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真正见到老爷子时，她还是忍不住紧张了。
“小宜，坐吧，先吃饭，粗茶淡饭的，委屈你陪我吃的清淡了。”莫时阳亲切而又温和，让陆宜积蓄的斗志都有点摇摇欲坠。
餐桌上只有老爷子和陆宜，谢梅不知去那了。
她以为，会面临一番严厉的指责，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开场白，让她诧异且意外。
“我想吃这个很久了，这几天吃太油。”陆宜俏皮地挤挤眼睛，指指桌上简单的白粥配小菜。
莫时阳讲话时带点鼻音，气色也有些憔悴……大概是年纪大了，在外面奔波久了也累。
“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有点感冒，不过已经好多了。”
“注意身体，要不，首长也会担心的。”
“哈哈，真是乖巧的孩子。不知道言言以后会不会有你这么乖？”莫时阳吃下一碗粥，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身子看来还是虚的。
“他是坏家伙。”陆宜的语气不无骄傲。
“别说，我挺想那个坏家伙的。要不是感冒，今晚让你抱过来一块聚聚。他没想我吧？”
陆宜怔了下，“他想谁都不说的，全放心里。”13acV。
老爷子朗声大笑。
简单的吃完饭，老爷子带着陆宜来到书房，张妈送了白开水进来，说老爷子下午服了药，喝茶对药效不好。莫时阳笑了笑，没有抗议。
陆宜捧着茶杯，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知道正题要开始了。
莫老爷子却先问道：“你姐姐还好吗？听说她出车祸受伤了，我在外面也没时间去看看她。”
“姐姐已经出国了，她的伤比较严重，国内治疗不好，必须出国去看看，我姐夫陪着她一起去了。”
“我也认识几个专家，如果需要的话，我帮你介绍。”
“谢谢大首长。”
莫时阳眼睛一眯：“小宜，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姐姐的事，我很抱歉。”
陆宜摇头，“姐姐会好起来的。”
莫时阳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好像是在评估，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陆宜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低头，没有回避。
“大首长，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只要我能解释的，我都会解释。”
莫时阳哼了声，“你就知道我有事找你？”
“是的，你是一个父亲。”
“那说说吧，你有何解释？家里现在可是一团乱。”
陆宜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很抱歉因为我惹出了这么多的事，这点我先道歉，本来好好的订婚，被搞成这样，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心。其次，我想替我姐姐辩解一下，她跟徐南之前是有过一段恋爱经历，豆豆也是他的孩子……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姐姐跟徐南从未有过任何联系，那天早上，大姐看到的，也不过是断章取义，徐南找我姐姐想问清楚豆豆的事，被她误认为是在私会……姐姐很无辜，她也为年少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这些我知道，我也很同情她的经历。我并没有怪她。”莫时阳淡淡的说道。
“还有大姐……她自杀的事我只能说句抱歉，但是我们不会为她的一时冲动负责……生命只有宝贵的一次，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她不能接受现实，这绝对不是因为我们，而是因为她的性格问题……”
“你是意思是我们没有教育好她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她的确是需要点挫折教育。”
莫时阳瞪眼，“你还有道理了。”
“我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谢女士和莫邵洁对我都很不谅解，包括我的家人……虽然我们着实无辜，但是，我也能理解她们的心情以及出言不逊。但是，我希望不要因此惩罚我们，我跟首长的结合是正当的，相爱的，希望你们不要因此拆散我们。”
“你觉得我会拆散你们。”莫时阳放慢了语速，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不是觉得，而是事实，谢女士找首长谈过，首长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压力很大。请你们公平点，不要怪首长……他不是不维护家人……而是两边的家人让他左右为难。”
首长在陆宜面前什么都没有说过，但是有时半夜醒来，陆宜都能听见他的叹息声……还有每次他从莫家回去，那紧绷的脸色……一切都在说明，首长在承受很大的压力。而这些压力，肯定是来自谢梅或者莫邵洁。
虽然她很不理解这两个女人的思维，莫邵洁离婚了，就非得逼的他们也分手吗？这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她心疼首长，她不要首长这样为难……
“你觉得邵安做的很对？”莫时阳问道。
“我不知道。”陆宜摇摇头，“你们有权利有立场逼他，毕竟，莫邵洁的婚姻失控起因也在我家，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想开……不要连坐。”
陆宜抬起来，对上莫时阳凛冽的视线，她不由地站了起来。
“昨天晚上，谢梅给邵安打电话，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一架，气的谢梅一晚上睡不好，今天就去医院检查身体……还有邵安，他的领导告诉我，他最近经常请假，一个很重要的行动本来定了他的领队，但是他推辞了。”
陆宜慌乱偏过脸，“我……”
“邵安本来是部队里最有前途的军官，领导们也一直在培养他，你知道这拒绝上面的行动安排，肆意请假后果有多严重吗？军队不像是普通的公司！这里有铁一般的纪律！”
陆宜面白如纸。
“你告诉我，邵安现在还象个军人吗？”莫时阳背着手，在屋中踱来踱去。他不见得是愤怒的，但那股慑人的气势，却令陆宜不寒而栗。
“从前的邵安，从来不考虑别的，一心扑在军事上，他有天分，又够努力，靠着自己的拼和闯，在部队里一步一步的升了上来，他虽然是我的儿子，可是，从来却没有利用过我们莫家的后台，他今天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他拼来的。他冷静、理智，他每时每刻都知道在做什么。可是现在呢？”莫时阳停下脚步，冷峻地看向陆宜，“他变了！他不再是军队至上，任务第一……他心里有了牵挂有了拖累……军人应该服从的纪律，他忘得光光。他完全被你蒙住了眼睛，完全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他只想着儿女私情，却不记得自己的拼搏的方向！陆宜，我的儿子在堕落！忤逆父母，自毁前程。”
“这一切，我看的清楚，我这个做父亲的，多么心痛？陆宜，以前我说过，邵安是为军队而生的，他属于这里。一个好的军嫂，是要做丈夫的支撑，而不是他的阻碍！先前他为了你，顶着被记大过的后果，和你结婚，我也默认了。现在又有了这样一件，你那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连累的他不能安心工作，邵安现在正是积累的关键时刻，如果他不能专心工作、如果有事发生他一个领导不能冲在前面，这样的一位少将，还值得谁去尊敬、谁去信任、谁去器重？他的军事生涯迟早要涅灭，他已经找不到一点自我。”
莫时阳慢慢地闭上眼睛，“小宜，你能感觉一个做父亲的心痛吗？”
陆宜真想反驳，但是她却无话可说，她没有底气。
因为大首长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因她记大过，因她事情多耽误工作……
401、大结局（二十一）
莫时阳问她，“小宜，你能感觉一个做父亲的心痛吗？”
陆宜久久的沉默，低下头，不敢面对她。
她可以大声的反驳，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但是她心虚。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即使她有几千几万个理由……但是，首长记过是因为她。首长这段时间经常请假是为她……首长拒绝接受任务也是因为她……
仔细想想，她是给首长带来了许多麻烦……她离开去云南的时候，回来也听说，首长经常飞奔全国各地的找她，一点点的小线索都不肯错过……她去上海拍戏被绑架，首长也是丢下工作马上飞过来找她，后来因为受伤也耽误了不少工作……还有这次，姐姐的事搞的她心力交瘁，也是首长陪在她身边……
这个男人，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什么……他只是在你需要他的时候，默默的放下一切，陪在她身边……就是这份默默，让她总是忽略了他的付出。
大首长说的对，没有她之前，首长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全心奉献……有了她之后，分心不少。
虽然工作不是一个人的全部，但是，在大首长这样视军队为生命的人看来，这样的不专心是不可容忍的吧？
那么首长呢？一边是需要全身心投入的工作，一边是她和小家伙……他有没有后悔过，多了两个羁绊，让他不能全身心专注？
陆宜不知道，她只觉得很茫然。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首长的前途和她们的存在，是对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