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向性格温和的少奶奶动了情绪,下人们纷纷点头,一一从门口走了出去。在外面自己议论纷纷。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安宁扶住婆婆的肩膀,担心道:“妈,您没事吧?”
中年贵妇眼眶很红,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她死死咬着嘴唇,露出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闷不吭声的丈夫,咬牙道:“程少贺,嫁给你之后我自认把家里照顾得很好,你凭什么那样对我?”
面对女人声嘶力竭地质问,程少贺拳头不禁握紧,被她悲痛的神情震得内疚。
和安宁聊过之后,他深思了许久,本来想和那个女人分手了,没想在这个关键时刻,妻子会知道了他们的事情。
第一次看到如此激动的婆婆,见她气得身体发抖,安宁着急道:“妈,有什么事情我们静下心来谈好吗?您一向很冷静的,别气坏了身体啊!”
“哈哈,冷静…”她的眼里突然涌出泪水:“如果你的老公外遇,那个小三还光明正大地打电话给你这个正室要求见面,你能冷静下来吗?程少贺!我告诉你,我艾可玉不是输不起的女人,竟然你想离婚,好啊,我们现在就去签字!”
“妈!您别说这样的话啊,爷爷还在住院呢,如果他知道了,会多难过?”
想到自己最尊敬的公公,艾可玉的眼底拂过一丝迟疑和痛苦,突然捂着额头身体虚晃。安宁忙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不断给她扇风:“妈,我相信爸是爱这个家的,您消消气。”
听到她的话,艾可玉突然露出悲伤的嗤笑:“爱?你和易樊结婚之后,几次在家里能看到他?我一直以为他很忙,体谅他,结果呢?他一直在另一个温柔乡里待着呢!”
安宁忙看向一声不吭地公公,焦急道:“爸,我看的出来,您还是爱这个家的对吗?您说句话呀,告诉妈,你们不离婚!”
中年男子的脸庞闪过决然,终于开口:“我绝对不会签字的。可玉,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绝对不会离婚。”
艾可玉突然发疯般扑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胸口质问:“凭什么,凭什么你做错事还要这么理直气壮?程少贺,你不仗着我爱你吗,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干什么!放开我,你放开我!”
突然被抱住的艾可玉激烈挣扎起来,心却止不住的跳快。结婚三十多年来,这似乎还是他们夫妻俩最亲密的动作,说起来多可悲啊?
她一直以为丈夫沉默寡言,一丝不苟,所以强制把自己的骄傲、任性都埋藏起来,只想给他最完美的一面。可是呢?
他竟然找了一个比自己丑,比自己显老的女人来刺激她!
安宁的身影身影伫立在旁边,眼角湿润地看着他们。她看得出来,婆婆和公公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因为岁月的洗礼,让他们的感情藏得太深了,除非经历过现在的大吵,不然根本发现不了。
现在还为时不晚,只要公公诚心悔过,相信婆婆总有一天会被感动的。何况有爷爷在,婆婆不会那么决然地放下任何人不管,就冲动的离婚。这也是安宁佩服她的地方,婆婆太伟大了。
“爸妈,你们好好谈谈好吗?妈,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犯错的人,请您给爸一个机会,给这个家一个机会好吗?”
程少贺感激地看着她,不苟言笑的脸上动容地抱着怀里的女人。
是他错了,他以为自己不爱她了,可当她轻易地说出离婚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是没帮他做过饭、洗过衣服,但是她帮他把这个家照顾得有条有理,对他的家人宽容大度,是他太贪心了!
“可玉,我们回房间好好谈谈。”
怀里的女人不太愿意,可是想到自己的形象在下人面前已经受损,不由地在心里感激安宁。还好后来自己做的事情,没有被下人看到,不然怎么还能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见他们终于冷静下来之后,安宁疲惫地跌坐在沙发上。
偌大的客厅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寂静得让人的心发慌。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自己在这个家里的时间,不久了——
“老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程易樊回家时,虽然察觉到家里的气氛怪怪地,却一时摸不着头脑。看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趴着的安宁,他疑惑地问。
听到他的声音,她霍然抬头,疲惫地小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你回来了?爷爷怎么样?”
男人走到她身边坐下,然后抱着她的肩膀靠在自己胸膛上,柔声道:“爷爷的病情好了许多,医生说过几天可以出院了。你呢,你好不好?”
小脸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撅嘴道:“我当然要好了,现在家里需要我打理呢。易樊,我已经跟学校请假了,以后可以每天给爷爷送饭过去。医院的伙食他不喜欢。”
他心疼地搓了搓她的手臂:“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安宁,对不起……”一只小手捂住他的嘴唇,佯装恢复精神的安宁道:“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嫁给你是我的选择,没有谁对不起谁。”
刚毅的脸庞露出灿烂地笑容,男人冷不丁在她的唇上狠狠印下一记,顿时让安宁面红耳赤地拍他的肩膀:“你疯了吗?这里是客厅,有下人在呢!”心里却洋溢着暖意。
真好,只要有他在,不管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不会害怕的。
想起什么,程易樊皱了皱眉,问:“爸是不是回来了?我看到他的车在外面。”
她怔了怔,目光转向二楼,咬了咬唇:“嗯,他和妈在楼上。”
“难得他还记得回来。”
听出他话里有话,安宁把脑袋从他胸口上抬起,有些紧张地问:“易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气氛半刻地沉默,程易樊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我整天在部队能知道什么?老婆大人,肚子饿了,晚上能不能吃你煮的炖排骨和红烧肉?”
安宁忍俊不禁地楼主他的脖子,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这有什么问题?”
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程易樊直想把她扑倒,可惜怀里的女人已经早一步逃了出去,站在一米处冲他道:“我去做饭了,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好了叫你。”
吃香的意图落空,他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却把对面的女人逗乐。闪身进厨房之前,她红着脸对他说:“为爷爷刚学了简单的按摩,晚上先帮你试试。”
嘴角咧开灿烂的弧度,一双黑眸熠熠地看着那翩跹离开的背影,眼底的火越发灼热。
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一定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午餐准备好时,安宁看到婆婆公公都有下来吃饭,心里稍微舒了口气。而注意到了爸妈之间气氛有些奇怪的程易樊挑了挑眉,端坐在位置上,淡淡地看了对面的父亲一眼,随即撇开了视线。
“易樊,爷爷在医院怎么样?”
听到问题,他再次抬头看向对面,坚毅的脸没什么表情:“如果您真的关心爷爷,该去医院看他,而不是从别人嘴里得到答案。”
程少贺脸一绷:“你是我儿子,怎么会是外人?”
“我怎么不觉得你把我当儿子过?爸,要关心爷爷您自己去医院看吧。”
感觉气氛不对,端着红烧肉出来的安宁随机应变,突然道:“好烫,易樊快接一下。”
听到她的话,程易樊立马收回剑拔弩张的气势,改为疼老婆的好丈夫。接过盘子之后,忍不住嗔道:“怎么不让下人拿?烫到怎么办。”
安宁明媚一笑:“我知道你会保护我啊,瞧你刚才不是接住了。”
笔直的食指弯曲,他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难得你会说我的好话。”
意识到婆婆公公都还在,面红耳赤的安宁抓住他的手放下,佯怒道:“别闹,快点吃饭吧。”说完冲着对面的男女腼腆地笑了笑。
殊不知他们的举动却震撼了程少贺夫妇,尤其是艾可玉。她一直以为相敬如宾是维持夫妻关系之道,而今天看见儿子和儿媳妇之间的亲密,才明白是自己错了,而且一错就是好几十年。
程少贺偷偷看着她的表情,虽然她没有再坚持离婚,但也没有原谅他,所以对她显得战战兢兢,没了平日的气势。
一顿晚餐在还算和谐的气氛中度过。
安宁把他们俩的一丝变化都看在眼底,微微敛眸,她知道等待她的,还有明天…。
翌日,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了一般。
安宁离开程家之后,先把早餐送到了医院,交给老公,然后径自开车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突然猛一刹车,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前方那对站在一起的男女。
前方已经是她和妈妈约定见面的地点,没想到在门口会看到这么一幕。妈妈怎么会认识贺风,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摸贺风的头发?
这么亲密的动作,她甚至没有对她做过。
这一时刻,安宁的心五味杂陈,双手握紧了方向盘,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人。不管妈妈和贺风是什么关系,今天她都必须和她见一面谈清楚。