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晓苏摇摇头,看着谭唯仁苦笑了一下道:“也许是他原本爱我就不够深,也许是我走后郑明珠把我初三时的一段经历告诉了他,而他可能托人打问了一下确有其事就相信了,于是就认为我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子,何况,他和郑明珠之间,原本就有很多人在议论你也是知道的,只不过那时我很傻......”
“晓苏,这个议论不算什么的,”谭唯仁接过她的话来,又开导着她:“你想想,在大学里,我们俩一起参加辩论大赛,也经常在一起排练,当时也有那些爱八卦的同学说这说那的,可你那时爱上我了吗?”
“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晓苏不想和谭唯仁就这个问题继续谈论下去了,于是迅速的说:“好了,唯仁,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季非墨他对我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了,他不记得曾经对我许下的承诺,同时,他向世人宣布,他的初恋是郑明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听了晓苏的话,谭唯仁震惊得瞪目结舌了,半响才反问了句:“他真这么说?连你们那9个月的恋情也抹杀得一干二净吗?”
晓苏点点头,又喝了口咖啡苦笑道:“所以,我的梦完全清醒了,上一次是我太傻太天真太愚昧,还总想着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话,然而去年回去那四个月的经历告诉我,我错了,彻底错了,错的离谱......”
说到这里晓苏说不下去了,温热的液体终究还是涌上了眼帘,雾气让她觉得眼前的谭唯仁都有些模糊了,好在谭唯仁迅速的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她把纸巾迅速的捂在脸上,半响才拿开来,情绪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然后微笑着开口:“对了,唯仁,我这次回去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快的话估计两三个月,慢的话可能要半年或许不止,时间这么长,我想把熠熠......”
“熠熠还是留在德国吧,我和Jenny会帮你照看的,”谭唯仁迅速的截下她的话来,然后又赶紧补充道:“熠熠见过谭唯仁的照片,你带她回去,万一哪天不小心碰上了,或者在电视里见到季非墨和郑明珠在一起的画面,到时受了刺激,把她的病情引发了怎么办?”
“这个......应该没有那么巧吧?”晓苏眉头皱了一下。
“很多事情是无法预料到的,我觉得熠熠暂时不能带回去,”谭唯仁看了她一眼,然后沉吟了一下又说:“当然,除非你有勇气把熠熠直接带到季非墨的跟前,告诉他这是他的女儿,而你也有把握他会因为熠熠和你结婚,然后你们一家三口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就可以带回去。”
“他怎么可能会和我结婚呢?他都把我这个人从他的生命里全部的抹杀掉了,”晓苏摇摇头:“如果我直接把熠熠带到他跟前,他第一要做的估计是带熠熠去DNA鉴定,第二要做的可能就是和我打官司抢孩子的抚养权。”
“那不就得了,”谭唯仁白了她一眼道:“你带熠熠回去做什么?让季非墨知道了和你打官司抢孩子,让熠熠受刺激?让她血液里那个沉睡的魔鬼早点醒过来?”
“可是......我这一次走的时间可能会很长,我......”晓苏终究没有再说下去了。
她舍不得女儿,上次离开近四个月,她一个人在滨海,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和熠熠通了电话后,她都会整夜整夜的想她,有时想得眼泪浸湿了半个枕头。
谭唯仁用手拍拍她的肩膀,轻声的道:“顾晓苏,有句话叫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想意思你比我还明白,既然要回去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把熠熠先留在这边,当然,如果你在那边和季非墨的关系好了,再接孩子回去也不迟,你说是不是?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熠熠的病情,虽然现在还是隐形期,但是这个沉睡的魔鬼究竟什么时候醒过来谁也说不定,任何事情都是宜早不宜迟,所以——你还是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杀回去吧。”
晓苏想了想点点头,正欲开口,楼梯间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她赶紧起身去开门,果然看见Jenny和熠熠走上来了,而熠熠怀里还抱着那个父女熊。
“妈咪,Jenny阿姨给我讲了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熠熠一边走进门来一边大声的给晓苏汇报着:“那个小女孩好可伶哦,她的小火柴一定很漂亮很漂亮。”
晓苏已经到门口来了,把熠熠抱起,用手捏捏她的鼻子道:“那熠熠和小女孩比起来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幸福?”
“没有啊?我也想去卖小火柴啊?”熠熠歪着头想了想说:“可是......妈咪,小火柴长什么样?”
谭唯仁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朝门外走一边给熠熠打趣道:“熠熠,你连小火柴都没有见过还想去卖小火柴呢,明天谭叔叔带你去买小火柴好不好?”
“好啊!好啊!”熠熠高兴的喊了起来,然后又追问了句:“谭叔叔,你明天什么时候带我去买小火柴?你可不能忘记了哦。”
“不会,”谭唯仁走到楼梯口又把身子探进门来给熠熠保证着:“放心吧熠熠,谭叔叔明天下午肯定带熠熠去买小火柴。”
晓苏等谭唯仁和Jenny下楼后才抱着熠熠进房间的,给她洗脸洗脚换睡衣,因为Jenny已经给熠熠讲过故事了,所以今晚的睡前小故事熠熠就没有嚷着要听了。
晓苏第二天下午去的机场,是Jenny开车送的她,而谭唯仁说话算数,带熠熠去买小火柴去了,其实就是避免熠熠和她分别时的痛哭。
上一次她回滨海来,当时谭唯仁带着熠熠送她到机场,那一次熠熠知道她要离开她,小手一直抱紧她的腿不让她走哭着喊着妈咪不要她了,当时她蹲下身来抱着女儿也哭,母女俩哭着一团。
后来好不容易谭唯仁把熠熠抱住,她擦干眼泪狠心走进安检口,可走了好远,踏上下降的电梯时还听见孩子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声,让她肝肠寸断。
那样的场面不能再来一次,否则的话,她今天估计是无法登机了,所以对于谭唯仁带熠熠去买小火柴,她心里万分的感激。
Jenny帮她把行李箱搬下来,拖着行李箱送她进大厅,她让Jenny在一边等她,而她自己则快速的去换了登机牌回来。
在和Jenny分别的时候,相互道了珍重,转身的瞬间,却听见Jenny在后面说了句:“Hehen,Aaron对你真好!”
Aaron是谭唯仁的英文名,他们在德国,平时和外界交流都是说英语,所以相互间都是喊对方的英文名字的,只有她和谭唯仁私下里用汉语交流时才喊中文名字,而他们和Jenny交流则用德语,不过名字依然还是英文名字。
晓苏略微沉吟回头,Jenny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了,她看着她的背影,停顿片刻,随即又转身,稳步的朝安检口走去。
二月底,德国虽然还冷,可滨海却已经是春意盎然了,随处可见的红花绿草彰显着这座南方城市的勃勃生机。
晓苏下飞机时并不晚,下午17点钟的样子,依然和上次一样没有人接机,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会回来。
原本谭唯仁让她过了今天才回来的,可她固执的要在今天赶到滨海,不为别的,只为今天是母难日。
2月29日,她的生日,和绝大多数人的生日不一样,因为别人的生日是每年都有一次,而她的生日,却是4年才有一次。
24岁了,本命年,很多女孩子正大把的挥霍青春时光的时候,她却已经是一个4岁孩子的母亲了。
记得12岁那年,小学六年级第二个学期刚开学不久,母亲就特地给她买了红内衣红内裤,甚至还给她买了扎头发用的红头绳,把她打扮得跟白毛女似的。
那时,她对于母亲给她闹腾这些心里极其的反感,红内衣红内裤就算了,反正那穿里面没人看得见,可那红头绳,她是真心的讨厌,于是坚决不肯扎。
而今,再次回想起来,她却是潸然泪下,只不过是12年而已,母亲却已经离开她五年了,她就是在头上扎满红头绳,母亲也看不见了。
“小姐,去哪里啊?”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出机场,侧脸问了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顾晓苏。
“去xxx公墓,”晓苏说了自己的目的地,然后又把脸扭向已经摇下车窗的窗外。
南方的春天虽然来得早,不过今天的温度却并不怎么高,15°左右而已,又是临海的城市,海风吹来,依然有些凉。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像别的年轻司机那样放CD歌碟,而是开着车载收音机,收音机里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大男孩在讲着时下的一些笑话和播报着此时路面的交通状况。
进入市区,为了避开塞车的主要干道,司机和晓苏商量了一下,然后选择了一条比较偏僻的临近市场的小街道走。
在在小街道上看见那个路边摊的,摊位很小,上面摆满了发夹之类的,而真正引起她注意的却是摊位上那细细小小的红头绳。
她即刻让司机靠边停了车,说等她两分钟,她要买个东西,司机也算好说话,并没有问原因,只是靠边停了下来,她下车时叮嘱了句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