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哭,如果不是他的手势太温柔,如果不是他的手掌太温暖。
如果不是,他就在身边。
尤卓一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车里昏黄的光线洒在她身上,单薄的肩头侧着的脸,这样脆弱的弧线让尤卓的心泛起疼痛。
“安栀。”尤卓在路边停下车,展臂把她抱在怀里,“安栀,乖,安栀,乖……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安栀,我在……”
尤卓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哄怀里的人,她的泪水无声而痛苦的宣泄,抱紧他的脖子像救命稻草一样,黑发一侧,睫毛长长的闪着泪光,残夜的伤。
安栀在尤卓的怀里渐渐平静,尤卓放开她一点点帮她擦点脸上的泪,一吻,落在她眼睛上。
“安栀,我可不可以说一句很俗的话。“尤卓沙哑的低声就在耳旁,低眉在的乌黑湿润的黑眸上,“我爱你。”
夜,静悄悄的沉,他的呼吸浅浅酒香,她在他的黑眸里找到了因为吃惊张大嘴巴的自己。
他的眼睛里,还有繁星的夜空。
帝都顶楼的办公室里,安栀今天第四次因为愣神把笔掉在了地上,秘书文小姐正巧这时候进来了,慌慌张张的。
“常小姐,夜场出事了。”
安栀眉头一皱,怎么又是夜场,“怎么回事?”
文小姐身体还有些打颤,似乎看见了很可怕的东西,“死了一个人,夜场的DJ茗茗。”
安栀看着文商的样子有些不好的预感,边往出走边问,“警察都到了吗?”
“嗯。”文商跟上安栀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又拉住安栀的手,“安姐姐。”
文商是老爷子身边一个警卫员的孙女,毕业了就来这里工作,人漂亮也聪明能干,而且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安栀姐姐,在公司里处处维护安帮助栀,这些安栀都也知道。
“怎么了?“一听到文商这么叫她,安栀觉得真的很可能有事。
“茗茗,茗茗的死状很惨,我看见……你就在外边,别去里边了。“文商是个文静害羞的姑娘,估计是被吓着了。
“没事。”安栀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语气不自觉地柔缓下来,“你别跟过去了,就在这等我回来。”
文商还没得及说话,安栀就转身出去了,地下已经被警察团团围住了,王烁正在和一个警察说话。
“常小姐。”王烁见安栀下来了,马上迎过来小声说了一句,“您都说不知道。”
安栀偏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过去,和负责的警察打了个招呼。
“常小姐是主要负责人,对吗?”这位警察姓韩,人称韩队。
“嗯。”安栀点点头,指指已经被封锁的房间,“我能进去看看吗?”
“嗯。这边。”韩队来之前就被局长领着耳朵告诉了,这位常小姐不能惹,办案要看形势灵活改变。
“死者二十八岁,初步断定死于凌晨三点左右,很可能是嗑药致死。”有现在记录人员在被包裹起来的尸体旁,和法医在讨论些什么。
现场已经被警察们收拾的很干净,所有东西都封了起来,安栀看不见茗茗,并不知道文商说的多么惨。
韩队把她隔在了几步之外,“您还是不要过去了,还有一点,死者生前一个小时之内有过激烈的性|行为,导致其下体撕裂,而且……身体皮肤也受到了很大的摧残。”
安栀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韩队,“你是说……”
韩队点点头,有些怜悯的看了地上的蓝袋子一眼,“性|虐,你看她的脖子。”
包裹尸体的袋子是冰冷的深蓝色,那些血痕像是人掐的又像是绳子勒的,恐怖的附着于茗茗的颈部。
安栀猛吸一口气,转身干呕,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怎么……
“鉴于事件的严重性,帝都需要停业一段时间配合调查。”韩队扶着安栀出了房间,王烁还等在外边,一看这个状况马上上前来扶安栀。
“常小姐,你还好吧?”
“没事。”安栀摇摇头,嘴唇有些发白,“韩队,现在有没有线索?”
“有。”韩队点点头,“根据帝都的几位目击者提供的线索,还有死者生前的私生活来推断,有一些嫌疑人要查证。”
安栀点点头,“需要我们配合?”
“不用,只是希望您在关键的时候能站在正义的一边。”韩队颇有深意的说了一句话,朝身后的人挥挥手,“收队。”
安栀不明所以,等韩队的人走了以后才叫了王烁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王烁也不敢隐瞒,就他所知道的情况,估计这次的事情不简单,“茗茗的私生活我不好多说,前一晚的话,拉茗茗去包房的是刘三公子。”
安栀知道这个人,大院里的孩子,长大了以后就不经常见面了,刘家宠翻了天的小儿子,估计而不是个什么好货。
“刘敬?”
“嗯,就是这小爷。”王烁一说起这个人也是眉头一皱,不好伺候,“他嗑药场子里的人都知道,但是咱们场子不让弄这个,有您和莫少爷的面子,他一般也不敢,不过玩女人那就是……”
“茗茗是被逼的?”安栀心里骂了一句,什么东西,这场子以前是莫天豪送给她唱歌用的,结果几年下来却变成了这样。
“这不好说。”王烁留了个话,也不说明了,“您知道刘家最近的动作吧?”
安栀点点头,有点无奈的样子,“就是说,我不好出面?”
“您还是去国外度个假什么的吧,这有我就行了。”王烁跟着安栀这么多年,他从不敢多想一分,这样的优秀的女人,王烁不舍得让她不幸福。
刘家和曾家走的很近,最近几番动作,都是为了下一任的选举活动,本来常家在场面上的立场就不怎么和刘家合拍,这个关键时期,不能再出什么事挑起事端。
“王烁,这样做会让我内疚。”今天天气不是很好,窗外有细雨阴郁,安栀的侧脸有种哀伤的婉柔。
“不会一辈子的。”王烁轻轻说了一句,他的意思安栀懂,她只是没出手帮助,不是她的错,可是如果她这次出手帮助了,常家出了什么事,她会后悔一辈子。
她活了这么久,不就是一直在为了常家活吗?
第15章 15芝城,爱占
夜机,飞往芝加哥。
机舱内很安静,安栀在小灯昏黄的灯光下,默读着手里的书,是上飞机前尤卓塞给她的《圣经》。
前几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偶然说起尤卓做神父的事情,安栀只好有点不好意思的承认,《圣经》她只看到了第一句。
起初,神创造了天地。
会读这句的时候,安栀还是个梳着娃娃头的小姑娘,小眉毛一皱,合上那本厚厚的书,与老爷子一本正经的讨论了一番关于神和天地的关系。
结果是,老爷子作为有党派人士的无神论者,从此再也没给安栀硬性的规定读过什么书。
那时候起老爷子真有心把她送去读法律,不过转过来一想,实在怕她祸害群众,只好收在家里自己被欺负了。
不可否认安栀的才华,念书也好军校的训练也好 ,她都能让自己做到最优秀的状态,可是,她始终都像蜗牛背着重重的壳一样,一路缓慢前行。
有的人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安栀合上书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这书看着像社会理论学一样,毫无趣味性可言,她实在想不明白尤卓哪里来的这样的耐心。
这本精装版的书里有他的笔记,墨香的行云流水,爱一个人,那门是窄的,那路是长的,《圣经.马太福音》。
安栀不知道尤卓标记下这句话时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当她的指尖轻触而过时,突然就有了心动的感觉,这个男人拥有这样安静的爱,他的沉稳他的情深,从来不只是写下的笔记,他有他的世界,他有他的执着和守候。
他会做很好吃的菜,他能在短短一周之内了解到所有她爱吃的东西,他会在她身后装隐形,关键的时候却一定在站在她前面,无论夜晚的凉风,还是别人的伤害。
尤卓是一个骑士,在她满身疲惫准备放下最后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坚持时,他带着一身薄凉的水气慢慢充盈到她的领地,守与护,他给予了她最好的情爱。
手里的书被安栀紧紧抱在了怀里,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她是视线渐渐模糊坠入沉睡之前,她想,这本书她一定要看完。
到达芝加哥已经早上八九点了,机场正是一片繁忙的时候,安栀昨天晚上被尤卓压上飞机之前喝了太多酒,下飞机了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都是雾蒙蒙的,头痛的厉害,安栀拖着行李刚出来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高大的黑人,在他还没愤怒说话之前,安栀被另一个更高大的亚洲人挡在了身后。
美国人的英语就是爽快,在安栀还没辨别出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的状况下,那位挡在她前面的亚洲人已经转身面对她了。
“常小姐,您好,费家。”费家把手里的钱包还给她,在接过她手里的包,“尤让我过来接您,这边请。”
安栀拿着自己的钱包一愣,刚才是被偷了?费家是尤卓的贴身助理,怎么会在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