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台历上一小格一小格的日子,先是停留在了19号上,然后,它像是有意识似的,自然而然地滑过了20号,最终停留在21号这个特殊的日子。
一直以来,它都是特殊的……
苏子墨一手扶着下巴,一手依旧没从台历纸挪开,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被手指尖盖住了大半的某个数字上,微微失神,许久之后,他才烦躁地收了回来,扒着自己的头发。
就因为那个人,如今连一个日期,在他的心里都变得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又是一阵发怔,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个本事,也不知道,这个习惯,养成的时间有多久了,桌面上水杯里的白开始从刚刚的袅袅热烟已经变凉了,他只手拿过来眼皮也不眨一下,仰头就喝。
一口气就将五百毫升的水灌了个干净,苏子墨很是畅快的拿过纸巾抹了把嘴边的湿意,冷傲的黑眸里没有了刚刚的心生不定跟恍惚不安,只剩下一赌为快的果决。
拿过手机拨了个号,苏子墨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后才将电话贴到自己的耳边,房间里太过安静了,那一声声等待的‘嘟嘟’声就算不用贴着耳朵,他也能听得清楚。
电话过了半分钟才有人接起,周衍正跟慕云海还有其他个公子哥厮混在一块,想着快到午饭的时间了他们索性也就不想继续呆在公司里,于是便约一块出来吃饭。
刚刚便是在聊着天,男人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差点盖过了电话的铃声,好在他耳聪目明,拿起来一看,哎呦喂,那双美丽的凤眸里瞬间就笑意盎然,没再多想,一摁,绿色接听键。
“墨~…”
周衍可以压着声音,不伦不类地听着倒有些像古时候宫廷里的那些太监发出来的,本来他长得也够妖娆了,瞧着那神情,也只差了一个兰花指而已。
即使有过心理准备,但是苏子墨还是冷不防被周衍格外热情加恶心的呼唤给噎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等那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气给消化了,他这才正声道:“啊衍,你可以在前面多加个字。”
周衍顿了顿,随即便又挑起了一抹邪笑,隔着电话含情脉脉地继续唤了声,“小墨~”关键是他那眼神配着他的话,也是同样的深情似海啊,看的一屋子都在掉鸡皮疙瘩。
苏子墨的意思是让他也在前面加个‘啊’字,哪想到这小子真是恶心不死人他不罢休,差点让他一个倒地外加吐血三升,也懒得跟这位当年因为一场球赛而结识的骚男人多言,他挑白了话说,“我明天要去京城。”
“啊喂,你这没良心的,终于知道要来找我了啊。”
周衍最不怕的就是有朋友来找他了,跟苏子墨一年来虽然都没见过几次,但是只要一想起在当年那场全国大学篮球联谊赛上相识的场景,他的心也不禁有了几分怀念的味道。
去京城,自然是有熟人在比较好办事,何况他知道周衍的本事不小,找人找地址,他还是得让那小子帮忙去查查,不过在电话里说不明,他打算跟周衍碰了面再说。
周衍搁下电话,见众人都是一脸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瞧,愣了愣后,随即便抬起自己白皙欣长的食指戳着自己精致的脸蛋,眼角一勾,故意流露出的风情,笑道:“我是不是很美?”
“死变态!”
“呕!”
“老子不活了!”
他的一系列行为已经让众人忍不住讨伐,顺带做出一脸嫌弃厌恶的表情,虽然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便宜他张了张国色天香的脸了,又不是女人,天天勾引诱惑他们作甚,他们又不是男同,才不会出柜!
周衍纯属就是闹着玩的,也不介意自己被说,反正都是一群熟人,他也就心情好的事情才会如此,当然在外面他的心情一般都还不错,圈子里就有人曾问过见到他发怒的样子么,大家都摇了摇头细想一下,还真的没见过。
“谁的电话,叫得那么恶心,墨~”
其中一人学着周衍刚刚的腔调叫了一声,不过他跟周衍的级别差的有点远,倒是恶心不了人,周衍抚了抚自己有型的头发,缓缓勾起嘴角,斜睨了众人一眼,笑道:“一个好友,这几天别叫我了,我没空。”
看着他骚包的样子,众人只觉得眼睛已瞎,他说什么倒不是那么重要。
翌日,京城。
果然是一寸地一片天,苏子墨感受着京城凉爽的阴天,只觉得浑身都舒服,头顶上的天空灰沉沉的,这几天京城又开始下雨了,夏天大家最爱什么?
就是时不时来场雨呗。
“墨墨。”
一见面,周衍就给苏子墨一个热情的拥抱,他的身姿纤瘦,至少在衣料的包裹下给人的感觉是这样子的,而苏子墨就显得壮了不少,这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互相拥抱,其中一人还是满脸甜蜜的笑容,那张脸,真的是会让人过目不忘的,而反观另一个,却只是淡淡的笑着,但是也能让人看出来他对这名男子的不一般。
瞬间,即刻,在腐女的脑袋里形成了一连串的画面,攻上受下,想想就让人血脉喷张,浮想联翩外带兴奋不已。
“啊衍,我想请你帮个忙。”
苏子墨一上车便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他没有拐弯抹角地说些客气的开场白,这样的直接对别人来说或许有点不能接受,但是偏偏周衍是个异类,所以他很欣赏苏子墨。
这一种欣赏,是认识之后,随着交流的渐深,他才会有这样的看法。
周衍笑了笑,霸气的说:“说,我肯定帮!”
两人见面连问好都没有就已经进入主题了,苏子墨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后,周衍一听,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想查个人住哪嘛,还是个有点身份的人,那就更好查了,见他应承,苏子墨虽然并不意外,却也心带感激因为他的友好之举,他们已经有半年没见了,话题一开,就算是苏子墨这样淡漠的人,也是聊得津津有味的。
他让周衍帮的忙就是查宋家的地址,至于为何让周衍查,不觉得这样更省事些嘛?在白城的时候,他也想过去季家问季叔叔跟阿姨,只是,他怕他要不来回答,反倒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不赞同跟防备。
现在不论是谁,都不会有人赞成他去找微然的,虽然,这都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珍姨做好了自己的工作后出来正陪着微然说话,顺便教教她如何织毛衣,宋家的工作并不忙,她不需要一直呆在厨房里,而夫人也跟她说过闲着的时候也可以看看电视什么的,不过光看电视她肯定会犯困,索性就带了些毛线跟织毛衣的长木针过来打发打发时间。
她本来是想弄十字绣来着的,不过瞅着那玩意伤眼睛,她这岁数了,那密密麻麻的针线看了就头晕,想着还是织毛衣的好,虽然这大夏天的织毛衣,怎么看都觉得那手应该很热才对。
微然也前两天是兴致来了跟她这么一提,珍姨也高兴教她,于是趁着她午休起床后教一点,她现在肚子越发的大了,瑜伽也不必练,毕竟没有专业教师指导,她要是身子不灵活伤到哪了,那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初级阶段的时候,她还是看着珍姨一针一针地演示,不过还有个原因也是因为她的手还不好,虽然能动了,但是医生嘱咐过,要想不留后遗症,还是要多休养两个月左右。
“这是在做什么?”
微然脸色一喜,循声望向玄关处,就看到拎着公文包且一脸含笑的宋辰翊,他的目光也略带好奇地瞥了眼珍姨手上的半成品,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珍姨见自家少爷回来了,本想挪个位置放弃坐在微然的身边,好将地腾给他,不过宋辰翊摆了摆手,将公事包往沙发一放,倒是客客气气地坐到了对面去。
“少爷,这是在织毛衣,这些是毛线,现在估计也没几个人会自己织毛衣了,我买个毛线还是小侄女在那什么天猫上买的,闲着没事就织着打发时间。”
她解释的够详细了,但是宋辰翊近看自然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小时候他记得他母亲不会这玩意,但是二婶会啊,给他们几个小辈都织过的。
其实光看珍姨的手法没有实践,微然也不知道学会了没,但是觉得看了这么久好像也就那几个动作重复着,实话说,她的母亲陈思琪似乎也不会这活。
宋辰翊瞟了眼后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珍姨手上,而是习惯性地盯着微然看,这习惯养成了就难改,只要有她的地方,他就觉得别人都没什么有看头了。
感受到对面那道过于专注的目光,微然嘴角自然的笑便僵了僵,俏脸有些涩然,珍姨还在呢,这个男人要不要跟狗盯上骨头似的盯着她。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相遇后,微然瞬间就又移开了,许是感受到对面那两道眼神的过大压力,还有身旁这位少夫人的心不在焉,珍姨将手中的工具收进一个布袋里,提着它站了起来,恍然道:“哎呀,昨天买的鱼忘记炖了,我现在就去,一会就要开饭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