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应当更加珍惜。”
“什么?”
“我那里还空一间房。”他说。
我再次惊讶的抬起头,他又说:“至少今晚你得将就一下。”
刚说完,我的号到了,他起身拿药。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感谢催文的同学,
真心感谢~
【PS】
感谢
大喜扔了一个手榴弹
☆、72炼爱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不清不楚地跟着他走了。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而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和他现在的关系已非师生,若说朋友都觉得尴尬,如果非要找个词来形容,也许只有不痛不痒的中性词“熟人”比较恰当。
往事一幕幕横在那里,过去还没有划上句号,现在怎么就能轻易开始下个章节?
顾长熙站起来,我也一下站起来,语气疏离客气:“不了,顾老师,今天太晚,麻烦你这么久,已经很不好意思了,非常感谢。”
顾长熙静立两秒,道:“不麻烦。”
“不去了。我有朋友就住在这附近。”
“什么朋友?”
“我室友。”
“许峰?”
我含含糊糊地嗯了声。但这个“嗯”是回答的上一个问题。许峰不是我室友,但我确实是想去找许峰。
顾长熙低头看了下表,问:“这么晚了,你去打扰他,方便吗?”
“方便。”我想也不想地回。
我说的是实话,看在我是病人他是医生的情况下他也会收留我,再不济,看在我舅舅的份上他肯定也不得不收留我。而顾长熙作为局外人自然不知道这么多,只是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不辨喜怒地道:“那你给他打个电话,我送你过去。”
我有些无语,拍拍空落落的口袋,我现在所有家产都已葬身火海,哪还有什么手机?
“用我的。”他倒好心,把自己的递过来,还特意调到了拨号的界面。
可我拨了三个数字便放弃了——这年头都用来电显示,谁还记得号码?
我垂头丧气地将电话还给他,嘴里没说话,心里却想,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好整以暇地把手机收起来。
“走吧。打扰谁不是打扰呢?”他并不在意,再次向我发出邀请。
我还能说什么?我现在身无分文,举步维艰,几乎失去了一切与他人联系的方式。我也明白一分钱难倒英雄的道理,干脆把顾长熙给我的外道裹得紧了些,起身默默地跟在后面。我把心里的不爽和不愿压到最低,只若无其事地强调:“那麻烦您了,我就打扰一晚,明天一早就过去。”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一定要坚守立场!
顾长熙闻言停了一下步子,我闷头跟着差点撞到,他侧身扶住我,语气平淡如水:“走错方向了,车停那边。”
有首歌这么唱的:“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其实世界上让人搞不懂的事情真的太多,就如同我不懂为什么有的人在哪里都是有房有车,一副高富帅浑然天成的样子。
顾长熙的房子居然是三室一厅,中式风格,设施齐全,如果不是买的,那至少也应该租了很长时间。进屋顾长熙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两个喷嚏,传染得我也打了两个哈欠。我想起他把外套给了我,自己就穿着件羊毛在衫冰天雪地地忙来忙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这时再把外套给他也多此一举——屋里本来就有暖气,谁也穿不住。一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默然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间客房。
顾长熙从衣柜里翻出一套三件套,我很有默契地走过去,帮着展开被套和床单。顾长熙个子高,铺床的时候一抖,床单便像降落伞般展开了。我自然而然的走到床的另一边,弯腰平了平床单的褶皱,顺手扯过被套的两个角,顾长熙抬头看我一眼,遂低头扯住另外两个,我俩展开胳膊一抖,被子乖乖的与被套合二为一了。
做完才发现,一切自然地让我别扭。
顾长熙站在对面,指示:“洗漱用品洗手间有一套新的。早点休息。”
我点点头。
走到门口,他又叮嘱:“最好平躺,或者右侧着睡。”
我依旧点点头。
然后,再无他话,他轻轻帮我掩上了门。
还是稀里糊涂地就来了他的家。一想到这点,我就郁闷不已。
为什么跑出来的时候不带上手机?
为什么平时不多背几个急用的号码?
为什么,在他提出来的时候,不再坚持一下?
程宁啊程宁,长点心吧!心里有个小人,揪着我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恨恨地跺了两下脚,一屁股坐在床上,由于用力过猛,差点被反弹到床下。
——连他家的床也欺负我。不行!明天一早就得走!必须走!
跟顾长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3点多,晚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我倒在床上很久不能入眠。我关了床头灯,开始还能听见顾长熙在外面走动的声音,再过一会儿,一切声音消失,世界陷入彻底的宁静。
几个小时前,我也如现在一般,睡在这个城市另一边的床上,一声巨响后,我失去了一切身外之物。虚浮空洞的夜晚,那声爆炸震耳欲聋,逃亡的关头早已忘了害怕是何物,整个脑子里充斥着最原始最迫切的生的*,我想要逃,不顾一切地寻找着出路,沸腾的火海几乎要将人的生命蒸发枯萎。那么一瞬间我眼前忽然浮现妈妈的脸,我想泪流满面,可眼泪还未留出便已被蒸发,我甚至想,如果我死了,死在这异国他乡,会不会有人记得,会不会有人为我留一颗眼泪,会不会多年以后,还出现在一个人的梦里。
从火场里出来我整个人都是蒙的,跟个机器人一样,五官六感全然不见。直到那一瞬,在那么多陌生的面孔里,忽然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眼睛的主人不顾一切的挤出人群,人才仿佛活了过来。顾长熙抱着我,我没有理由不回抱他,如果是个僵尸,我想这个时候,我也会狠狠地抱住他。死而复生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我明明想笑可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程宁?程宁?”有人轻轻拍打我。
我睁开眼睛。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床头点了一盏温暖的灯,顾长熙坐在我跟前。
我的眼睛适应光线,窗帘拉着,不知道几点。
我疲惫地“嗯”了声。
“都过去了,好吗?那都是梦,是假的。”顾长熙语气异常温柔。
我似懂非懂的“嗯”了声。
“再睡一会儿,好吗?现在才六点。”
梦境跌落到现实,是从未有过的踏实,我非常顺从地点点头。
顾长熙轻轻帮我压好被子。
“我以为我会死。”我喃喃地道。
顾长熙的手一顿,“怎么会呢?现在一切不都好好的吗?”
“可是如果晚一步,或者我再睡死一点,就不会再睁开眼了。”
“没有如果,别瞎想了。今天这个意外,刚刚新闻说了,没有人员伤亡。”
“我好像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顾长熙笑了,“小姑娘,睡吧。”
“你刚刚说‘谢谢’,是什么意思?”我拉住他的手。
“什么谢谢?”
“在火灾现场,你抱着我,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顾长熙低头看着我:“我在感恩。”
“感恩什么?”
“感恩一切,让你还能站在我跟前的人和事。”
我有些哽咽,问:“你当时害怕吗?”
顾长熙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我忽然很想抱着他,想听他心脏,是否已经由脆弱恢复了铿锵有力。
这么想着,我就这么做了。
顾长熙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秒他就展开双臂,迎接我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好像他已经准备了很久。
我以前很介意和他的感情,小心翼翼,所以和他有身体的接触也很在意。而现在,感情和心境不一样了,好像身体的接触,也不那么重要了。
我趴在他宽厚的肩上,闻到他头发上还有洗发水的清香味,问:“我要是死了,你会难过吗?”
“别胡说。”他轻拍了我一下。
“会吗?”我固执地问,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会。”他道。
“会记得我很久吗?”
“嗯。”
“为什么?”
顾长熙胸膛起伏了一下,道:“我说出来,你能接受吗?”
我沉默。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我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嗡嗡的:“我困了。”
顾长熙长长叹息一声,把我轻放回床上。
“帮我订闹钟。”我忽然想起,“一会儿去学校报个平安。”
“睡醒了再说,晚点也没关系。”
“我现在失去联系,不想让人担心。10点。10点也差不多了”。
顾长熙见我坚持,拿出手机拨弄几下,放在床头。
过了一会儿,我察觉不对,再次睁开眼睛:“你怎么还在这儿?”
顾长熙有些窘然,起身:“我怕你再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