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一百块对他来说跟一毛钱没差,她也懒得去斤斤计较,他自己都不心疼,她干嘛替他操那个心。
一只手轻轻扶着摊位的边缘,傅岚烟低头噙着一抹羞涩的笑,她在等他过来牵她离开。
不想,头上却突然袭上一阵轻微的动静,她不看也知道是有人在帮她卡发卡。
只觉得心里突然有一阵暖流过境,她扶着摊位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一只脚下意识的踮起,伴着脚尖轻轻的敲击地面,她唇边的那抹笑越发的嫣然如尘。
卡好了发卡,顺道帮她把头发顺了顺,分成两股往她胸前垂去,雷曜满足的勾唇笑了,走上前,牵起她的一只手就把她往前面拽。
一直目送着他们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卖发卡的老板娘才叹了口气将羡慕的视线收回,继续做生意。
傅岚烟就那样低着头,任由他温暖的大掌牵着自己漫步在热闹纷呈的广场上。
偷偷的用余光瞄他,发现他没看过来,她方才抬起手臂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头上那枚发卡。
一想起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的礼物,还是他亲手帮她戴上的,眼底情不自禁的就泛起了一股湿意。
咬咬唇,她暗地里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珍藏它,不可以让它坏掉,这是她生平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之一,是曜送给她的。
牵着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雷曜第一次发现晚上吃完饭之后出来散散步还挺好的。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傍晚出来散步,还是跟一个女人,这种感觉带给他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
家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简单,踏实。
放眼望去,不远处的喷泉边,正好有一群戴着头盔绑着护膝的孩子在教练的带领下溜着冰,旁边围着好些大人,雷曜琢磨着应该是那些孩子的家长。
有的孩子滑的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学的时间长一些的关系。
不过,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小男孩却总是摔倒,边上的大人急的好几次都想上去扶,却被年轻的教练警告的眼神给遏制住了。
年轻的大男孩,双手抱臂的站在小男孩面前,像是在鼓励他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小男孩一边擦眼泪,一边撑着手臂吃力的往起爬。
不知怎地,望着那孩子又害怕又不服输的倔强模样,雷曜一下子就想到了儿子哲林。
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才七点多,那孩子应该吃过饭了吧?
转身,笑着对身后的女人说,语气自然,充满了父爱的温情,“岚烟,给儿子打一通电话吧?问问看他在做什么,吃饭了没?”
低着头的傅岚烟,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一双清清亮亮的眸子就那样怔怔的看着他,眼底倏然间就腾起了一丝水汽。
儿子?
他引用的称呼居然是儿子,而不是哲林的名字。
这个男人,他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愿意把哲林当成自己的儿子么,不会觉得别扭,不会觉得委屈么?
雷曜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又将视线转过去,落回到了那群溜冰的孩子身上。
看见刚刚那个小男孩已经成功的爬起来,并在教练的带领下笑着跟上了队伍,雷曜也忍不住开心的翘唇一笑。
路灯昏黄,看不太清小男孩的脸,但是雷曜可以想象,他脸上的泪珠一定还没干,可他却笑了,哪怕滑的很慢很慢,是队伍的摆尾,但他很坚强,坚强的让人心疼。
耳边,没有听到打电话的声音,雷曜微微蹙了蹙眉,转过身去就准备质问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不想,脸转过来的一刻,迫入眼底的却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那么凄凄楚楚的眼神,那又是哭又是笑的模样一下子就勾起了他心底的心疼。
松开她的手,上前捧住她突然落泪的脸,他焦急的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拇指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迹,雷曜笑着调侃她,“该不会是我没还价,就把你气成这样了吧?那,要不我去找那人把剩下的钱要回来?”
说着,他作势就往卖发卡的摊位走。
不等他步子迈开,哭得一塌糊涂的傅岚烟一个箭步冲上去,就从身后抱住了他。
一双手环不住他粗壮的腰,只好揪住他敞开的衣摆。
她摇头,忍眼泪滂泼而下,“不是……”
没料到她会突然那么用力的抱住他,雷曜整个人在她的手从腋下抄过来的时候就呆怔在了那里。
低垂着的视线,紧紧锁着腰上那一双紧揪他衣摆的纤纤玉手,一眨不眨的。
还从来没被一个女人抱得这样紧过,背上温热的体温那么踏实的存在,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好似要冲破血管一般。
为什么,全身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被人抽空,人忽然变得好慵懒,就想这么站着,一动也不动,直到生命的尽头……
傅岚烟,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揪着他衣摆的手下意识的又捏紧了几分,泪流满面的傅岚烟好恨自己的手臂为什么不再长那么一点点,那样就可以紧紧的环住曜的腰了,不会像这样,要很用力的把身子贴在他背上贴,才能感觉到他现在是被自己拥在怀中。
“谢谢你,雷曜,对我这么的好……”感动的眼泪一颗一颗的顺着脸颊往下掉,傅岚烟却是低低沉沉的笑。
雷曜,你不会知道这声儿子对我来说有多震撼。
原先,我是这样想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不接纳哲林不喜欢他,我就是再喜欢你,也会忍痛远离你。
可而今,你不但说哲林可爱,说你喜欢他,还那么不经意的用儿子这个称呼来唤他。
谢谢你,雷曜,真的很谢谢你,如此的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
回过神来的雷曜,一双手轻轻反握住她揪着他衣摆的一双手,慢慢转过身,回望身后那张怕是早已被泪水迷蒙的小脸。
“一个发卡而已,至于那么感动吗?”只当她是被刚刚那没发卡发动了,雷曜捏着她手心里的肉,温柔的一笑。
“其实,我倒是想给你买好一点的,去饰品专卖店卖上面镶真钻的那种。你头上的这枚,说实话,我觉得有点拿不出手。不过,你的性格我太了解,太贵的买了你也不会收。所以,只能将就了。”
静静的听他笑,任他低沉粗噶的嗓音徐徐飘入耳膜,傅岚烟闪着泪光笑着,拼命的摇头,“傻瓜,这不是将就。对我来说,它比那些钻石项链比珍珠翡翠要值钱的太多太多。礼轻情谊深,我不要贵的,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喜欢。”
“那你是真的喜欢?以后天天卡,好不好?”低下头去,专心的捏她柔柔的小手,雷曜笑得满足。
这个女人,真不愧是文科毕业的,说个话都那么好听,说得他春心荡眼,心情大好。
还有她的手,柔若无骨,真的好想咬上一口,不过,有点舍不得倒是真的。
“我很喜欢。以后,我一定天天戴给你看。”把脸往他背上蹭了蹭,傅岚烟笑着点头。
“好。”薄唇轻启,雷曜也跟着笑。
周围来来往往散步玩耍的人太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抱着他的行为让傅岚烟觉得好难为情。
虽然并不想松开,可脸皮薄的她还是慢慢把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回来。
背过身去,趁着他还没转身,她赶紧双手并用的擦掉脸上不争气的泪水。
将她擦眼泪的动作看在眼里,雷曜心疼的闪了闪眸,一只手握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好笑的问她,“既然不是发卡的事情,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哭?”
俏皮的冲他眨眨眼,傅岚烟扬起下巴拽拽的不肯说,“不告诉你!”
“嗯?”不高兴的拧了拧眉,雷曜伸手就去捏她的鼻头。
吃痛的嘤咛一声,傅岚烟气急的瞪他一眼,忙打掉了他行凶的手,“讨厌,回头给我揪成了大蒜鼻怎么办?”
没想到这女人还挺幽默,雷曜当即就笑开。
“笨蛋,大蒜鼻我也喜欢。”曲手往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雷曜一看她还不打电话,不免急躁的冲她大吼一句,“快打电话,看看儿子……”
一句儿子,让雷曜瞬间明白过来,难怪她会突然哭成那样,原来是他本能的提及到了这个词。
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挠起了头,雷曜好想打自己的嘴巴。
还好偷偷瞄她的神情,发现她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他这才暗暗吐了一口气。
真是的,以后说话要注意一些才是,不然被她看出来就糟糕了。
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声吼,傅岚烟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心里暖暖的。
雷曜,他真的是个好有爱的人。
掏出手机,按下快速拨号,不及她开口,里面就传来了儿子欢欣雀跃的声音。
“妈妈,有没有想哲林呀?你吃饭了么?今天忙不忙呀?”
早在电话还没接通的一刹那,雷曜就从身后拥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耳朵贴着手机听筒,翘首以盼的等待着电话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