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尤卓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并不知道其人。
“安歌的未婚夫,和她一起长大。”安栀没和尤卓说过这个事情,本来她以为等到今年过年都聚在一起时可以帮他一一介绍,“安歌父母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程暮对于她来说意义很特殊,她刚刚说要见程暮。”
尤卓心里轻叹一声才明白,怪不得顾晏安宁可做这个胆小鬼了,襄王有意神女却无心,她已有心上之人,而且已经是这么长的年月。
“好,我立马吩咐下去。”楼梯口处,壁灯晕黄的暖味,尤卓伸手摸摸安栀的侧脸,低声叹气,“安栀你瘦了很多。”
从生日过来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安栀一下子瘦了太多,她心里有事尤卓就是山珍海味的喂她,她也不想吃不消化。
“还能再吃回来的。”安栀顺着他的姿势靠在他肩上,淡淡的笑,“你在嘛,你能养好我。”
尤卓听着她小女人一样的撒娇心软的不得了,她累得太久了,确实需要一个肩膀一个怀抱了,尤卓紧紧的抱着她,享受这些天里他们之间难得的温馨与安宁。
可惜这安宁注定不能太长,现在亟待解决的事情还太多,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佣人看到他们拥抱在一起躲了一下被尤卓叫住了,“什么事?”
“那位小姐也醒了。”佣人赶忙低头说话,山姆快受不了那位小姐的大哭了。
尤卓与安栀对视了一下,上楼去易水的房间,里边正乱作一团,易水抱着被子又尖叫又痛哭。一旁的山姆和佣人们都束手无策。
“易水。”安栀穿过人群站在床前,平静的看着床上的那个女孩子,她也是这样美好的年纪,曾也被安栀护在身后培养了一段时间,安栀从心底里也同样不希望她有任何事。
“常姐姐,常姐姐……”易水看见安栀才慢慢平静下来,抱着被子眼神怯怯的看着她不敢过去。
“都下去。”安栀朝后摆了摆手,众人看了看尤卓,尤卓点头他们才走了出去关门,房里就剩他们三个人了。
“常姐姐……”易水这才爬过来抱住安栀,缩在她怀里痛哭流涕。
“能说一下你为什么这样吗?你为什么会在英国?又为什么会和安歌在一起?”安栀心里有气,出声并不温柔,淡漠而矜持的看着易水,渀佛从不认识她。
易水心里咯噔一下的慌了,闭眼想了想才重新组织语言,“对不起,常姐姐,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安栀心里烦躁,正不知道怎么办尤卓却是伸手过来,把易水从她身上弄下来,递给易水一块毛巾,“擦擦眼泪不要哭了,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还是说说你的问题,我们也好解决。”
易水抬头看了看尤卓,才点点头擦擦眼泪,却语出惊人,“我被曾少旗□了。”
安栀回身帮她舀水杯的手一滑,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就在她脚旁,玻璃渣子甚至落在了她的脚面上。
尤卓慌忙一把抱起安栀把她放在床上,拉下她的半腿的裤袜,扯了新毛巾帮她轻轻擦拭,安栀耳朵里轰隆隆的好像是少年时她们去观看军队演习时打|炮的回响,震得她心里也跟着回响。
尤卓帮安栀整理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易水一眼,不淡漠没生气,薄唇扯出的那个笑却妖异的吓了易水一背冷汗,他在警告易水。
“我和同学一起来英国旅游,遇到一个中年大叔也住同一家酒店,我们在电梯里遇见的,然后他客房服务送过我几次东西,然后……慢慢熟悉起来。”易水缩在被子里,怯怯的神情分外惹人怜爱,“回国以后也是他先找的我,然后就……他说带我来英国旅游,我们上周才到达这里,我被他骗的,我以为……他还让我抽烟……我以为,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烟……”
安栀安安静静的听着,努力压下胃里一阵一阵翻腾着的恶心,看易水,“易水,我曾经问过你,我是不是对你不够好,是不是还缺你什么了?如果缺我可以再尽力给你,我有没有这样问过你?”
“有。”易水苍白的小脸低下去,低低的哭音。
“易水,我常安栀是欠了你的,所以我一直努力补救,我自问我从不敢忘记这种愧疚所以我对你格外小心翼翼,格外照顾,易水,是吗?”
安栀伸手抬起她的脑袋,脸上是早已恢复了平静的冷淡,像是第一次看到易水的那个常安栀,冷漠高贵,拒人于千里之外。
“易水,可能还是我忽视了你,可能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易水,我帮你请最好的医生,帮你最最好的治疗,好了以后你就去找你的母亲和哥哥吧,尤卓说的对,我连自己都管理不好,更何况是管理别人。”
“常姐姐……”易水惊恐的看着安栀,她不要她了,“常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尤卓,我累了,我去睡觉,程暮有消息就叫醒我。”安栀不想再和她交谈,起身准备出去,易水却猛的扑过来拖住她,大声的叫喊。
“不要不要……常姐姐,我会听话我会听话,常姐姐……”
安栀将她的手指扳开,回身摸摸她的头,“易水,我不能够对你说我不怪你这样的鬼话,如果你是我的亲妹妹,现在你就该在戒毒所了,你不是,所以我宽容,所以,请你以后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生活都是给自己过的,没有人替你的欲望受过,也没人能替你的善良接受祝福,易水,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你不要它,它便无路可走。”
这是安栀第一次这样和易水说这样大段的话,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易水傻傻的看了她两秒才笑着哭出来,放开她的手轻蔑的看着她,“常安栀,如果你也是像我这样的出身,我就不信你还能如此上帝的说出这番话,你什么都有,常大小姐,你什么都有,强大的家庭背景,优秀的个人能力,再加上一个这样出类拔萃的老公,我只是想像你一样,我有什么错?我只是不想让命运扼住我的喉咙,只能让我看着你们这样的人幸福不出声……我只是想……………”
安栀嘴角的笑容轻轻滑开,悲悯又苍凉,不知道是对易水还是自己。
这一生里,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了,安栀辩驳无力否认无力,,无力得让人只想藏起来。
36妖精,国度
夜深了,天空中的月亮也隔着这样久远的距离触摸不到,安栀凝视着那弧月弯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被拉长而纤弱,尤卓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距离,长身玉立,不言不语。
“尤卓,我想让任何人都找不到我。”突然安栀出声,呼出一口气甚至在笑。
尤卓紧绷的眉眼到现在才敢放松一下,无奈的看着她慢慢走近,“如果你想,安栀,我可以带你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安栀回头看他,月光下她的侧影朦胧而灵美,笑起来的样子第一次如此亲近,在尤卓眼里更凭添了几分可爱。
“因为你是妖精吗?”软软濡濡,像个邻家小姑娘一样,天真得让尤卓好笑又好爱。
“嗯,因为我是妖精。”尤卓抱住她,浅啄她因劳累不眠不休而粉白的唇。
“那你带我去的那个地方一定很美。”安栀也踮起脚尖回吻他,笑着叹息。
“当然很美。”尤卓吻吻她含笑的大眼睛,故意压低声音,“可是,你不怕我吃了你吗?妖精是要吃人的。”
安栀一天他这话呵呵呵的笑倒在他怀里,食指捏捏他的脸,“是因为要变美丽吗?人家说妖精吃人是因为他要变漂亮的,可是,你已经够漂亮了呀。”
安栀回转身子抱住他的脖子,煞有其事的左看右看,最后还认可的点点头,好像在说,嗯,就是我说的那样。
尤卓满脸黑线,一个男人被说漂亮这是赞扬吗?如果这个女人是他的老婆,好吧,暂且就当是赞美……
“我说的吃,不是那个吃,你要身临其境的体会一下吗?”身为男妖精,如果只是普通的吃一下,他是不是也太逊了?
安栀抱着他的脖子面露难色,咬唇哼唧,“我有点累。”
尤卓摸摸她低垂的脑袋,心中又怜又爱,抱紧她,“我只是说说,再说我也累。”
安栀郁闷的抬手锤了他一下,在他怀里找了舒适的位置窝进去,“尤卓,这几天辛苦你了。”
这话还是让尤卓黑了一张脸,还不如说他漂亮呢,尤卓叹气,“老婆,我不是你的部下。”
“哦。”安栀嗡声,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易水的事你怎么看?”
“她说的不是真的。”尤卓微微沉吟了一下,轻拍她的背,“你先处理好安歌那边的事,这边有我。”
“如果这两件事有关联?”安栀立马接下去,她最怕的是这两件事有关联。
“在没有什么可以准确推断之前先不要假设,你说呢?“尤卓放开一点她,微弯腰把她抱起来,“你该睡觉了,明天应该就可以见到程暮了,见过之后再说。”
安栀的小脸还是皱巴巴的,还在深思熟虑着什么,尤卓抱在她腰上的手掐了她一下,“少乱想,安栀,一切有我。”
安栀微疼,横着眼睛气鼓鼓地看他,不过看了两秒就偃旗息鼓了,靠近尤卓怀里,“等这些事都过去了,你带我去你的妖精国吧?我们可以种个大大的菜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