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因为她如果说出来,周非池这一生肯定就完了,他只比她大两岁,也即将中考,她希望他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而不希望他的一生在监狱里度过。
她的沉默在当时已经被定为承认自己有怀孕堕胎的事实,她父母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瞬间变成彻底的失望,在校长和主任鄙夷的目光下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匆匆忙忙的在退学同意书上签名,然后急急忙忙的把她给带走了。
整整八年过去了,她依然还记得自己在被父母带离滨海一中时的情景,她双手抱着滨海一中大门口的柱子,死活不肯离去,因为,她知道,一步跨出,就永远的和滨海一中绝缘了——
不,是和整个学生生涯绝缘了!
“顾小姐,”关琳琳见晓苏沉默半天不啃声,于是又喝了口茶淡淡的说:“据我了解,八年前,作为初三毕业班即将中考的学生中有个年仅15岁顾姓的女子因为有怀孕堕胎的行为被学校给予劝退,不知道那个顾姓的女子是不是你?”
晓苏整个脸色苍白起来,她从来没有想到,八年前的事情关琳琳都打听得如此清楚,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可在当年,她无法为自己澄清,那件事情已经像是一块妓女的烙印烙在了她的人生中,这一辈子想要甩掉都不可能。
她用无比坚定的神色看着关琳琳,“我没有在15岁那年怀孕堕胎,信不信由你。”
☆、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16
关琳琳点点头,对于她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的说:“当年的一名主任告诉我,你曾在校长办公室里嚷着要做处/女膜鉴定,可学校没有让你去做,只是让你交代手术单上那天你去了哪里,可你交代不出来。”
关琳琳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然后讥讽的说:“顾小姐,我这人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所以不想知道你那天下午去了哪里,不过,我现在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做处/女膜鉴定的机会,如果你还是处/女的话,我就相信那个人不是你。”
处/女膜鉴定?
晓苏的头轰隆一声,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现在的她,怎么可能还是处/女?
关琳琳看见晓苏此时的表情,脸上浮现出无法掩饰的嘲讽和鄙夷,然后淡淡的说了句:“顾小姐,不好意思,虽然你非常的想要嫁给我家非墨,但是,就你这样的人品,我们季家的家规恐怕还是太干净了点,实在是装不下你这么大的一尊菩萨。”
关琳琳说完这话,也不看晓苏惨白如纸的脸以及颤抖如秋叶在风中飘零的身体,看向她的身后,淡淡的吩咐了句:“非墨,这就是那位一心想要嫁给你的部长千金顾晓苏小姐,你送她出去吧。”
晓苏这才回过头来,发现她的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站着季非墨了,此时的他身穿白色的球衣,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清新帅气,恍然迎着光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顾小姐,请!”季非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优雅的姿态宛如英国贵族的绅士,而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晓苏还想说什么,可关琳琳已经转身离去,她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季非墨的身后一步一步的朝着高尔夫球场的入口处走去。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的人生是这样的多姿多彩?”季非墨侧脸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也从来都不知道,顾晓苏的人生原来还有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我还一直……”
“季非墨,你就不问问我什么想要嫁给你吗?”晓苏迅速的抢断他的话,她来这里不是要被人羞辱的,也不想再让他羞辱下去。
季非墨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然后冷笑一声低吼道:“顾晓苏,你有99个可以嫁给我的理由,而我有100个可以拒绝你的理由,所以,在你说出第一个理由之前,请你闭嘴!无论任何理由任何原因,我都不会娶你为妻!”
吼完,不再看身边这个身体颤抖如秋叶在风中飘零的女人,迅速的迈开大步,朝着不远处正等着自己打球的女人走去!
晓苏整个人呆愣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的望着已经走远的季非墨的身影,脑海里一直回响着的是他刚才的那句话:无论任何理由任何原因,我都不会娶你为妻!
☆、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17
晓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蔚蓝湖高夫球场门口的,因为被季非墨那一通羞辱后,她的大脑就像是一部老式的放影机突然出了故障一般,荧屏上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因为是清晨,高夫球场几乎没有人,两边都是绿油油的青草地,唯独她一袭白衣在这绿草从中如幽灵般行走。
后来很多年,每当想起这个清晨,她都觉得只能用仓惶而逃来形容当时的窘况。
刚走到高尔夫球场的大门口,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居然正和一名跑步进来的年轻人迎面撞上,“哎呦”一声,俩人几乎同时朝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晓苏率先开口道歉,然后本能的抬起头来,却看见一张年轻帅气的脸,而他漆黑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这张脸好熟悉,虽然时隔八年之久,晃眼看去他好似变了很多,可仔细一看,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变一样。
他是——周非池,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周非池!
晓苏整个人突然就被震惊得目瞪口呆了,刚才她在被关琳琳询问到八年前的事件时还曾想到了周非池这个名字,可没有想到,这眨眼间,她居然就见到周非池了。
周非池就站在那里,身上穿着白色的高尔夫球衣,在九月艳阳高照的清晨,显得格外的帅气迷人,甚至比刚才冰冷着一张脸的季非墨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周非池的表情也和她一样是目瞪口呆的,看见她就好像整个人在晴空下被突然响起的一个惊雷给劈了一下,完全的怔住在了。
高尔夫球场的两边除了绿莹莹的草地就空无一人,不远处传来欢快大声的喊着‘好球’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
而她和周非池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高尔夫球场的门口,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好像两个木偶一样的瞪视着对方。
晓苏只觉得上天在给她开玩笑,开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玩笑,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周非池,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还会遇上周非池,甚至是在滨海这个地方。
八年前她被迫在滨海一中退学,然后因为谣言的缘故无法再在滨海这个地方呆下去,于是迫不得已只能背上自己的行囊再次回到老家,回到那个偏僻而又遥远的小县城去读书。
八年前她走的那天,正是中考第一天考试的日子,下午的五点三十分的火车,她一个人拖着简单的行李到了火车站,然后随着人流一起检票到了站台。
父母都还没有下班,而同学朋友更是没有一个人来为她送行,也不可能有人还会在意她,即使最好的朋友郑明珠,此时恐怕也刚走出考场正为她试卷上的答案是否正确而纠结着。
☆、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18
是在不经意的朝窗外看时发现周非池的,他已经找到了她的车窗外边,双手做了个喇叭的样子正对着她喊着什么,可当时车厢里充斥着在整理行李找铺位的旅客们大声询问议论等嘈杂声,火车上音响里传来话务员催大家赶紧找位置坐好的声音,所以她没有听见周非池对她喊的话。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来送她了,初三九个班五百五十多个学生,她是年级第一,滨海一中的初三的学生可以说没有人不认识她。
当然,以前只有初三的同学认识她,现在几乎整个滨海一中的人都认识她了,她的朋友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可最终,她要远离这座城市的时候,居然只有这个和她一直都过不去的,平时像仇人一般的周非池来送她。
她的眼眶湿润了,周非池好似对她喊了很多的话,可她都没有听清楚,直到火车启动,直到车厢里的嘈杂声小了下来,直到周非池追着启动的火车不停的跑着对她喊,她才听见最后一句话:“顾晓苏,我在北大等着你!”
她当时泪流满面,好在火车启动后逐渐的加快,她泪流满面的脸才没有被周非池看见,她那时想,她这辈子还能不能上大学都不知道,更别说北大清华。
后来在老家小县城读高中的时候,她一直在想,如果她和周非池还能再遇上,将会是在什么样的情景下又是什么样的情形?他们之间又会说些什么样的话语?
念高中时,她曾在脑海里幻想过和周非池见面时不同的场景不同的台词,想着和周非池再见面应该是三四年后,也许是在北大的校园里偶遇,也许是在清华和北大联欢时的文娱晚会上邂逅,那时她和他可都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了。
那时读高中,在小县城里,她还幻想过如果和周非池不能在大学里相遇,那么,随着岁月的变迁,十年八年后,即使她和周非池在某个城市某个地方再次遇上,可能都不认识对方,他们之间或许会擦肩而过,而那些情景总是如同她看过的韩剧一样唯美又带着小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