换个心情,重新出发。”
肖墨翻开包,慢悠悠的朝着她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名片:“要是真能如你说的,这么容易就换的了心情了,世界上还有情伤这个词么?”
“come on没什么大不了的,想通了,也就觉得没多少依依不舍的了,你总不能为了一个人,不过日子了吧?生活嘛,总还是要朝前行进的!旷古传奇的爱情纵然是美好的,可从古至今,贞洁烈女也就那么几个,何苦呢?在如今的男人面前,贤惠钟情的女人已经没什么市场了。我们要学会绝情!”落落垂头看了一眼肖墨的装扮,眉头立马打成了死结:“额,你这身衣服?啧啧啧……敢不敢在素一点儿啊!你才二十七岁,怎么老态龙钟的了。你给我过来。”
落落将她拖至卧室,从她乱七八糟的行李箱里,掏出一条八成新的酒红色包臀裙,是某牌正上架的新品。
“穿上它去上班,正好配你那双高跟鞋。漂亮的心情从衣做起!”落落将额头抵上肖墨的额头:“我们都加油,好不好?!”
肖墨换了口红,从楼下下来,在一楼的透明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觉得异常的陌生,好在,效果不错,许久不曾保养的身材竟也这么的凹凸有致。
她如往常一样去车库取车,往前两步的距离。遇上了正从车里下来的萧逸白。
他摘下眼镜,将眼前的肖墨从上而下的打量了。
肖墨有些尴尬的往下拖了拖才及大腿的短裙,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萧逸白轻翘嘴唇:“我说肖大美女,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貌美如花和枯燥无味的策划案上,偶尔也要关心关心这个世界,今儿周五,你的车限号,不宜出行。我特奉上帝的指令,前来接送天使,上下班儿!”
“车又限号了?”肖墨拍了拍头:“看我这脑子,前几天,还才查了的。”
“嘿嘿……”萧逸白走近了她:“包给我。”他轻轻的弓下腰:“请。”
萧逸白的车刚起步,肖墨就发现了台子上还存放着肖墨上回去巴黎出差买的打折香水儿,味道清清淡淡的,不大的瓶子都见了底了,肖墨伸出手,轻轻的捏起瓶儿。
“不是吧,一滴都不剩了,扔了吧。改明儿再买一瓶新的。”
“别动别动!”萧逸白忙伸手截下:“哎呦,我说,这北方的姑娘就是豪气啊!打完折好几千的香水说扔就扔,你给我搁那儿啊,我这余味还绕梁三日呢。”
肖墨撇撇嘴儿:“早就听闻南方的男人小气,肠子和心眼就指甲块儿那么大。割下来,真不够我们塞点牙缝来着。你赚那么多钱,这么抠着,留着干嘛?!”
“你可就冤死我了,要说这勤俭节约可是我们中华名族的优良传统啊。我们南方男人那叫一三好男人啊,好脾气,好体贴,好赚钱,就跟那奶牛似的,吃的是草,挤出来的营养也全都给女人吃了,眉头都不带眨的。你说哥哥我哪次带你出去,不是下足血本潇洒的?”萧逸白转头从车前的镜片看向肖墨,笑着说:“怎么着,动心了没?要不,咱们南北结合结合,促进一下和谐。体现一下全国一家亲?”
这本是玩笑话,许是车里的冷气开得太足,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肖墨装作不在意的咬了咬唇,垂下头,沉默起来。
“哎,哎,哎……这是做什么?”萧逸白转过头,拿手轻轻的推了推肖墨:“干嘛呀!情绪这么down,搞得我貌似逼良为娼了一样,前面那话掐了,当我没说吧……”
“萧逸白。”谁知一直不说话的肖墨,突然喊话打断了他:“外界一直流传,你跟何琳婚姻的失败,是因我而起。”她动了动快要僵掉的半个身子:“先前一直不敢问,可我真的很想知道……”
萧逸白先是不说话,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单手抚着干净的下巴。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怎样?如果我说不是,你又会怎样?是与不是,其实真没那么重要,遇见了你,我们离婚,只是时间上的偶然,我也早说不清,到底你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又起了多少份的作用?”他重新发动车子:“我跟何琳,曾经很相爱,我是白手起家,穷困潦倒的时候,她一直陪着我,这样共过患难的夫妻,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会白头偕老,可,婚后五年,何琳出轨了,我发现的那一晚,正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那晚我们聊了很久,聊到结婚时我抱她进家门的情景,她说她爱我,我们之间又有太多放不开的牵绊。当时的我们不得不选择遗忘,可,遗忘,并不是如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还是离婚了,离婚的时候,我是抱着她出门的,我们都没忘了幸福的感觉,可再多的温情也没能阻止我们,我们还是离婚了。”
“她爱你,为什么还要出轨?”肖墨双手抱胸,问的有些无奈。
萧逸白慢慢的转过头来,眼眸深沉的看着肖墨:“肖墨,这两者看似矛盾实则是统一的,可以同时存在的,你知道我常把爱情与婚姻比作什么?它们呀就是一盘用青菜打好底的红烧肉,红烧肉是爱情,青菜是婚姻,我们总是先夹着红烧肉吃的,总没多少人是先捡着青菜的吧,一年前,我事业正是巅峰期,工作忙到让她发觉了世界上比我们婚姻精彩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受了诱惑,我从没有怪过她,真的。别以为是我够宽宏大量,只是我的潜意识里,我们的心早就分道扬镳了,即便没有你的出现,我们也过不下去了。婚姻中的两个人,就是这样,即便你们每天躺在一张床上,距离是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可一旦没了爱情,你不爱她了,她也不爱你了,两个人真的就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可,为什么世界上还是有那么多人想结婚,碰上好日子,民政局大厅里领证的夫妻站都站不下。”肖墨蹙着眉头:“萧逸白,我觉得你的思想有点消极。”
“肖墨,这一点,我承认。”萧逸白将车停在了商业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并未熄火,单手撑在方向盘上:“我看透了婚姻的本质,可我却仍然坚信婚姻是美好的,我宁愿相信是婚姻中的我们不够完美契合,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让我习惯性哄着她让她高兴,以她为中心的女人。我以为我找不到,可我找到了……肖墨,你知道么,在爱情的世界里,并不全是女人在牺牲,男人也会牺牲,你要看一个男人爱你多少,只要看他愿意为你牺牲多少?我的暗示已经够明确了。”
肖墨的心咯噔一下,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交杂混乱,她抿唇下了车。
萧逸白探出脑袋:“我们都是成年人,做事果决点的好,三天后给我电话。我等你的决定。”
肖墨跟萧逸白在某种程度上是同等的,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她破坏过别人的婚姻,萧逸白不念旧情,抛弃过犯过错但努力忏悔过的糟糠之妻,他们也受过同等的伤,肖墨为了爱情几乎没了命,萧逸白在失败的婚姻里几乎快失去了全部的信仰,他们,在一起,其实很合适,可,她总想不明白一件事,作为女人,她突然对女人一生的索求,模糊了,女人这一生,索求究竟是什么?是爱一个人?还是被一个人爱着,还是同时被很多优秀的男人仰慕着?还是跟未来的伴侣有很大的沟通平台,并能从伴侣身上得到心灵的关怀?还是抱着一堆古奇包,香奈儿的高跟鞋,将自己包裹在豪华的不成模样的房子里吞着金银过一辈子?
肖墨想的头痛,起身,抓起桌边的茶杯去休息室倒开水。
刚出办公室,就被新来的女助理林小米截住了。
她算是社会的新人,跟陌生人说起话来,总是带着腼腆的意味:“肖总。”她弱弱的喊了一声,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策划一组的成员们,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盛鼎的案子敲定了,我们是不是……”
肖墨笑了笑,越过林小米,跟身后的一溜的员工喊到:“都别装了哈,一个个牛气轰天的大哥大姐,就单单欺负人家新来的小姑娘,这单子还没结束了,就赶着邀功来了,罢了罢了,你们肯定是商量好去哪儿庆祝了。我给三秒钟啊,你们赶紧发言,过期不候哦~”
底下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大家总是没什么新意的,公司的庆祝无非就是吃个饭,去K歌,唱累了,接茬去酒吧,反正明儿周末休息。
“肖总。”林小米笑眯眯的接过肖墨手里的玻璃杯:“您是要喝水吧,我去给您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肖墨轻轻的戳了戳小米的脑门儿:“可不要跟这帮人学坏了。”她挺直了腰板,看了看四周,颇有领导架势的阻止了大家热火朝天的聊天:“好了好了,都别聊了,先把自己手里的活儿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