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弹了弹烟灰,正巧,神经外科的瞿主任推着金丝框的眼睛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在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中,他立马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便扔了手里的香烟,用脚碾灭了火头,再将香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瞿主任干咳了一声,继而单手揣在偌大的白色制服口袋里,缓缓踱步过来,在乔琛身边立定,侧头看了一眼躺在病房里的乔太爷,继而捏了捏乔琛宽厚的肩膀:“检查报告出来了……”
乔琛一愣。
瞿主任看了看他,微微的叹了口气:“跟我进办公室,我跟你细说……”
在瞿主任的办公室里,乔琛看到了办公桌上贴着的一张CT片子。
瞿主任站在桌前,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乔参谋长,请坐。”
乔琛将双手插,进自己的裤兜:“不用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瞿主任推了推眼镜:“是这样的。”他指了指那亮光处的片子:“这是乔太爷的CT报告,在他颅内长了一颗瘤,经检查还是恶性的肿瘤,乔太爷目前的情况,就是俗称的脑癌,且是晚期,我们都觉得非常不乐观。”他突然抬了头:“乔参谋长,我看……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
乔琛抿着唇,良久才沙哑着声音问主任:“那……能不能开刀?”
“乔太爷都80高龄了。先不说开颅手术的危险性,但就他的身体而言,术后的恢复也是极其困难的。”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么?”乔琛还有些不死心的追问道。
瞿主任无奈的摇了摇头:“往后的日子,他的间歇性头疼会来的越发猛烈,我只能尽量用药物减轻他的痛苦。”
乔琛低头缓了好一会儿的情绪,良久,他才轻声应了应:“嗯。”
……
乔琛从瞿主任办公室里走到ICU病房的门口,罗芸立刻迎了过来。
她双眸红肿着,显然是哭过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罗芸。”乔琛缓缓的开了口:“医生说,爷爷是脑癌晚期,活的时日不多了。”
“呜呜……”罗芸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她在哭乔太爷,也在哭自己。
自从嫁去了乔家,她一来靠不到父母,更别谈靠的了乔琛了,可,唯有这个爷爷是真真儿对她好的,现在,这样的靠山突然之间就崩塌了,且一点前奏都没有,她崩溃也是正常的。
乔琛侧身从她身边走过,直直的立在玻璃窗前,宛如一尊雕像,面无表情。
罗芸哭了一阵儿,情绪稍稍缓和,她楷干净眼泪,走到乔琛身边。
“还没吃饭吧。我炖了点汤,原本给爷爷喝的……可……”她转身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白色的保温瓶:“乔琛,还是你喝掉吧,不然,就该冷了。”
乔琛只轻轻的摆了摆手,不发一言,视线依旧死死盯着乔太爷,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消失一样。
罗芸看见他这幅样子,心,更疼了,刚刚憋下去的眼泪,又发疯似的涌了出来……
乔琛站了好久,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他转过僵硬的脖颈,缓缓的脱□上的外套,递给一旁的罗芸:“你也累了,不想回去的话,就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那……你呢?累不累?”
“我不累。”
……
肖墨在百货公司来来回回逛了七八遍,时不时从护栏那里看着由下而上的电梯,却怎么也见不到乔琛的身影。
她靠在墙上,扶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双眼无神的看着从自己面前来来回回经过的人,有的是朋友陪着,有的是家人陪着,有的是情人陪着,很少像她这样大着肚子独自逛街的女人。
她怏怏的从墙上弹起,拎着方才买好的小衣服,乘上电梯,去了五楼的咖啡厅。
她还是点了老样子的热牛奶,坐在了她时常跟落落坐下的靠窗位置。
她百无聊赖的搅着面前的牛奶,侧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一片祥和之景。突然间觉得,像这样猛地俯身,一切竟然还是那么清晰,视觉感受还是挺不错的。
她吸一口牛奶,就侧头看一眼窗外,在她第四次看窗外的时候,她的目光顿住了,停留在了,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是骆以歌,快小半年没见的骆以歌。
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一般上班族的调调,手里拎着精美的礼品袋,迈着大步子,从门口的阶梯往下走,然后到了马路边,拦了一辆的士,绝尘而去……
这个男人,干净的如同清水一般的男人,也许,早忘了,曾经他爱过的,一个配不上他爱情的女孩儿。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从一旁的手提包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这个时刻,她的人不受控制的想念起了乔琛。
她要找到他,不管他在哪儿,也不管他是不是跟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虐了你们的小心脏了么?起先是乔琛得知跟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爷爷病重,他那么含蓄的男人对这种事情发生的心理活动,希望大家能揣摩的到,接着是罗芸听到乔太爷病重的心理活动,我交代了一句,但,其他的感受,还得你们自己品味,最后,我提到了肖墨偶然看见的骆以歌。然后又突然想去给乔琛打电话……她的心里活动,虽然我已经有一个答案,可是,最重要的答案还得你们自己捉摸。
千万不要以为骆以歌这个是炮灰哦,他的出现可是对墨墨的心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呢,可,事实是,他就是个炮灰,估计以后都不会在出现了的炮灰……
哎……我还是想提一句,微微最近发邮箱发的心力交瘁,同志们,能否减轻我这把老骨头的工作量?加个我的qq群,被锁的章节以后都放在里面,供你们永久下载……群号,见文案。
☆、第 36 章
ICU病房的走廊安静极了,彼此浅浅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乔琛站了良久,突然转身。
“乔琛,你去哪儿?”罗芸披着他的外套一下子站起了身。
“我去外面抽根烟。”乔琛淡淡回了她一句。
……
他推开了医院的玻璃大门,有些颓然地靠在右手边的一颗老树上,嘴里焚着了一根烟。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停放在不远处的自己的车。想到前天就打好的离婚报告此时正躺在那里,就等着周一上班上交,哪曾想,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他想了想,缓缓踱步到车前,从副驾驶的坐垫下拿出装订好的报告,细细的从头翻到尾,末了,两手抓着纸张的前段,撕拉一声,将报告截成了两半。
然后带着一堆废纸,走去了垃圾桶,扔进去,又在那儿抽了一会儿烟。
等他平息了情绪再上楼的时候,没曾想会在楼梯口遇见罗芸,她的神色有淡淡的恐慌,不过,很快就遮掩过去了。
她说:“我出去透了会儿气。”
乔琛淡淡的点了点头,越过她,重又回道病房门口。
罗芸跟上来了,她将身上的外套递给坐上椅子的乔琛。
“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一趟。”她蹲□,正对着乔琛的俊脸:“傍晚我就回来陪爷爷,昂?”
“没事儿,你可以不用再过来了,我在这里就好了。”乔琛刻意避开她火热的视线。
罗芸垂下眼睑,不再多言,抓起一旁的包,起身离去。
下午两点,医院门口还算比较好打车,罗芸从门口出来,就径直上了一辆的士。
“女士,去哪儿?”
“百货公司,谢谢。”
……
肖墨在幽径的咖啡厅里如坐针毡。
方才自己打的一通电话,竟然叫罗芸接到了。她的语气不再像那天那么和善。
她冷冷的跟自己说:“肖墨,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们需要谈一谈。”
她突然很想逃跑,可却发现自己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她便只能坐在那儿胡思乱想,罗芸见到自己会是怎样一幅情景。
她会拿咖啡泼自己么?还是会伸手过来扯自己的头发?还是会愤恨的扇自己耳光?或者,架着自己去打胎?
她越想越慌乱。
半个小时,罗芸到了,她还是穿着黑色的棉质长裙,外套是裸色的皮衣,长而黑的秀发顺着耳侧像瀑布一样悬挂在胸前。她脸上毫无表情,瘸着腿儿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乔琛因为乔太爷的事情分身乏术,失去了乔太爷这么大的靠山,现在正是她破釜沉舟勇敢一试的最佳时刻。
她将包轻轻放在一旁,优雅的坐定身子。开始细细打量面前的肖墨。从头皮到发梢,再从肩膀到微微隆起的肚皮,天知道,她多想过去狠狠的修理她,可她还是捏紧了手心克制住了,转头跟点餐的服务员要了一杯热咖啡。
“我早说过我们很有缘。”她轻笑了一声,说了开场白。
肖墨知道,正式谈话前,总要有些过场话,那肖墨是不是也要说点过场话,比如,乔太太,你越发美丽了?可这话,乔太太听过去不会越发生气?我漂亮?我漂亮,我亲爱的老公就不会奋力的爬墙了。然后她一定会将面前的热咖啡全泼在自己脸上,扔下一句话,让自己滚出她们的夫妻生活,最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