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都没看,手一扬,姻缘签安安稳稳的落在枝丫上,手向着她,梵歌,我们去试礼服。树下的梵歌把手给他,他那么一扯。
随着温言臻那样一扯,在一边看着的梵歌仿佛感觉到巨大的推力,身体往前倾,两个梵歌终于重叠在一起了。
梵歌在二十三岁这年的秋天嫁给温言臻。
婚礼,蜜月,祝福,怀孕,这些象征着所有女孩儿们最为重要,甜蜜的事情伴随着梵歌从二十三岁走到即将迎来二十四岁!
一切,一切宛如电影的长长镜头,在长长的镜头里季节变迁,叶子黄了,叶子枯了,叶子又绿了,在这一组缠镜头里唯一不变的是梵歌的笑容,甜蜜而满足。
改变那道甜蜜而又满足笑容的是这年的初秋,一位叫周苹的女人的到来让梵歌的幸福变得短暂,支离破碎。
那天,梵歌和往常一样到医院列些检查,她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满九个月,由于梵歌的特殊血型再加上经历过流产事故,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胎儿初期极为的不稳定,温言臻从美国请来最为专业的专科医师,在那位医师悉心科学的照料下,到了后期,胎儿已经稳定下来,梵歌每个周末都会在护理和温言臻的陪伴下到医院做检查。
这一天,每次检查都会陪在身边的温言臻在中途接到电话回公司,和往常一样梵歌做完检查,医生建议她下个礼拜住进医院里做临产准备,再有一个月她的宝宝就要来到这个世界!
护理在办公室和医生谈住院的事情,梵歌来到花园散步,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一位清洁工打扮的女人叫着梵歌的名字走近她,停在她的面前,缓缓的,她摘下口罩。
梵歌知道她。
女人明明只有五十岁但却有一张六十的脸,苍老,疲惫,不复年轻时候的明媚模样,年轻时代的周苹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家境可以,她的父亲在泰国的唐人街开了一间小超市,很老套的故事,开超市家老板的女儿爱上了勤工俭学到超市打工的中国留学生,也就是梵歌的爸爸,洛家初!
后来,洛家初留在泰国和周苹订婚,有人说洛家初和周苹好是两情相悦,有人说洛家初和周苹好无非是看中她是超市的继承人。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在各方的祝福下选定了结婚日子,临结婚前一晚,已经成为一家公司职员的洛家初在同事的建议下,去了酒家,举行最后的单身派对。
这一晚,稀里糊涂的洛家初和其中的一位酒家女发生一夜情。
婚礼举行半年后,周苹的爸爸因病去世,周苹正式继承父亲的超市,再过半年后,一名中国女人抱着刚刚出生的女婴找上门,女人说她要嫁人了,她没有办法才把孩子送到这里,女人哭诉着,像她那样出身的人要嫁人并不容易。
洛家初看着女人怀里的孩子,看来许久,之后把她抱回家。
还没有从父亲去世的伤痛中走出来的周苹再次经历打击,丈夫竟然堂而皇之的把私生女抱回家。
一个月后,周苹病倒,小女婴被送到寺庙寄养,洛家初辞掉工作代替落下病根的妻子打理超市。
被送到寺庙的女婴被起名梵歌,后来被温家领养,在梵歌被领养的半年前,周苹生下另外的一名女婴,由于周苹在怀孕期间情绪的不稳定,导致该名女婴一出生就被烙上“先天性心脏衰竭”的印记。
无比愧疚的妈妈为新生儿起名为“长安”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为了延长洛长安的生命,她一岁被带到美国进行手术,手术费用昂贵,周苹父亲留下的小超市根本无法支撑其费用,于是,在某一天,洛家初来到温家。
洛长安五岁的时候,完成所有手术,医生宣布她的生命至少可以延长到二十岁,洛长安十九岁的时候,沿着马六甲海峡来到香港,几个月之后,离开香港去往美国,进行人工心脏手术。
“洛长安开始接受手术。”“洛长安手术很成功”“洛长安的已经度过人工心脏移植的适应期。”“洛长安出院了。”“洛长安离开美国回到泰国。”偶尔,类似于这样的消息会风一般的飘到梵歌的耳畔!
洛长安!洛长安!梵歌每每听到这个名字是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发了一阵子的小呆,温言臻就会用温柔的声音,温柔的吻让洛长安这个名字飘远,飘走。
现在,生育洛长安的人就站在梵歌面前,神情凄楚的哀求她去见一个人。
周苹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梵歌也没有问,她只是低下头,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感觉到小小的生命在蠢蠢欲动着。
“对不起,我不能!”梵歌对她说。
真要命,她都不知道该称这位为什么?还像以前那样带着那么一点的小讨好,学着那些讨妈妈欢心的的孩子们的那种语气吗?别搞笑了!
“梵歌,我求你!”
“不,我不想去!”
在得到梵歌明确的答案后,周苹女士的目光变冷,是碎着毒一般的冷,她对着梵歌说。
“梵歌,这是你和你妈妈欠我的,你的妈妈在没有经过家初的同意径直生下你,竟然生下了不是应该负责到底吗?她凭什么把你丢给我们!”
这个她倒是说得有点道理,梵歌手落在肚子上,不要太生气,不要太伤心,医生一再的强调她和别的妈妈不一样,一不小心她的孩子就会。。。
“等改天我再去看看你说的那个人!”梵歌转过身体,移动脚步。
“梵歌,你应该猜到我会带你去见的那个人了,梵歌,你不敢见她对不对?梵歌,你在害怕!”
梵歌放慢脚步,不得不承认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个时候周苹的口气和洛长安简直是一模一样。
“梵歌,你要这样一直逃避下去么?”
梵歌手一松,从小腹滑落下去,停下脚步,回头!
☆、人妻(60)
赤柱,浓浓西洋风的疗养院,走在安静的小径,依稀可以辨别出这里曾经是一座教堂,类似这样的建筑一直受到香港政府的着重保护,因此坊间一直流传着住进这里的,都是一些特殊的人物!
跟在周苹后面,越是每走一步,梵歌的心就越是的慌乱,心慌乱脚步也跟着发虚,最后,不得不把自己的手压在自己的心上。
指着很雅致的西厢房,周萍表情复杂:“她就在里面!”
梵歌手落在门把上,周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梵歌,对不起,让你到这里来,如果可以,我但愿你永远也。。。。”
接下去的话,周苹没有说下来,叹了一口气,脚步声远去。
等到听不到脚步声,梵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事的,没事的,梵歌,你只是来见你的亲人。
打开门。
布置的很雅致的房间有大片落地玻璃床,窗外种满绿色植物,放眼望去,绿意盎然,女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梵歌。
梵歌站在那里,洛长安又瘦了,单单从露在轮椅外的肩膀就可以看出,洛长安有多瘦,洛长安走的时候有一头及肩的直发,这会,被剪短,短得就像男孩子似的。
梵歌靠在墙上,喘气,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不是说康复效果很好么?既然是那样,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活蹦乱跳,怎么?倒是坐在轮椅上!这样看着,更像是一具木乃伊!
或许,这是洛长安想出来的让她大吃一惊的新招数。
“长安。”梵歌挪动着嘴唇:“我来了!”
轮椅摇动的声音,面对着窗的人缓缓回头!
一张脸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眼睛大的吓人,偏偏,这样的一张脸还化了一个浓妆,艳丽的大红唇,一咧,下巴好像就会掉下来。
偏偏,这张脸还在笑,笑得一往无前,也惊悚!
洛长安摸着自己刷得如白墙的脸,满不在乎:“梵歌,因为知道你要来见我,我化妆了,这些玩意是我从妈妈那里偷来的。”
想起什么似的,洛长安转动轮椅,轮椅慢慢的向着梵歌碾过来,停在几步之遥,爱娇的:“姐姐,你不要怪妈妈,我用绝食逼她,她才不得不把你请到这里来的。”
梵歌被洛长安的状态骇住了,嘴张着,至始至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来,我的样子吧梵歌吓到了。”洛长安声音悲伤起来,悲伤的声音和那张被浓妆遮盖得看不清表情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垂下头:“梵歌,我很寂寞,之所以寂寞是因为我太想念一个人了,我怎么叫他,怎么逼他,怎么求他,他都不来见我一面!”
“就一面他都不肯,梵歌,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就想告诉他一件悲伤的事情而已,可他连一句话让我跟他说的机会都不给,我又不会破坏他的家庭,我只是想告诉他一件事情而已!”
“这个人太让我伤心了。”洛长安重新抬起头,眼眶充斥着泪光,她眼睛一眨,泪水掉落下来,泪水的落下带动着她眼线的黑迹,在她脸上白色粉墙晕开,就像是老式的房子遭遇到持久的雨季,斑驳成一片:“能让女孩子想念伤心的当然是男人了!”
“梵歌,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她问她:“要不?你猜看看,不难猜的,这个男人你也认识他,我认识你也认识的男人也就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