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我悄悄问小叔叔,“爷爷的书房有什么特别呢,为什么都想进?”
小叔叔一笑,“据说有宝,你现在有机会了,可以去探宝。”
“你信不信?”
“我没想过要,所以不信。争着要进的,都是信的人。”
回家时,木随云和雪姨一脸春风得意,显然是爷爷让我和木川进书房的决定让她们愉快。只有木兰和木北一脸抑制不住的愤怒。
才一上车,木兰就喊起来:“爸爸,我看爷爷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让这个小偷进书房?”
“闭嘴!”木随云和雪姨同时制止,说爷爷糊涂,那也说明他让木川进书房也是错的。
木兰见父母两人都拉长了脸,眼泪立即滚出来,委屈地喊:“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她这个穷鬼一来就让小叔叔只对她一个人好,现在连爷爷也对她好,谁知道她是哪里来的野种,鬼才信是我妹妹!”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木兰脸上,木随云满脸失望地看着木兰,“你怎么是这个样子?满口的污言秽语从哪学来的?看你一身的泼辣,敢说你是木家的孩子?”
木兰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野种,骂我野种,不等于骂了她的亲爸爸木随云,不等于骂了她自己木兰吗?她捂着脸,有些瑟瑟,眼泪却比开始流得更凶。雪姨摸摸木兰的脸,劝木随云:“一个孩子信口说几句,也值得你大动肝火?看你,把孩子脸都打红了,怎么这么狠呢?”这一说,木兰更加伤心。
我冷眼看着雪姨,她离木随云最近,那一巴掌也落得不快,她完全可以制止的,也可以在木兰说那些话时制止的,可是,她一定要那些伤人的话说完,一定要让那伤人的巴掌落下来,才以息事宁人的姿态出来打圆场,而且,言词更偏向煽风点火。我联想起很多事,很多话,渐渐能明白她的用心。
晚上,我趴在灯光下给舒生写信:
舒生,你好吗,我这次考试又是全年级第一,姐姐很棒吧?你也要很棒,不能被姐姐比下去。以前,你总是比我厉害的。
就快进初三了,我会争取进最好的试验班,我们都好好读书,爸爸妈妈就高兴了。
现在又进入夏天了,山坡的草又长得很高了吧,放牛的好时节啊。你给我的口琴我还留着呢,姐姐好笨,到现在还只会吹一支歌,你不许笑我哦。
我在这里很好,你不要挂念。姐姐多厉害啊,没有人敢欺负我。
我要做作业了,下回再给你写信。
姐姐安之。
早上去学校时,正好经过一个绿色的邮筒,我像往常一样,将贴好邮票的信从那条缝里塞进去。正要离开,居然发现有三个年轻人痞痞地向我围上来,两男一女,头发都染得五颜六色。我看看路上,行人不多,都是匆匆上班的人,估计没心思来趟这浑水。邮筒边是一垛两米高的墙,墙里是工地。夏婆婆教训第二条,没有遇到绝对可靠的人,不要把后背空给他。没有什么能比一垛墙更可靠了,我后退一两步,背靠着墙。
一个男人拿着一张相片,在我跟前比了比:“易安之,是吧?”
我盯着他,余光看着另外两人。他们一左一右,包抄过来。
“长得不错嘛,不如跟了我,我今天就放过你。”另一个男人笑嘻嘻的说话,那神态,似乎在对他关在宠子里的宠物说话。
“耗子,别乱说话,今天必须毁她的容!她太嚣张了!”女孩子很年轻,额边纹了一只蓝蝴蝶,很妖艳。
“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我冷静地问道。
“小妹妹,你没得罪我们,你只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拿相片的男人将相片收起来。
其实当他说出“易安之”三字时,我就知道是谁找来的对付我的,在有限知道我曾经叫“易安之”的人中,不承认我木家的身份,不肯叫我“木安之”的人,除了木兰没有别人,木北也不承认我是木家人,但他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不论是“易安之”还是“木安之”。木兰,她竟然找来社会上的流氓来对付我,想毁我的容。
“别废话了,再晚点人多了,不好下手!”女孩子很果断,手一翻,居然拿着一把匕首向我的脸划来。
我身子一缩,手一抬,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捏,顺势地下一扫腿,身子一旋,匕首落地,旁边那男人被我扫了个措手不及,倒了。中间的男人一惊,抬脚向我踢来,我扬手一架,提脚踢向他的另一条小腿,他身子往前倾,我将架住他脚的手往上一带,他一个摔成了一个标准的“一”字。不等他们爬起,我飞快向学校跑去,不是我自信,以我的速度,他们绝对追不上我。
果然,他们追了一阵,就看不见人了。我寻思,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木家人。如果木随云知道了,必定会拿鞭子打木兰,会不会影响她一个月后的高考?我还不想背上这个大罪名,所以决定,这次就放过她,如果有下次,就上报木家。我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啃一边进了学校。
放学时,我照常上了楼顶,才到门口,却不想脚步惊动了一对在楼顶亲热的鸳鸯,没等他们看过来,我身子一闪,退回来,最后一块安静的地方没有了!
☆、第九章
9
我背着书包走出校门,不到五百米,又被早上的那伙人盯上了,另外多加了两个人。五人狂笑着围上来,路边的行人吓得赶紧离开,生怕殃及,有几个胆大的想拿出手机报警,被几个流氓拿着匕首比划几下又嗫嗫地走开了。
我站定,对着早上拿相片的男人说道:“告诉木兰,只要伤到我一根毫毛,木随云,也就是我的爸爸,绝不饶她。木伯恩,我的爷爷,更不会饶她!”我说的是事实,但这话我更是说给这伙流氓听的,就不知道木伯恩和木随云的名字在我的手里,到底好不好用。
果然,几个流氓对视了一下,有些动摇,又有些不相信:“如果你真是木家的,木兰也不会出钱来对付你了!”
“她确实是木随云的第二个女儿,我可以作证。”斜里一个声音□来,居然是阮重阳,他的身边还有好个几个人,拉开了架势,一付很不好惹的样子。
几个流氓见势不对,这么多人绝对讨不了好,“哼”了一声,立即离开了。阮重阳一伙人还要追上去,被阮重阳拦住,“算了,今天打他们一顿,以后他们会把气撒在安之身上。”他看着我说,“你以后怎么办,难道还任由她胡闹下去吗?”
“等她高考完再说。”在我的心目中,在青山村人的心目中,高考是改变人一生的重大转折点,我知道我是永远的青山村人,仅仅从这些观念中就可以看出。
“人善被人欺,马欺被人骑。安之,别太为他人着想,该出手时就出手。”阮重阳由原来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转变成语重心长的知心哥哥形象,我有些不适应,朝他点点头,离开了。阮重阳他们继续跟在我后面,我知道,他只是想保护我,怕那伙人卷土重来。
回到家,我直接进了木兰的房间,她正在里面打电话,声音急躁,“怎么回事,怎么没得手,不是让你给我往死里打吗?”
我站在门边,用手敲敲门,她一脸惊慌地赶紧挂了电话。
我关上门,走到她跟前,“让你失望了,他们没打着我,更不可能往死里打或者毁容什么的。木兰,你听好,如果还有一下次,那么,今天的事,以前的事,都会让你爸爸和你爷爷知道。你的命很金贵,你知道的,我的命很贱,你一直这么想的,拿贱命换贵命,你要不要试试?”看见木兰眼睛里的恐惧,我轻轻一笑,果然怕,贱命换贵命,你想换,我还不想换呢,太不划算了!
果然后面的日子木兰安分了,至少没再找流氓围攻我。失去了小树林和楼顶的地盘,我一直没找到一块不必早早回家又可以安静读书的地方,我在从学校到家的路途中发现了一间茶座,仔细留意过,白天很少看见有人进出,我好奇地走进去,发现里面人不多,很安静,里面的人低声说话,或者下棋,身着蓝色制服的服务员悄声来去,再看了墙上的茶水价格,最便宜的白水,一元一杯。我点了一杯白水,坐到了墙角,打开了随身听。这里是个好地方,特别是我坐的这个角落,光线好,黄昏时的阳光从窗口落进来,照在透明的玻璃杯上,亮闪闪的,黄暖暖的,给人以宁静和温馨,我一直坐下去,也没有人注意到我,偶尔看我一眼的人神色也不带异样,更没有人赶我走。此后,我经常来这里默守一角,花上一元钱,买上一杯白水,买一片宁静安稳的时光。
随着木兰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木随云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晚上也不出去应酬,陪着在家。木兰在楼上复习,一家人说话都不大声,电视调到最小音量,连木北都很少叽叽歪歪找我麻烦。
终于到了高考前一天晚上,木随云宣布,明天高考开始,家里人全力配合木兰考试,不得出现任何状况,大意是天大地大,木兰高考最大。
第二天放学后,我又去了那间茶吧,又坐到我那个墙角,又点了一杯开水,我拿出书本安静复习,一会儿,我感觉旁边一桌有人坐下来,我没抬头,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又埋头看书,几个章节看完,我看看手上的电子表,六点半,差不多可以回去了,突然,我突地全身一冷,汗毛竖起,感觉危机起伏,本能地,我立即站起就跑,只见旁边人影一闪,一个硬物顶住了我的太阳穴,随之一只大手横过来紧紧勒住了我的脖子,往后一带,背靠墙壁,耳边响起一个低沉冷漠充满血腥的声音:“把你们的枪全部收起来,不然,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